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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禾知他是心疼自己,但若他私自放出她们,定然招来百姓异议,更何况那位罗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若是被他抓到话柄,对他们都不好!
“不用了,有你们在,相信我们用不了几天就能出去,也免得曹通判为难。”沈小禾拉拉他的衣袖,劝道。
钟离夜仍有些犹豫,青林亦不放心地看着红娘……
“王爷尽可放心,有我陪着小禾,定然不会让她有事。”红娘站起身,眸光在青林身上停了片刻,便缓缓一开。
沈小禾赶忙点头,说道:“是啊,而且这点苦头,比起前几次已算轻的,不用担心。”
抓着她的大手顿时一紧,钟离夜盯着她,眸中自责更深,为何每次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他竟如此没用!
“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先讨论讨论案情。”不忍看他再自责下去,沈小禾赶忙转移话题,看向青林与红娘,却见二人神情别扭,纷纷撇开眼不看对方。
不jin微微叹口气,他们究竟何时才肯放过自己?
而此时,曹通判急急赶来牢内,看到钟离夜赶忙下跪,道:“下官参加王爷,下……”
冷峻的脸上闪过些许不耐,钟离夜未看他,冷生打断:“曹通判,本王今日便将王妃与红姑娘交于你,她们若有半点闪失,本王拿你是问!”
曹通判一听,全身顿时一哆嗦,赶忙磕头道:“下,下官遵命,请王爷,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不让王妃与红姑娘受半点委屈。”
“下去吧!”钟离夜满意点头,挥手下令。
曹通判赶忙谢恩,屈膝慢慢退出牢房离去!
此人一走,红娘与青林亦恢复了正常表情,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沈小禾奇怪,青大哥这次为何不主动讲话?
但很快,她便将这个问题抛向脑后,开始与红娘你一言我一语,将今日的情况,完完整整讲给他们。
从他们进入“大离酒坊”后院,一切行动仿佛就进入了一个重大的阴谋当中,她们被一步步牵入其中,最终沦为真凶的替罪羊!
待到钟离夜与青林离去,午时已过,几名衙役提着适合,抱着四床松软的被褥,来到牢内,亲自为她们铺好。
而此时,也不知是谁搬来一章低矮的桌几,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上去摆好,方才低头道:“王妃,红姑娘请慢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二人眨了眨眼,坐上松软的被褥,看看身前一桌的珍馐佳肴,嘴角不觉挂起一抹笑意。看来是钟离夜那些话起了作用,瞧把那曹通判吓的!
“可以了,几位大哥慢走!”沈小禾冲众人笑笑,摆手说道。
被堂堂王妃叫大哥,众衙役顿觉腿软,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屈膝赶忙退出去。
jing神紧张了大半天,早已是饥肠辘辘,两人对望一眼,抄起筷子,也顾不得形象,开始大快朵颐……
入夜,钟离夜一脸疲惫之色,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王府。
查了半天,竟然差不多丝毫线索,根据死者的被害地点,以及被害时间,皆与沈小禾与红娘出现的时间相吻合。又用证人指正,听到酒库里有惨叫声,之后便将门锁上,等捕快一来,屋内就只有她们两人。
而那声惨叫,红娘她们说是自己的,证人却说是一个男人?如此口径不一,虽然足以证明其中必有蹊跷,却对她二人并未有好处。
刚走到“苍竹阁”门外,一身黄衣罗裙的未央突然出现,看着表哥疲惫的神色,不jin有些心疼,双手紧紧握住。
五岁那年,她随母进宫探望姑姑,正见一身白衣的表哥纤尘不染,手握一柄银剑,在院内练武。秋风萧瑟,卷起他飘逸的长袍,墨发发扬,眉宇间尽显kuang野霸气,令人移不开眼。
那一年,她六岁,他十二岁,自此她便立誓,此生非表哥不嫁!
然后世事难料,在她十二岁那年,姑姑去世,父亲却被赐为“北铭郡王”,举家自距京城很近的“遥城”,迁往万里之外的北铭。之后便与表哥失去了所有联系,十年后,她才无意中听人提起,表哥禅让皇位,请旨来到“风云城”做了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
她的心中瞬间雀跃起来,十年了,她终于长大cheng人,可以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哪知,爹娘坚决不同意,他们虽也疼爱表哥,却因表哥已然娶妃,怎肯让她嫁过去做小。
但她不甘心,明明是她先遇见的表哥,那个女人凭什么夺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所以她毅然决然,不顾父母反对来到“风云城”,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表哥,而那个女人,既不美又粗鲁,根本一点也配不上表哥!
可表哥却将她当做宝,就如今日一般,听到那个女人被抓进大牢,便不顾一切地跑去找她,直到现在才肯回府。她真的看不下去了,为了一个女人,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未央望着钟离夜,漂亮的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芒,刚想上去为他抚平眉头,却比他轻轻一仰,躲开。
心里顿时一阵翻滚,却被自己极力压下,未央轻轻一笑道:“表哥,我知道你为表嫂的事情cao心,可也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我刚为你煮了银耳莲子羹,趁热喝了吧。”话音刚落,便有一名丫鬟端着托盘想要送进苍竹阁。
“不必了,本王不饿,天色已不早,表妹回房休息罢。”钟离夜无心与她纠缠,冷峻的脸上闪过些许不耐,挥手丢下众人,大步走进院子。
未央愣愣站在原地,十指似要掐进肉里,漂亮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狠意……
漫漫长夜殇回忆
一抹清辉自高高的窄小窗缝里透出,打在火光摇曳不定的牢房内,深夜的气息更加阴潮。沈小禾与红娘并排靠坐在松软锦被上,两人滚得如同雪球一般,互相对视一眼,顿时笑作一团。
“你很冷吗?”沈小禾笑笑,道。
红娘点头,却说:“不冷!”
