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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便是腹痛难忍昏了过去。
***
天牢。
其实大齐的天牢并不如一般的牢房那般昏暗脏乱,充满压抑的气息,这里无论何时都是灯火通明,墙壁地面都干净得很,那些令人心生惧意的刑具并不摆在显眼的地方,天牢只有一个特点,就是冷。
这种冷并不单指温度,天牢里一点子声音都没有,没有狱卒看不到旁的犯人,甚至连老鼠都是没有的,因着灯火通明,天牢里是难分日夜的,这样毫无生气的地方更多的是透出让人心生惧意的寒冷。
是以,这轻微的脚步声在天牢里就显得特别的沉重,牢门一下被打开,早已经退去了官服的左丞相此时已经是形容枯槁,丝毫不见当初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度,污浊的眼珠看了站在牢门前的人,还是那样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背后的灯火衬得这人宛若天神。
干瘪皱皮的嘴唇动了动,左丞相终于从破哑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臣,参…见皇上。”
待随从布置完毕,齐衍之大大方方的在牢内坐了下来,俯视蝼蚁一般看着昔日与自己争锋相对,不时倚老卖老要挟自己的左丞相,脸上露出了上位者的笑容。
“丞相想要见朕?”
清冷的声音在牢内回荡久久不去,左丞相却是扯了扯嘴角,良久才道了一句,“臣但求速死。”皇上早已经下了问斩的旨意,但却偏要拖到年前,虽是在天牢里并未受刑,但周遭寂静无声,不时只有阴森森的风灌进牢内,几日下来让内心强大的左丞相都是生不如死。
齐衍之摇摇头,脸上的笑清冷而残酷,“你以为,朕会如此便宜你?”
一时间牢内又是寂静无声,直到一侍卫进来,拱手与皇上禀告,“回皇上,臣等已经在槐坡将逃犯追捕归案。”
槐坡?!听到这个地名一直无话的左丞相立即扭过头瞪大了眼睛,满都是不敢置信,皇上瞧着他发髻散乱的落魄样子,好心解释道,“在禁军看守下将孙子送了出去,朕还是小看丞相了。”
得了确定的答案,左丞相周身都颓了下来,心底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了,喃喃道,“皇上这是要赶尽杀绝……”
哼笑一声,皇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左丞相,俨然在看死人的表情,“你不会以为,你犯下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罢?营党结私,南方贪污之事,刺杀钦差之事,贪墨须句国贡品,只这些,哪一件不够你掉十个脑袋,株连九族都难解朕的心头之恨。”
说罢,皇上转身大步离了这地界。
靠在牢房墙上的左丞相犹记得,当年皇上初登基时,根基未稳处处仪仗着他们这些个老臣,呵呵,他错就错在,一直将皇上当成了乳臭味干的黄毛小子,忘了,帝王始终是帝王。
☆、第87章 算计
大步踏出天牢的皇上;骑上逐风快马加鞭往温泉庄子赶;大半夜的寒气极重;到了屋外,李得闲赶紧接过皇上手中的马鞭,可皇上却没有急着进去。
“婉昭仪可醒过?”
即便皇上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但终究是耗了将近两个时辰;比往日长了许多;且他并不欲让阿婉知道自己所忙之事;省得她担心。
李得闲赶紧摇摇头,“未曾,外头风大;皇上还是赶紧进去罢。”
进了屋内;解了大麾后;皇上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想看看床上的小东西睡得是否安好,没想到撩开帷帐便是撞到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并不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一时尴尬,皇上看到自己身上还未褪下的外衫,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出门回来的样子,握拳轻咳了一声,以缓一缓这尴尬的局面,“朕……”
对上那双眸子,皇上一时语塞起来,可床榻上的小东西却是全然不觉,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皇上还不累么?赶紧休息罢。”
她这模样,皇上倒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摇摇头,“朕刚从外边回来,身上寒气重。”
“臣妾可不嫌弃皇上。”见皇上这般,阿婉倒是从床榻上起了身,亲自给皇上褪去了外衫,而后双双躺在床榻上时,皇上抚着怀里的小东西的背,朝堂之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必与妇人解释,但看到阿婉的样子皇上心底却是想要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
怀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为难,糯糯的开了口,连称呼也变成了“我”。
“其实我知道皇上有事情瞒着我,皇上有时候晚上悄悄出去我也是知道的,本来打定了主意只要皇上不说,我就装傻装作不知道好了,毕竟皇上每回轻手轻脚的都怕吵着我,我想皇上也是怕我担心罢。”
说道这里,阿婉感觉抚着自己后背的手僵了一下,听抱着自己的人说了一句,“朕……”还未说完,阿婉便是伸手捂住了皇上的嘴,不许皇上再说下去。
“皇上如果觉着为难的话不需要跟我解释的,这一回人家没忍住,是因为皇上这次出去实在太久了,想着皇上身子又没有完全恢复,又不知道出去那么长时间是干什么,所以人家躺在床上想来想去就是睡不着啊,下回我再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么?嗯?”
听阿婉这般孩子气的话,皇上心里涌上一阵暖意,想来自己先前出去时,这只小家伙也是这般傻乎乎的纠结着等自己回来罢,真是傻的也是她,聪明的也是她。
“朕确实是有要事要办,且这回生病出宫修养,却是更方便朕办事,这些事情说起来牵扯甚远,多是些腌臜之事,朕并不想你知道这些,又怕你忧心朕的身子,是以也就没有告诉你,想来朕却是想岔了,低估小婉儿了,嗯?”
