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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想请婉嫔妹妹过来坐坐,只是碍着前些日子妹妹一直病着,这会子可是大好了?”贤妃瞧着阿婉安安静静的品茗,却也先开了口。
阿婉放下手中的茶盏,却也侧头与贤妃道:“多谢娘娘关怀,嫔妾自小身子弱,这三天两头的就得病上一回,倒也习惯了。”
虽是表面含笑,阿婉心里却暗道,距离自己病时已过去两月有余了,这会子却还提着自己生病之事,可见平日对自己是一向不在意的,巴巴的将自个儿找来也不知为的什么。
若是拉拢的话,准备工作也该做得好些吧?
倒也真被阿婉猜着了,贤妃此番将阿婉邀来确有几分拉拢之意,只是贤妃向来甚少做这事儿,倒也真是不大娴熟。
词不达意的聊了几句之后,贤妃便给叶贵嫔递了个神色,示意叶贵嫔该有些举动了。
“婉嫔妹妹瞧着这花儿可还新鲜?”顺着叶贵嫔手指的方向看去,殿中摆着的红木高足方花架上摆放着一只矮花瓶,瓶里倒是插着几只素色的花儿,还是鲜嫩欲滴的样子。
阿婉一瞧,也只点头:“自然还是新鲜的。”
殿中摆放的花儿,宫人们均是每日清晨剪采下来的,日日都要更换一番,这时候还未到申时,这花儿自然也还保持着鲜嫩。
叶贵嫔却是轻笑起来,这叶贵嫔说话的声音是细细柔柔的,笑起来的声音亦是如此,阿婉倒是不知道她此番是想暗喻什么了。
“妹妹到底是年纪小,想着事儿还是简单了些,这花儿阿,你现在瞧着倒是新鲜,可这新鲜也不过是维持到明日早晨罢了,待明日新剪了花儿来,这花儿没了水呀,离枯萎也不远了。”
叶贵嫔缓缓的说出这一番话,明里暗里的语气都在暗示些什么。
阿婉这会子倒是懂了,宫里的妃嫔们说话就是绕啊绕的,若直接把叶贵嫔的话翻译过来便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再直白些,就是:你婉嫔这会子得宠,若是以后红颜退去,自有新人补上,在皇上那里你也算不得什么。
装糊涂是阿婉的拿手好戏,一脸正经的笑着回道:“除非宫人偷了懒,否则这花儿自然是该每日换的,贵嫔姐姐觉得呢?”
叶贵嫔倒也拿不准阿婉是真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瞧着婉嫔年岁尚小,想着自己该是说的更直白些才是。
“这是自然的,只是妹妹有没有想过,这花儿若是栽在泥土里,娇艳盛放的日子自然是要比剪了根,呆在花瓶里要长多了,咱们女人哪,不也是如此,妹妹说呢?”
这话说的已经很是直白,就相当于询问着阿婉要不要加入贤妃娘娘这一派了。
只是拉帮结派的阿婉自是不愿意牵扯其中,受牵制不说,她这低位分的说不准还得给她们当炮灰去。
若是做了皇上的炮灰棋子,阿婉也就认了,但平白的就给贤妃几个当炮灰,凭的是什么?就因为这会子许诺的虚无缥缈的好处?
“姐姐高见,只是妹妹觉着,这瓶里的花自有呆在瓶里的好处,免受了风吹雨打的不也挺好?”
炮灰也是有选择权的好么?炮灰也不是想要她当她一定要当的好么?
阿婉这话自然是婉拒了叶贵嫔的意思,她温婉是不愿意投靠贤妃一派的,叶贵嫔倒也不怒,上头还有个贤妃娘娘呢,她不过是个说客罢了。
说客有说客的责任,因而叶贵嫔还是再三确认:“妹妹真是如此想的?妹妹若是一时想不清楚,日后再答复也是可以的。”
本就无意与贤妃挂上钩的阿婉当下就直接拒绝:“妹妹的确是想得清楚了,即便是呆在花瓶里,能一时遮风避雨也是好的,且不论呆在哪儿,只要花儿好看,欣赏之人自然不会因着花儿呆的地方不同而不喜欢。”
叶贵嫔随即也不再言语,既然婉嫔的拒绝之意如此明显,若在上赶着拉拢,岂不掉份儿?