沈小禾摇摇头,道:“我是真的有点冷,你干嘛学我裹被子!”
“这样比较舒服!”红娘蹭蹭被褥,面上现出享受之色。
沈小禾撇嘴不再言语,仰头透过窗缝望着隐约可见的月光,才分开不过半日,她何时也学得如此小女人心性,见不到妖孽王爷,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无法安心入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某女万分感慨,转向旁边的人,正见她水眸中似氤氲着不可知的情愫,幽远而悲伤,直直望进黑暗。
“你在想谁?”沈小禾陡然问道,歪头炯炯有神盯着她。
红娘一愣,似被她的话惊醒,瞬间掩去眸中不可知的情愫,淡淡一笑,道:“自然是想陷害我们的人了,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解老娘心头之愤。”
沈小禾明显不信她的话,别有深意地瞪过去,故作气恼状:“哼,亏我还将你当做好姐妹,做什么事从不瞒着你,可你……也怪我自作多情,一心等着你主动敞开心扉,结果原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真悲哀。”
红娘的心绪因三年前那件事,而陷入纠结,脑中挥之不去的画面,再次狠狠袭上她的心。
当沈小禾突然问时,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怕回忆起那段往事,还是自己依旧无法坦然面对?就像青林,每次见到他,便会痛彻心扉,那些被封存的破碎画面,残忍地撕裂她坚强的伪装,让那些痛苦无可遁形。
可是三年了,已经三年了,她究竟还有何放不下的?相信爹娘泉下有知,亦不希望看到她如此折磨自己,那场变故,毁了她所有的幸福,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而他,明明很痛苦,却为何偏要装作无事人一般,始终守在她的身边,难道他不知,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难以呼吸,那份痛便会一点点加剧,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等了片刻也未见这厢开口说话,沈小禾终是叹口气,重重拍上她的肩,道:“回魂了,有什么事不要总憋在心里,我们可是朋友呢。”
见这厢终于有了反应,转脸看着自己,某女顿时豪气地拍拍胸口道:“朋友就是用来分担痛苦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来听听,让本姑娘痛苦痛苦。”
红娘瞬间被她话逗乐,心中阴霾渐渐消去些许,深深吸口气,盯着沈小禾看了好一会,方才开口:“小禾,你想爹娘吗?”
沈小禾老实点头:“想,一直都在想,虽然他们已经不在我身边,但我始终将他们装在心里。距离并不能阻隔那些亲情与想念,既然与他们相隔天涯,既然不能再相见,又何苦一直拿这些来折磨自己,好好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与安慰。”
好好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与安慰……
红娘耳边久久回荡着这句话,如今的她,算不算好好活着?
“你知道吗?小禾……”红娘忽然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幽幽说道:“西厢客栈,是青家给的聘礼……可它却害死了我的爹娘,害死了小林哥的爹娘……而我,却仍旧守着它不肯放手……你说,我是不是很对不起他们,可是我真的放不下……我失去太多,如果在丢了它,我就真的完了……一无所有,我要靠什么支撑着活下去……”
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埋藏着浓浓的悲伤,完全没有往日的爽利泼辣,此刻的她仿若受伤的小兽,却始终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纵然是痛到无法呼吸,她仍是要坚强的面对一切。
沈小禾紧紧抓住她的手,杏眼中闪着敬佩与怜惜,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为何偏偏看不懂自己的心!
她要的根本不是客栈,不是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聘礼,而是那个同样悲恸绝望的男子。不管他如何痛,却依旧坚守着那份感情,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无畏地前进着……
而此时,红娘再次幽幽开口:“青红两家乃世交,一家尚文,一家尚武,一家开设私塾,一家为他们卖命护院。青家世代不入朝为官,只在民间授书传业,虽小有名气,却并不被官府看重……”
红娘的声音绵远而悠长,一直讲到最后,也未曾掉下一滴眼泪,哪怕是一声浅浅的抽泣。
沈小禾更加敬佩,原来,青大哥与红娘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上学堂,一起戏耍玩闹。青家知晓红家其实一直想开一间客栈,却被他们的私塾学堂所牵绊,便在红娘十五岁那年,买下如今的“西厢客栈”,当做聘礼赠与红家。
却不想,小楼被一名有钱的商贾相中,想要据为己有。青红两家自然不肯卖,谁知这名商贾便带来一些打手,yu要强占,却被洪氏夫妇挡下,完全靠进不得。
商贾一怒之下,买通江湖杀手,夜袭青红两家,而他们的爹娘便是死于那场变故中。
那一夜,血光漫天染红了她的双眼,红娘亲眼看着爹爹为护青伯父与青伯母,被那些杀手乱刀砍死,青伯父与青伯母亦未能幸免。
若不是被娘亲死死拦住,她定要杀光那帮混蛋,最终却只能背着一身悲痛与愤恨,带上青林与娘亲逃命。
可那些人仍旧不肯罢休,直将他们逼入城外密林,面对十几名无情杀手,娘亲心知逃不过,便偷偷将房契塞于她手中,只身犯险引开杀手们的注意力,助他们逃过一劫……
一夜间,家破人亡,她恨,恨不得将那些杀手剥皮拆骨,恨不得将那个狼心狗肺的商贾,一刀刀割去皮肉。
自此,她便从以前无忧无虑的红竹,变成了现在泼辣坚强的客栈老板娘,红娘!
青林看着悲痛的她,心里被痛苦内疚紧紧缠绕着,若不是他们,又怎会拖累红伯父与红伯母,而今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