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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长亭深吸了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渐渐地松了开来,“好,我暂时相信皇后娘娘。”
“多谢。”月倾城朗声一笑。
北堂长亭还不是一味的愚笨护妹。
“臣还是劝皇后娘娘早日回宫,疫情加重,到时候皇后娘娘有什么闪失,臣不好跟皇上交待。”北堂长亭抱拳一握,劝得十分倚重,明亮的眼里闪过的忧色亦是真真切切。
数日来,皇后的辛苦,他是都看在眼里的。这样的一个女人,从容不迫,优雅淡定。
如果说,她是害死北堂蔓的凶手,他是愈来愈不信了。
“北堂将军不必劝了,株州瘟疫不除,本宫不会回宫的。”月倾城回答得斩钉截铁,神情淡定,那模样就像伫立在眼里的一尊玉女美像,晶莹剔透,高贵而生。
北堂长亭张启的唇又闭上了,这种气势连他都震慑了。
难道当初他执意要娶她,这个女人值得!
北堂长亭抱拳揖礼,“既如此,臣先告退了。”没有再多赘一言,身形一摇消失在凉如水的夜里。
“娘娘,这北堂将军似是真关心娘娘!”梨花看着北堂长亭消失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补充了一句。
“北堂并非庸辈,有些事实不用说,聪明人亦能看出来。”月倾城一边感叹着,视线游移,落到苑子一角的几口水缸上,满满的水映着天上的星辰,泛着银色的光棱。
“哎——”梨花叹了一声,“不知华神医的药如何?现在百姓都不肯试药,是个问题呢。”
“总会有人试的。”月倾城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来,忽然一个箭步上前,走至水缸前,捞起水瓢就往头上泼了几瓢凉水。
“娘娘,这样做甚。”待到梨花上前阻止,月倾城已把浑身淋了个透心过。
“如果我感染了风寒,抵抗力下降,很快我就会跟他们一样。到时候试药的人就有了。”月倾城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生死不过一闭眼。
梨花的脸色煞白,连忙帮月倾城抖掉衣裳上的水渍,极是心疼地说道:“娘娘,要试药也是奴婢先啊。”
“好了,你别担心。”月倾城安慰着梨花,笑得甜美,“我是属猫的,猫都有九条命。”
“娘娘这么做,可想过小公主和小皇子,万一……”梨花的话只一半就哽住了。
“没有万一,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月倾城明亮的眸子一闪,已走进庭苑当中,张开怀抱,任凭冷风吹拂着她湿透的身体。
凭由梨花怎么劝慰,她都没有进屋。直到子时过去,夜愈凉时,她感觉浑身发热方才回屋昏昏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预料之中的病了。
病情来势汹汹,头晕、发热,高烧不退。
梨花早上送洗脸水进屋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炙红的月倾城,吓得手中的脸盆都掉到了地上。
很快,这事情就惊动了白原、北堂长亭。
皇后娘娘染上瘟疫,此事非同小可。
华神医也被请到了屋里,给月倾城把过脉之后,他的脸色并不佳。
隔了一层纱帘的外头,北堂长亭和白原焦急地等待着诊断结果。
“皇后娘娘身体一向康健,如何突然染病了?”华老头诊断脉之后,蹙眉不展。
“娘娘她是给自己烧了凉水,想以身试药。”梨花焦急地说道,床榻上月倾城微闭着眸,像是睡着了一般。
纱帘外头的白原和北堂长亭听得一愣,对视一眼,神情略慌。那北堂长亭更是有些激动,突然不顾礼仪地拉开了纱帘子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这样做,你不知道制止吗?”文雅的面孔上多了一抹急躁,北堂条亭有些失控地对着梨花吼了一句。
“北堂将军,奴婢——奴婢——”梨花亦不知该如何说好,一向主子决定的事情,她都无法制止。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怎可以身试药?”北堂长亭袖里的拳头握得愈紧,吱吱作响,同时睨了一眼华神医,说道:“神医,就用我来试药吧。”
华神医看了一眼北堂长亭,摇头,“不行,你与皇后娘娘身体有异,就算是你试药成功,对于娘娘来说并不一定试用。”
“那怎么办!”北堂长亭的情绪更激动了些。
“不用争执了。”一直沉睡的月倾城可能是被屋里的争执吵醒了,缓缓地睁开眸子,很吃力地说道:“老百姓——都是普通人,而北堂将军常——年习武,体格甚好。用北堂将军试药——不妥,本宫是最适合的。”
用了好大的力气,月倾城才一字一顿地将话讲完,咽了咽喉咙,坚定地眼神看向华老头,“本宫——这么做,就是为了——试药。株州瘟疫,刻不容缓。华神医,你就用本宫试药吧。”
气息越来越微弱,一张脸红炙得就像烧红的铁。
濒临死亡,再坚强的人也会脆弱。月倾城这刻深深地意识到,如果最后一眼没有看到他和宝宝,她真的会遗憾。
“不行。”北堂长亭十分坚决地打断了。
“北堂将军就让皇后娘娘试药吧。”白原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很是慎重,“这是当务之急,唯一的办法。”
“白原!”第一次,北亭长亭的眼里多了一丝戾气,一个回头透着纱帘几乎要把白原狠狠揍一拳似的。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老头子我好歹也冠了神医之名。”华老头发话了,扬了扬袖,“你们都出去,皇后娘娘,我包准治好她。”
“真的?”北堂长亭和白原这回搭成了统一,异口同声地问道。
“出去,都出去。”华老头没给他们多语的机会,“老头子我治病,你们不许旁观,梨花丫头你留下帮忙。”
华老头的一阵驱赶,北堂长亭和白原只好先退出去。
屋里只剩下月倾城、梨花和华老头。
老头子叹了叹气,看了一眼月倾城,“你这个妮子,还有这胆量!”