上头一直品茗不说话的贤妃娘娘这会子却开了口:“婉嫔妹妹可是真的想好了?”语气幽幽莫不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既然做不成盟友,那将来也只好当敌人了,在宫里,“明哲保身”这个词真就只是个词,没有能力护着自个儿,还是找个有力的大腿紧紧巴住为好。
阿婉眨眨眼,自己拒绝得不够明显么?“嫔妾确实已经想好,多谢贤妃娘娘抬举。”
自己的重要程度当真值得贤妃与叶贵嫔三番两次的挽留劝说?不管贤妃出于何种目的想要拉拢自己,她温婉想要抱的大腿从来不是宫里任何一位高位妃嫔。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抬举你,还如此不知好歹?”
贤妃向来不屑于拉拢妃嫔,难得拉下脸面来,欲将这婉嫔拉拢至自己一方,这本是抬举婉嫔,想着婉嫔该是感激涕零的,哪想她却敢如此拒绝自己。
贤妃的语气也不若初来时那般友好,阿婉倒是不惊讶,身处高位的人向来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一旦被人拒绝恼羞成怒也是正常。
何况是贤妃这一向清高孤傲的性子,这会子说不得心里就在想着要如何捏死自己。
也不待阿婉说话,贤妃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副看蝼蚁的表情与阿婉说话:“本宫劝你还是识相些,皇后生辰那晚,皇上并未在坤宁宫,至于皇上去了哪儿,本宫可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利诱不成便改威逼了?阿婉若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年纪怕是真要被贤妃这股子气势给震住了,若威胁别的,阿婉还可能考虑几分,用皇后来威胁她,那真是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
不知道她这会子就是皇上大人为对付皇后娘娘而准备好的炮灰么!用皇后威胁她这是在搞笑么!
“那娘娘您就知道好了,若无其他事情,嫔妾便告退了,说不准皇上这会子寻着嫔妾呢。”阿婉自是不卑不亢,即便是皇后知晓又如何呢?最坏也坏不过皇上知晓了贤妃胆敢探知自己的行程吧?
该担忧的是谁,她还就等着瞧了。
☆、第30章 喜忧参半
阿婉虽与贤妃接触不多,但平日里瞧着贤妃亦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这会子居然拿了皇上来威胁她,莫不是急昏了头了?
未几,上首本是恼羞成怒的贤妃却突然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阿婉的态度也不若之前亲切:“婉嫔妹妹既然已经想好,那本宫也就不再多说了,妹妹好自为之便是。”
话已至此,阿婉便起身告退:“多谢娘娘教诲,嫔妾这就告退了。”
待阿婉走出建章宫后,叶贵嫔却是蹙眉与贤妃说道:“娘娘,既然这婉嫔不欲与咱们合作,不若找个由头将她……”
贤妃却不这么想,拿起紫竹团扇摇了摇:“不着急,今儿个她才与本宫不欢而散,咱们就这般行事岂不是让人抓了把柄?且刚刚瞧着婉嫔也不是个简单的,本宫都未曾将她震住,可见是个有章程的,又怎会轻易被陷害了去?”
之前余常在那事儿,德妃不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贤妃今儿个将阿婉找来也存着一些试探的心思,若这婉嫔几句话便可拉拢进来,那也不过是个不堪大用的,经了这回,她倒也看出这婉嫔是想保持中立,不曾有心思站在哪一派中,既是如此,贤妃倒也不着急动她。
叶贵嫔一向是唯贤妃马首是瞻,贤妃既然已经发话,叶贵嫔自然没有不从之理。
***
阿婉回到惊鸿殿时,却是瞧见殿外立着那许久不见的李福满,自初进宫时是李福满引着的那回,后来阿婉便是再也不曾见过这人的。
李福满在殿外已是等了许久,神色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瞧着阿婉回来时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上前便给阿婉打了个千:“奴才给婉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这李福满跟着李得闲那老人儿精,自是早就修炼成了小人精的本事,说话行事向来是讨喜的,阿婉瞧着李福满那副喜气圆润的样子,心情自然也是好上几分。
一抬手便让李福满起来了,边往殿内行去,边问明李福满的来意:“小李公公可是好久未见了,什么风儿把你吹到本嫔这儿来了?”
