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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皇帝一病倒的那会儿,苗妃有些慌乱,没能尽早封锁消息,还是让别人知道了。然后就是各自拼命往外送信,淑妃、贤妃要看皇帝,苗妃拦不住。只不过,大家都有志一同地没有先惊动太子,投敌这种事情,不到最后是没人肯做的。
所以说,领导身边一定要有自己人!
诸妃躲在帐后,都想是与自己一系亲近的人最先到来,池脩之最先到,苗妃松了一口气,扒着薄纱帘子往外瞧,看池脩之摸了一把脉,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先前御医也说没事,可看着皇帝都要烧糊涂了,谁肯信呢?
众妃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先问第一句,这时,郑靖业来了。池脩之出门相迎,简明扼要地说:“圣人微恙,并无大碍,徐徐调养即可。”郑靖业也松了一口气:“你到得及时。为庆林长公主打头站的?这样很好,弟子服其劳。可使人通知东宫?”
池脩之道:“小婿这就去。”
一出门,大家都到了,便侧身一礼:“殿下、相公。”
魏王忙问:“圣人如何?”
池脩之道:“想来无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造反了。
拜一群八卦的女人所赐,皇太子近来又是酗酒又是打人,还被挠花了脸,等等事迹,流毒甚广。流言总是越传越走形,更何况八卦女人的背后还有男人当幕后推手,连赵王、秦王这种本来倾向于中立的人都站到了对立面上来,生怕这个‘暴虐成性’的大哥一旦登基砍他们全家的脑袋玩儿。关于太子的流言的再加工,这里面是有他们的一份功劳的,这些人加工完了,就把太子原来的形象全忘了。
进了殿内,互相见礼,又逼勒御医解说病情——与池脩之说的并无不同——都放下心来。
郑靖业建议:“圣人并无大碍,不如大家排个次序轮流侍疾,如何?”
谁走谁是白痴!既是微恙,明天醒了,还没轮到你值班,岂不是白让别人讨了便宜。谁都不肯走,郑靖业只好以首相的身份下令:准备几套铺盖,大家到外面打地铺。
帘后影影绰绰是女子身形,男子们避开,正好请众宫妃回宫。宫妃们放下心来,见外臣已到,不便久留,呼朋引伴正欲退场,公主们又到了。又是一番折腾。
等这些都弄完了,池脩之才引着皇太子姗姗来迟。
皇太子是最后到的,明显的,他被人阴了一把。看向众人的目光就非常不善,荣安公主把头一扭,心说,你得瑟个P!信不信阿爹病一好,我就把你今天的样子全告诉阿爹?我可是个好闺女,我不对阿爹撒谎!你这身上是酒味儿吧?
好毒辣的女人!
皇帝睡着的时候被灌了无数苦药,一觉醒来,虽然身体略虚,脑袋已经清醒了,看到床前围了这么些个人,顾不得其他,先问缘由。知道了之后哭笑不得,第一件事不是说苗妃举止失措,而是先问重臣、次问诸王,再问诸公主。
郑靖业代表诸臣表态:“臣等并未声张,外间并没有不好的话传出,一切如旧。”皇帝对此表示满意。
太子是代表诸王说话的,他倒也乖觉,一脸诚恳:“儿等闻阿爹微恙,五内俱焚,恨不能以身代。见圣天子自有神明庇佑,方略觉心安。”
话音未落,荣安公主就一声冷哼。
本来没这么快问到公主们的,因为荣安公主这一哼,皇帝就对诸王、朝臣们道:“辛苦你们了,政务不可荒怠,你们排个班,回去休息,轮流处政,最迟三五日,我便临朝。宜和也有年纪了、庆林还有身子,都不要干熬着了。”
然后,荣安公主就果断告状了,还顺手把郑靖业拉下水:“一墙之隔,翠微宫这里母妃们手足无措,东宫里皇太子安然高卧!郑相公令池舍人相请皇太子,皇太子才醉醺醺的来了。”
咳咳,这还只是初级的。
再然后,下午宜和长公主、庆林长公主先后被召入宫中陪哥哥说话。面对皇帝的提问,宜和长公主毫不犹豫地捅了太子一刀。
中级如宜和长公主,次日面对自家兄长的询问,回答得那叫一个为难:“也许是太子累了睡得太沉呢,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毕竟是你亲生的儿子,一定不是故意的。何必追问?追问了,自己心里也不痛快,太子本来没什么,也要担心了,这让太子如何自处?圣人放宽心,不必苛责。诸王是到的早了些,呃,那个……比如臣妹,就是性子急了点儿。”
高级黑如庆林长公主,听她皇帝哥责备:“这样大的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有身子了还赶夜路!”
