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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耿拍了拍手,原本等候在庑廊下的青衣侍女便捧着黑底红漆的雕花匣子依次迈了进来,整整齐齐地在季重莲跟前站了一排。
司徒耿再一个手势,所有青衣侍女都整齐划一地打开了匣子,室内顿时一片流光溢彩。
季重莲微微眯了眯眼,这才一一望去。
每个匣子里都垫着红色的天鹅绒布,依次摆放着一副金丝螭头项圈、一对累丝云纹镶碧玺的赤金簪子、一套绿雪含芳碧玉簪、一对绞金丝蜻蜓镯、一对珍珠手链、一对如意夜光杯,还有造型别致的珠花及赤金的耳丁若干对。
司徒耿再一挥手,捧着匣子的青衣侍女分别站开在了两旁。
司徒耿这才指了指园中摆放着的一口口看似沉重的黑漆木箱,对季重莲说道:“裴太太,其中两个箱子里放着千两黄金,剩下的还有四匹缂丝祥云纹锦,四匹蜀锦、四匹闪锻、四匹软烟罗。”
“这样的赏赐太贵重了,只怕我……”
季重莲摇了摇头,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得到这样的厚赏,燕王如此大费周章,倒是让她心中有些惶恐。
“裴太太就别再为难老夫了,王爷红榜一出,那千两黄金的赏赐断无反悔之说,再说裴太太乃是女中豪杰,也就不要再拘泥于这些琐碎的细节,你为全城的百姓造福,这样的赏赐当之无愧!”
司徒耿说到这里时已是话语激动,眸中难掩敬佩之色,若不是季重莲的主意,只怕梁城这一个冬天便难熬了。
主意虽糙,但也要有人想出来不是,而季重莲做为这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真是再多的赏赐都不为过。
“大人既然这样说,便替我多谢王爷了!”
季重莲起身福了一礼,司徒耿自然没敢受全了,微微侧过半身,这才哈哈一笑道:“既然赏赐已经送到,老夫便不多留了,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带给裴太太,裴大人最迟十日后便会顺利归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季重莲眸中一亮,唇角的笑容已是收敛不住,司徒耿在一旁看着不由抿唇直笑,俩人又寒暄了一番,季重莲便亲自将司徒耿送到了二门处,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转身而去。
裴衍归来这个好消息几乎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裴府,沈心悠一面欣喜一面忐忑地坐在妆花镜前,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左边的眉角有些开叉了,要赶紧修一修,还有她的衣服,是不是也该做两身新的了。
整日在府里忙着管家,也就那两身衣服换来换去,顶多趁着四季给仆佣们做衣裳时她也做两套,料子却也不敢挑那最好的,毕竟她还算不是这府里的主子,太张扬了反而不好。
沈心悠透过镜奁瞧见芳儿撩了帘子进来,头也不转地说道:“芳儿,待会咱们去玉宝阁走一趟,我要选几样称心的首饰。”
芳儿点了点头,态度却没有往日热切,只有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沈心悠觉得诧异,忙搁下了手中的木梳,转过头来看着芳儿,“怎么了?”
“姑娘,”芳儿垮着一张脸,眸色中尽是不服,“你不知道燕王赏给太太的东西有多好,婢子在花厅外瞄了一眼,只是那一套绿雪含芳碧玉簪恐怕就要值上千两,更不用说那一对累丝云纹镶碧玺的赤金簪子,玉宝阁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姑娘花几十两买的头面,大人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你放肆!”
沈心悠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连唇角都在哆嗦,她指着芳儿,半晌说不出话来,面上除了痛色,便是那再也掩饰不住的自卑。
是,她一个月才十两银子的月例,她都省在一旁存着,平日里的花销都报了公中的帐,她并没有贪墨什么,芳儿曾经也指着这事说道过,可裴衍救了她的性命还给了她安身的居所,若是她还昧着良心贪那些身外之物,那她成什么人了?
沈心悠自觉她还是有做人的底线,并不是那一双眼抹黑走到底的人。
“芳儿,别以为你和你娘平日里贪墨银钱的事我不知道,我就是给你们留了一线,只要不是贪得太狠了,我都可以增只眼闭只眼,但你今后再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赚的是自己的钱堂堂正正,即使……即使大人对我看不上眼,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努力过!”
沈心悠低声喝斥着芳儿,她的胸脯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着,但面色却是从来未有过的肃然,她是卑微,但绝不卑贱!
芳儿一时之间也被沈心悠骤然发的这顿火气给吓到了,赶忙低了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主子不在家,傻子才不贪呢,这府里的人恐怕也就沈心悠最老实,管的最宽,却连一个子都没为自己捞,她还真以为自己将来能做这府里的主人呢,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朝天子一朝臣,指不定大人回府之后,太太便要执掌中馈了,到时候这府里有没有他们的位置还两说,不趁着这段日子填满自己的荷包,将来可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婢子自然也是盼着姑娘心想事成的!”
芳儿不咸不淡地接了那么一句,沈心悠反倒不好再说她什么,只得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燕王给季重莲那一箱箱的赏赐她不是没看在眼里,别人有本事能想出妙计,可是她能吗?
这段日子她不是没有看到府中众人的转变,那些想往正屋献殷勤讨好的比比皆是,她的威信已是大不如前,因为比起季重莲来,她的确什么也不是啊!