李福满“嘿嘿”笑道:“娘娘这不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哪里敢在娘娘面前瞎晃悠,若是娘娘有事儿吩咐奴才,奴才定是随叫随到的。”
好话反正不要钱,李福满说话行事是越来越像自己的师傅了,这般闲话几句,可是把阿婉逗乐了。
待阿婉行至殿中坐下后,这才问道正事儿:“得了,知道小李公公嘴甜,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福满倒也正色,给阿婉行了大礼,这才喜气洋洋的说道:“娘娘客气了,叫奴才李福满就成,奴才是来给娘娘报喜的,娘娘有所不知,这科举殿试已经结束,娘娘府上的温少爷已是被皇上钦点为探花了。”
阿婉听到这消息不由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也不枉哥哥这般用心苦读,这会子在贤妃那儿有点儿堵心的情绪便被这好消息所带来的欣喜冲击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随即阿婉便让白鹭给李福满拿了个大大的荷包,李福满倒也不推辞,但阿婉倒是有些奇怪,便问:“只是这前殿之事后宫不得打听,小李公公到本嫔这儿来报喜,怕是有违规矩呢。”
李福满倒是一副娘娘请放心的神情,“娘娘无需担忧,此事是奴才的师傅让奴才前来通报的,且还让奴才传了皇上的口谕,皇上今晚到娘娘这儿来。”
如此阿婉便放下心,既是李得闲让传的消息,那皇上亦是知道的,如此也就没有大碍了。眼见消息已经传达,口谕也已通报,打赏也收了,李福满自是很有眼色的告退了去,让阿婉自己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惊鸿殿内众人亦是知晓了这个好消息,皆聚到了一块儿给阿婉贺喜,阿婉心情倒是极好的,一挥手便赏了宫内上下众人两个月的俸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在大齐国,向来是有着从进士中挑选学识丰富且青年俊美之人为沿街探花郎的传统。想到一向是不爱出风头的面瘫哥哥将要骑马游街,阿婉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不是阿婉自夸,自家哥哥那副相貌那是没得说,这回游街不知多少小姑娘要被迷住了,哥哥怕是香囊手帕都会收到手软吧。
骑马游街的翩翩少年郎,想想就觉得是十分养眼的场面,即便是不能亲眼见着,却也影响不了阿婉此刻愉悦的心情。
“青衫,去吩咐御膳房送几道皇上爱吃的菜来,把树下埋着的好酒也给主子我挖出来,不不不,还是我自己去。”即便是为哥哥高兴,阿婉也没有忘了今晚皇上要到自己这儿来的事儿。
慢中有序的吩咐宫人们各自去准备,阿婉自己亦是如此。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之时,月儿便早早的爬了上来,天空中深深浅浅的渐变色是技艺再巧妙的画匠也难以描画的。
掌灯之时,阿婉也才将将沐浴完毕,发梢还时不时的滴了几滴水珠,任由着白鹭与青衫为自己打点妆容,此时阿婉的嘴角依旧是弯的停不下来。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的空中,许是心情甚好,阿婉瞧着这月色是再美不过了,此时月儿虽没有中秋之时圆,但空中一丝云彩也无,月儿太过明亮倒是满天的繁星点点都不大能够吸引阿婉的注意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皇上了,只是月儿都缓缓爬上了半空,皇上却还是不见踪影。本想着皇上约莫是又被公事缠身,一时不能前来,阿婉耐心等着便是。
只是又过了一个时辰,皇上依旧毫无踪迹,且也未曾派了人前来告之阿婉,这实在不像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