庆林长公主非常情真意切地道:“我自幼丧母,是先太后与兄嫂抚养长大,为我操了三十多年的心,我今有夫有子,都是因为家人关爱。你病了,我怎么能顾惜自己呢?脩之不是一直住我那里么?听说我要过来,先抢着骑马探路了。等我回去呀,阿琰已经把我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洗脚水都烧好了。从来到回,都是顺顺当当的。有这两个学生,与自家儿女一样孝顺,他们你都见过的,有他们在,我没事儿,再多陪陪你。”说着还拉拉她皇帝哥的袖子卖萌。
不提与陈氏的恩怨,庆林长公主现在也不待见东宫。用她回去跟益纯抱怨的话来说就是:“他居然到得比我还迟!”君不见庆林长公主婚前只是跟东宫王不见王,踩踩陈氏而已,等结了婚,连太子侄子一起讨厌上了。这里面固然有顾益纯的立场问题,更多的还是太子近年来越来越不像话。皇帝对于庆林长公主,那是一个“长兄如父”亲爹式的存在,太子有不孝之嫌,庆林长公主当然要拍他。
有庆林长公主这样的对比,一个字没提东宫,已经把东宫黑得没了边儿。皇帝都没问她“东宫如何”这样的话。两个妹妹素来老实,皇帝就一心觉得她们比较客观,他没宣诸王来问,也是怕有人落井下石。
这里要隆重介绍一下凶残特级的郑琰同学,她没跟皇帝说话,一小丫头、外命妇,哪有那么容易跟皇帝说话呢?她去看苗妃去了,苗妃刚刚放下心事,看到她过来,很是开心:“自打你定了亲,就少往我这里来了。跟我还害羞!”
郑琰道:“哪里来的少了,我这不来了?”
苗妃张罗着茶点,郑琰道:“贵妃别忙了,我陪师母来的,等会儿还陪师母回去呢。”
苗妃戳着她的额角:“你还真是有了师母就忘了别人了!”
“咳咳,妃子这个样子我见犹怜,怪不得……”真是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啊!
苗妃恨得不行,逮着她好一通挠痒痒。
郑琰头发都乱了,求饶道:“我来帮贵妃了呢。”
“哦?你帮我什么了?”
“这次的慌乱,实是因为后宫虽有位份高下之分,实无人能名正言顺一统后宫、令行禁止。贵妃不妨建言圣人,贵妃一定不要推荐自己,您还要说,您还年轻、您的经验是不够的,后宫多名门淑女,必有人能胜此任。您要推动此事,不但说服圣人,还要说服东宫,请他们一同进言。”
苗妃脸色一变,声音僵硬:“这又从何说起?圣人怎么会听我的呢?”苗妃是贵妃,虽然天子有四妃听着并列,但贵妃是实质上的四妃之首,如果苗妃自陈没资格,比她更有资格的,只能是皇后。推别人为后,苗妃觉得自己还没傻。
第一百一十章 直接挖坑,直接埋了
郑琰笑得颇有深意,趴到苗妃的耳朵边上:“不听就更要说了。只要别人知道了,不就行了?”
苗妃模糊觉得这里面另有玄机,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小声问:“我脑子笨,你倒是说明白点儿。”
“贵妃哪里笨了?”郑琰笑吟吟的,“如果圣人立后,会立谁?”