“呵呵——”月倾城躺着,一丝力气也没有,笑得还那么甜,“生死不过睁眼,闭眼。”
“你觉得生死只是睁眼闭眼,可知要是你有什么闪失,估计我们这些人都要倒霉。你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气,对你,他可是用了心思的,万一出个什么差池,他的性情毁了这株州城都是有可能。”华老头一边说一边叹气。
“没有这么严重的。”月倾城的气虚愈弱了一些。
“老头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此时此刻,我也不讲究什么君臣,我就说了回你。我们当今的大魏皇帝,他是要么不动情,要么动情就惊天动地。”华老头精敏的眼睛里透着看透事世的精明。
“是吗?”月倾城懒懒地笑着,精神愈来愈不济,“华神医不仅会医病,还会看人。”
“嘴倒是贫。”华老头瞪了一眼月倾城,似是生气,“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试药可以,我保你不死,但是后遗症我无法预料。”
“无碍。”月倾城的唇角挂着微弱的笑意,那么虚弱却还那么淡定坚强。
“梨花丫头,去准备水来。”华神医的眼神一定,给梨花下了命令。
很快,府衙后苑被重兵包围了起来,这是北堂长亭下得命令,确保皇后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华神医一边给月倾城做针炙,一边吩咐梨花给她别喂药,如此两三回之后,月倾城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所有人都在焦急中等待着。
等待着月倾城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不治而亡,二是试药成功。
众人的等待中,时辰一分分过去,直到天黑。
屋里响起了梨花惊醒的声音,‘娘娘,您醒了。“
昏黄的烛火里,月倾城缓缓地睁开了眼,生死洗礼之后,她显得格外脆弱,烧已经退了,红唇干得快要裂出血来。
华老头听到梨花的声音,赶紧进了屋来,重新给月倾城把了脉,某一刻,他的眉头蹙了一下,“死不了的。”
“可有什么后遗症?”月倾城淡淡地问着。
“有。”华老头给的答案很肯定,“你可以活八十岁的,不过这一折腾,少了二十年寿命。不过皇后娘娘你的牺牲值得,让我知道药性哪里太过,改良之后应该可以大规模制造,控制疫情了。”
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答案。
134章我心爱的女人
“娘娘!”一场病就短了二十年的寿,梨花可是好伤心,一听,泪花花的就往下流。咣玒児
“好了,没事儿。”月倾城支撑着身体坐起,高热退去,身子软得跟棉花似的,但是在阎王殿前又徘徊了一次的感觉很清晰。
这一回,对死,她并不是那么坦然。
龙宝和凤宝的,还有他,原来那么的牵挂。
温声安慰着梨花,她笑颜依旧,转身看向华神医,道:“既然如此,通知株州城各制药坊,迅速大规模制造抗疫良药。”
“唉——你呀——”华老头摇头叹了叹,又道:“皇上有你这么一位皇后,算是有福,有福。”
“还是托您老的福,才有幸活下来。”月倾城心情颇好地跟华老头打趣了一句。
“如果有下次,遇到的不是老头子我,你可能就有命试药,没命睁眼了。”华神医嘴里虽是在责备月倾城,但眼里都满满透着对这个小女子的佩服。
此女母仪天下,当之无愧。
北堂长亭和白原得知月倾城醒来,提着的心方才着了地,马上他们谅投入了新的战备当中。
改方,制药,救人,刻不容缓。
醒来之后的月倾城觉得身体格外虚弱,梨花喂了她些汤水就已经饱了,乏得厉害,支开了梨花,倒头便又要睡去。
只是刚刚躺下,窗扇吱呀一声响,一阵凉风袭进来。
月倾城心里很清楚,不是风,是人,懒懒得睁开眸子,看到了床前那潇洒的身影,还有他脸上焦急的神情。
几乎就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萧翊扑了过来,将她整个身子捞进了怀里,“女人,你可知道白天把我吓死了。要不是北堂长亭派重兵把府衙围了起来,我早就奔到你的床前来看你了。”
月倾城的身子乏得厉害,一点没有力气从萧翊的怀里挣出来,只能凭他抱着,身体软成一团,“我好好的,死不了。”
“死?”萧翊一把扶开月倾城的身体,凤眸眯成了缝,看她的眼神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如果你死了,可叫我怎么活?”
“还是照样活,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月倾城懒懒地说着,真的好乏,好乏,一点挣扎的力量都没有。
“女人,你!”萧翊的眉头一蹙,脸上是少有的怒气,不过很快他便调节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拨正月倾城的身体,将一枚药丸递到她的面前,“这个,吃下去。”
“什么?”月倾城摆开了头,很是漠然地看着那颗漆黑的药丸。
“这是我们大昭国最珍贵的玉脑丸,可延年益寿!少了二十年命,这个至少可以补你十年回来。”萧翊以命令地口吻说着,以把药丸往月倾城的嘴里送。
月倾城却吃力地别开脸,拒绝了他。不是不愿多活,只是玉脑丸,她听说过的,中原天下就两粒,足见珍贵。
给不了他情爱归属,就不能再欠他的。
“怕欠我的情?”萧翊很快看穿了月倾城的心思。
“萧翊,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月倾城不好直言拒绝,那双凤眸里的情意那么深,那么深。
这般的风流美*男子是多少女子的爱慕郎,只是他把一腔情都给了她,这真是一种浪费,浪费啊。
“不吃是不是?”萧翊的脸色一凉,口气里似有几分威胁。
“不吃,谢谢好意。”月倾城挪了挪身子,想离开他的怀抱,却失败了。
“好,你不吃,我吃!”没想到萧翊这气赌得很直接,黑色药丸一扔,直接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