沈心悠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咬紧了唇瓣,手中的木梳“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看着指间渐渐浸染出的血迹,沈心悠哽咽了一声,终是哭倒在了妆花镜前。
*
沈心悠这厢发生的一切季重莲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忙着在给几个孩子做几双冬袜,西北的冬天可是比南方冷的多,能将脚都给冻裂了去。
正好那天她逛街时见到有人在卖驼绒,上好的驼绒纺成毛线,她再让梁宽将木条削细了打磨顺滑做了一头尖一头圆的长针,有模有样地织起了毛线袜。
身边的几个人都好奇,季重莲也不藏私,细细地教了她们针法,屋里几个人顿时都忙活了起来,只要来到这屋里,随时可见一群打着毛线的女人,就连东方透都忍不住想要讨一双袜子穿去,而这个差使却被采秋给包揽了下来。
东方透本是央着叶瑾瑜给他打的,但叶瑾瑜没空,她正在为她刚出生的侄儿打一顶帽子,之后还要给父母亲朋打手套和围脖,至于排到东方透那厢,已经不只是哪年哪月了。
在叶瑾瑜跟前讨不到好,东方透只得央了采秋,就他所见季重莲的丫环里就只有采秋最温柔,安叶冷冰冰的,林桃又是个小辣椒,他总得找最容易打动的人下手。
给几个孩子打完了毛线袜子不过才用了两天的功夫,季重莲也寻思着给裴衍打一件毛线背心,裴衍的身量倒是与东方透差不多,只是肩膀要更宽阔一些,她大致在东方透身上比了比,算了算又在肩膀的位置多加了二十针,这样拉伸也足够了,关键是毛线背心轻薄暖和,就算是穿在甲胄里也不会显得臃肿累赘。
为了在裴衍回来之前打好这件毛线背心,季重莲可谓是加班加点,也幸好在之前给孩子们打了几双袜子,她的手也练熟了,在昏黄的光线下怕伤了眼睛,她就是闭着也能打。
林桃在一旁看了捂唇笑道:“太太这是想睡觉了吧,不若交给婢子来打!”
“哪有这回事?!”季重莲半睁了眸子,眯眼扫了过来,“我这是技艺纯熟,闭着眼也能打得好!”
“真有那么神吗?我也试试。”
叶瑾瑜努力地睁大了眼,这几日她也熬红了眼,可对打毛线的热络劲却一点也没有过去,这可比刺绣好得多,至少不会让她伤了手指头。
说着话,叶瑾瑜便闭上了眼,可试打了几针后不是漏针便是错针,她还得再退针重打,几次三番下来却是白费功夫,弄得她再也不敢尝试了。
采秋在一旁笑咪咪地道:“这打毛线是太太兴起的,自然她最熟悉,咱们练久了就能闭着眼打,如今还不急。”
季重莲笑着点头,“熟能生巧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屋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得出来人步履如飞,人未到,声先至,那是梁嫂子掩饰不住的大嗓门,还透着浓浓的喜音,“太太,大人回来了!”
梁嫂子一家人是季重莲的陪嫁,对于裴衍这位姑爷自然是认识的,梁宽如今管着车马,梁佑又在门房上任职,在府里这消息也算灵通。
季重莲倏地一惊,猛然增开了眼,眸中难掩喜悦,“他到哪里了?”
梁嫂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她可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已在二门下了马,直奔正屋来了!”
“啊?!”
叶瑾瑜惊呼一声立马站起来收拾了自己的毛线筐,红着脸道:“姐姐,我便先回去了,今日太晚也不好与姐夫碰面,咱们明日再细说。”
“好,我让林桃给你掌灯!”
季重莲也没有挽留,这几日几个女人不分日夜地在一起忙活着针线倒是没什么忌讳,但裴衍这个男主人回来便不一样了。
叶瑾瑜匆匆退去,梁嫂子与采秋也帮着桂英将几个孩子抱回了厢房,安叶守在一侧,看着透明的高丽窗纸上映着大步而来的宽阔身影,她不由退在了一旁,在帘子撩开的那一刻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裴衍风尘仆仆而来,面上难掩风霜和疲倦,只在见到季重莲的那一刻一双眸子骤然散发出熠熠的光彩,就像两团雄雄燃烧的烈火,透着让人心惊的炙热!
他只是一挥手,安叶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阿衍!”
季重莲站了起来,一颗心激动地跳个不停,面上是喜悦的,可眸中却泛着泪光。
俩人明明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下一个呼吸间,裴衍已经骤然贴了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箍在了怀中。
“莲儿!”
裴衍的胸腔震动着,炙热的体温透衣而出。
季重莲还想说什么,整个人已经骤然被裴衍转了半圈,背对着他趴在了炕头上,当她意识到裴衍要做什么时,裤头的绳子已经被他一把解开,身下一凉一热,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填满了,只剩下满足与喟叹的低吟,在这个夜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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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小橙子去朋友家里玩了一天,我很少一个人带孩子出去玩,她太调皮了一个人经常拉不住,可这孩子很高兴,然后我就苦了,这五千字都是前天和昨天一起加着才赶出来的,累死我了,先去睡觉~
☆、第【146】章 你侬我侬,心悠去留
久别胜新婚,俩人再见时的激动与欣喜都无法抑制住,以致于忙妥完一切的采秋端着热水靠近了正屋,听到内里传来的响动立时便退开了老远,踌躇着不敢近门,一张脸颊羞得绯红。
林桃还不明所以想往屋里钻去,被采秋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羞涩道:“太太与姑爷正在……总之,你先别进去!”
林桃怔了怔,耳尖微动,仿佛也听到了里面的细微声响,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个通透,竟然一转身就跑没了影,只留下采秋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重莲轻声嘤咛着,微微张了张眼,屋外还是漆黑一片,桌上烛台里的灯芯越烧越短,那一点星火在油光中泯灭不定。
季重莲微微侧了侧身,只觉得腰上一紧,又被箍进了裴衍温暖的怀抱中,他的嗓音带着**后的喑哑和满足,牙齿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暧昧的气息缓缓倾吐,“怎么,睡不着觉?”
季重莲扭动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