苗妃想了想,她谁都不想!也觉得自己最得皇帝欢心,如果不是自己,别人,她一定扯人下马。果断地道:“没有。”
“那不结了?”可是皇太子一定会担心,后宫里有资格升级当皇后的女人,都有儿子了,有的还不止一个。皇太子的亲妈,她老人家连个妃都不是!到时候,嘿嘿。
“昨天的事儿,少不得有人嚼舌头说贵妃一惊一咋,贵妃难道就白听着?总要遮掩而过。谏言一出,贵妃可得贤名。即使圣人有心,不管谁得益,贵妃总有一个首倡之功。这么些年,贵妃难道信不过我?总不令贵妃吃亏。”
郑琰的事迹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起码她不码己方盟友。
苗妃着重地点头:“我试试。”她自己好赖都是皇帝的妃子、诸王的长辈,怎么着都行,她还有俩儿子呢,尤其是亲生的小儿子,可不能落仇人手里——就是因为有这个害怕,她才第一时间通知盟友,最后弄出昨天夜里那一场动静。郑家既不坑人,那就照郑琰说的试一试。
郑琰这是直接挖坑,管你是不是黑的,直接埋了。
以前是不需要,那时候皇帝对太子还很好很维护,有什么需要太子知道的皇帝都会知会太子。而且以前皇帝也不这么病,身边也没有一个由于太害怕而闹了乌龙的苗妃,太子也没像现在这样焦躁。
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太子酒后虽然残了点,野兽的直觉却灵敏了不少,他有一种“被许多人坑”的感觉。为了不被继续坑,有必要做好情报工作。
正好,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池脩之请太子的时候说了一句:“太子竟不知道圣人那里的事情?圣人染疾,太子为人子,竟无人告知?”
皇太子周围又被池脩之挖了个大坑!
这个坑萧令行还非跳不可,他不能静等着别人把他爹围了起来而他还在圈子外面。萧令行又与赵逸商议,赵逸有点兴趣缺缺,如果不是因为他侄女要嫁给广平郡王了,光凭萧令行移情别恋李神策的行为,他就能撂挑子。
听萧令行说要安排个中书舍人,赵逸马上提出了反对:“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达成的!”如看不太透的池脩之,肯定不是太子党,而其余中书舍人,早就各有倾向,最坑爹的是,中书舍人一大要求就是——嘴巴要严。他们被规定不许泄漏机密,一个搞不好,他们反向皇帝告一状,事情就要更坏!
说来不如收买内监或者宫婢,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中书舍人有后台,宦官、宫婢就不一定了,他们主要是靠主子,而皇帝年事已高,太子的橄榄枝就非常有诱惑性。
主意很好,坏就坏在这是一个大坑!
池脩之很坑爹地建议皇帝:“前日宫中扰攘,是无持重之人,且消息四漏,内外不安,请整肃宫廷。”严肃一下纪律吧。
池脩之敢这么说,乃是知道郑琰已经挖了一个坑,而苗妃已经跟皇帝哭诉请罪:“都是我不好,一下子就慌了神,闹出这样的大笑话来了,还请圣人责罚,”又请皇帝指示一人总领宫闱,“我是不成的,只顾使人告诉长公主、郑相公,都没压得住消息。”
“是你使人告知郑靖业的?”
“圣人不是信得过他吗?不然何以让他做宰相?我什么都不懂,太子那里又是青年男子,平素不接触。我也慌了,居然忘了两位长公主身子都不大好。我、我也只知道这几处,圣人于郑相公有知遇之恩、于长公主有抚养之德,总、总不会坏事的。其余宰相家都是名门,平日攀谈不起。”
皇帝点头:“不要担心,你做得很好。”
接着,就有消息传出,皇帝要立新后,朝臣中就有提议先给太子的妈追封皇后“以正纲纪”。皇帝哭笑不得,他还没打定主意呢。
然后,池脩之就登场了,作为机要秘书,与皇帝的接触总是很多的,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