收集左丞相的罪证,用的手段大多并不光明磊落,自己为平衡朝堂局势步步算计所用的手段和做下的事情,皇上并不想要阿婉知道,她只需要在自己的臂膀下,被护得好好的,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家就行了,脾气横就横一点,反正有自己为她遮风挡雨。
只是这些,皇上自觉现在并未能够完全做到,是以也就没有对阿婉说出口,想着等到自己完全处理好朝廷之事,将大权揽在手中时,才更有能力将她护着罢。
得了皇上这番解释,阿婉心里却没有完全放心,“那皇上做的事情可有风险?现在皇上还未痊愈,万事须得小心才行。”
捏捏阿婉的小脸,觉得肉感都差了些,想来是瘦了,该好好补补才是,心里这般想着,皇上嘴上却是另一番话,“放心吧,危险之事自有人去做,朕不会以身犯险的,你阿,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
“那我以后都不说了,省得皇上烦我啰嗦,我就继续装傻充愣好了,哼。”
抱紧了怀里炸毛的小东西,皇上安抚道,“这回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朕会好好养病的,不让你担心了可否?”
许久,怀里的小东西才闷闷的应了一声,可齐衍之的嘴角却是不断的上扬着。
***
左婕妤醒来后,盯着帷帐顶上精致繁复的花纹看了许久,似乎在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父亲被治了罪,府里还被抄了家,怎么可能呢,父亲是两朝重臣,是当今的丞相阿,果然是自己做噩梦了。
一时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腹痛难忍,浑身都有些乏力,不由轻呼了一声,伺候的宫女闻声瞧见主子醒来,连忙上前伺候,端水送药的倒是尽心得很。
“本嫔这是怎么了?”缓了一阵,左婕妤才开口问道。
那宫女低头沉默了一阵,可主子问话并不敢不答,“娘娘是得了丞相府被治罪的消息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两日了。”
宫女的话让左婕妤脸色再度惨白下来,喃喃道,“不是做梦的么…不是梦么…”下一刻左婕妤却是睁大了眼睛,一时就下了床来,慌忙的套了绣鞋,步履踉跄的就要往外走去。
宫女急忙上前搀扶,“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左婕妤的手指了正乾宫的方向,视线也是盯着那儿不放,“去,赶紧去去正乾宫,本嫔要去与皇上求求情。”
不忍主子如此,宫女赶忙劝道,“娘娘,皇上出宫养病去了,此时并不在宫内,您忘了么?事已成定局,娘娘保重身子阿!”
脑袋昏昏呼呼的左婕妤扶着门框,如若木头般立着不动,自己该怎么办?皇上不在宫内自己要去求谁?怎么办怎么办?昏了头的左婕妤此时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
宫女却是伶俐的,赶忙扶了左婕妤回屋躺着去。
正当左婕妤盯着帷帐细细思索解决之道时,宫人通报衍庆宫的林昭仪却是专门前来探望自己了,灵光一闪,左婕妤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林昭仪进来后,还未等林昭仪说话,便是开口求道,“妹妹听说了姐姐父亲之事罢?妹妹这一回一定要帮帮姐姐,咱们几家不是一向是一条阵线上的么?若是我父亲被治了罪,想必你们几家也难免被牵连了,何不团结起来上奏皇上,求皇上改变主意呢?嗯?”
左婕妤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话,却没发现林昭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完全不似之前好姐妹的模样,只是走到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而左婕妤一脸焦急,过了好一阵还得不到回应,这才细细打量起林昭仪来。
今日林昭仪穿的是昭仪分位的宫装,头上的金饰亦是样样不落,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样子,配合那副表情,左婕妤也察觉出不对劲来,林昭仪这样子实在不像是来探病的。
“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姐姐家中落难了,妹妹也不肯出手相救么?”
若是往常,以姐妹之情相要挟的话,林昭仪一定是会听自己的话的,但现在却是反常得很,只见林昭仪轻笑一声。
“左婕妤不知哪里来的规矩,不过是从三品婕妤位分,就敢称呼本宫这正二品昭仪为妹妹,莫不是入宫的时候所学的那些课程左婕妤都忘了?”
左婕妤闻言红了眼眶,声声都是控诉,“好,好,林昭仪娘娘见嫔妾家中遭了难,便是多年的姐妹情分都不顾了么?就这么急着上前来踩一脚?这些年的情分就当是嫔妾白费的好了。”
林昭仪听到左婕妤这话,笑得更是大声,“左无暇你当真可笑,凭你还有脸跟我提多年姐妹情分?这些年瞎了眼的人是我才对。”
左婕妤心里想着父亲之事,对林昭仪更是隐忍,面上也委屈起来,“昭仪娘娘这是何意?恕嫔妾愚钝。”
看了一眼左婕妤一贯装模作样的作态,林昭仪心中更是一阵恶心,“左无暇,你也不必再装了,实话告诉你,本宫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踩你几脚,如何?丞相府在时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女,现在丞相府倒了,你还有什么仪仗呢?”
“妹妹到底为何如此对我?在姐姐心中,妹妹一直是天真可爱,没想到私下里却是这样想我的,我不相信妹妹会变得如此之快,可是有人在中间离间了我们姐妹情分?”左婕妤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是想要争取些什么。
林昭仪此时根本不看她,直接挑了明话,“你也无需与我姐姐长妹妹短的,若是你有半分在乎我们姐妹情分,会对在我怀孕时候对我下手害我早产?看到大皇子至今体弱我就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
被林昭仪眼里滔天的恨意震住,左婕妤麻木的摇摇头,“妹妹怎么会以为是我呢?我如何会害了妹妹?”
“你以为我会一直傻下去么?左无暇阿左无暇,你就是自视甚高谁都不放在眼里,这话是你身边的大宫女亲自跟我说的,还会有假?你说,为何你父亲会定罪如此之快?”林昭仪瞥了一眼呆坐在床榻上的左婕妤,又道。
“左丞相做事一贯滴水不漏,你说,为何这回就这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