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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晴雨看不到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神情,只是他的语言却静谧如风,平淡若水:“那不过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残卷,谁能参透,谁能赌赢,都是未知数。”
“可还是天玄师太赢了啊,她补全了残方,知道一切不可能……”
风离辰只是冷冷一笑:“你也是那么相信天玄师太,不信我?”
沐晴雨噤声,许久,才讷讷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风离辰缓缓摇头。示意她不必解释了:“你说的没错,结果是她赢了就是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沐晴雨问他。
风离辰却闭目不看她,微微侧头:“我累了……”
他的逐客令,如出一辙,沐晴雨却不曾在心中寻觅到蓝媛若水的悲伤,只是道:“也好。你昨夜一夜未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沐晴雨见他不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料峭春寒吹得浑身一颤,再想他衣着单薄的躺在这冷风中,也不做多想。下意识的道:“外头冷,你要睡的话还是进屋去吧。”
风离辰眉头微皱。却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沐晴雨见他不理,也觉得自己撞了钉子,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梨园的春寒,一寸寸浸透着他的肌肤。凄怆的寒意彻骨冰凉,终于抑制不住的轻咳溢出唇边,留下一道单薄的血痕。
“公子……”暗卫担忧的现身。
风离辰许久才止住咳嗽:“扶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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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晴雨去汲水回来。再次经过梨园之时,院中已经人去榻空,沐晴雨挑挑眉,还是蛮听话的嘛。
提着装着半桶水的木桶回到自己的小菜园,却发现这里不曾有水瓢,正打算绕回去找媛儿取一个,路过后花园却发现院中亭下竟有一个人影,一身天水蓝不必猜也知道是谁。
她一人静立于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沐晴雨无意去探究,可是那一眼便觉出了那背影中缱绻的无限哀伤。
轻轻叹了一口气,沐晴雨终究转身离去。
…
和媛儿兴高采烈在园中浇着种子,便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
“你们家公子住在梨园吗?”
媛儿细心摆弄着叶子,正玩得开心,一边头也不回道:“嗯,我在宫中离开了六小姐来到这里时,公子还是住在苍月阁的,后来小姐来了,公子就住进了梨园,那里有人打扫过,环境清幽,一应设施也还算齐全。小姐不住,大小姐就让人把公子的东西搬了过去。”
“是公子自愿的,还是你们大小姐的意思?”
媛儿一愣,不知道沐晴雨为什么会这么问,当下答道:“自然是公子的意思,大小姐一向最敬公子,从不忤逆公子的意思。”
“哦?是吗?”沐晴雨随口应道,也直起腰来,终于觉出累来,“媛儿,我累了,咱们回去睡会儿吧。”
“嗯。”媛儿也含笑点头答应。
沐晴雨一路携着她,忽而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家公子还有着许多人怎么会来沧月宫啊?”
媛儿似乎是很惊奇的看了沐晴雨一眼,奇怪她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因为这里是听香水榭啊。”
沐晴雨微微一愣:“你是说,这里也是听香水榭的势力范围?”
媛儿摇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更准确的来说,这里就是听香水榭!当年的听香水榭便是在这里建成的的,后来这里被人发现了,公子才将这里的人一部分迁往江南,一部分转移到了北京地下总部。”
沐晴雨听着她的话,只觉得瞬间困意全无,想当年只听五姐说了一句,听香水榭是因为原来的地点暴露才迁过来的,没想到,所谓原来的地方,竟然会是沧月宫!
也难怪,哪里有比沧月宫更好的地方,位在京城,毗邻麒麟宫,靠近靖王府,国之首府,人脉混杂。而此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成就了起清幽神秘。
媛儿扶着沐晴雨走过后花园,指着那一片荒芜的土地道:“听香水榭原来就在这里,只是一座三面环水的小榭,又有石桥通到中间的亭子上,当时,公子常和大小姐在这里看满池荷花,从小荷才露尖尖角,到秋藕长成,大小姐说,最爱留得残荷听雨声。公子便将那无名的小榭命名为‘听香水榭’,公子也一直在那里处理一应事务,后来大家来这里汇报大小事宜,便成了去‘听香水榭’,后来这个名字,便这么传了出去,直到成名。”
沐晴雨的心轰得一震,想起江南苑听香水榭中那个男子,最讨厌一池残荷。
“后来,冷宫女子之乱,先皇下令毁了这里,变成了这幅样子了。”
曾经的记忆毁尽,只留下一亭快残卧水上。蓝媛若水在亭中是不是会忘掉如今,重回往昔?
“其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的,二小姐来的时候,这里就早已不用了。知道的也就只有当时陪在公子小姐身边的我了吧。”
“公子待大小姐很好?”沐晴雨讷讷问。
媛儿大力点头:“那当然,否则,公子也不会留下我了。”
第二十章 再入苍月阁
“公子待大小姐很好?”沐晴雨讷讷问。
媛儿大力点头:“那当然,否则,公子也不会留下我了。”
“哦。”沐晴雨轻轻点头,这风离辰欠下的风流债可不比玉麒麟少。
回到寝殿,沐晴雨静静的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那些事情让她越发心神不宁。
来到这里这么些日子,沐晴雨不是第一次想起轩辕天洛,只是以前每每脑海中转回他的音容笑貌,总是会暗示自己不要再多想,离开便忘了吧。
可此时此刻,沐晴雨竟然有些想念他宽阔的肩膀了。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样与自己并肩依偎在花前月下,将惜雨阁送与自己并以之为名。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泛舟湖上,也曾楼下作画,也曾海誓山盟,也曾并肩共看朝晖夕阳,也曾温柔缱绻同生共死。
只是,后来,他成了“皇帝”,那个可悲的名词,注定他一旦沾惹上,便不会再是她曾经的夫。他首先必须得是是一个政治家,一个权谋家,然后,才是她几十分之一的丈夫。
曾几何时身陷樊笼,沐晴雨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够清醒,足够的了解轩辕天洛,已经足够的忍让,却依旧被他的日渐冷漠伤的体无完肤。她曾经怨恨他的改变,为他背弃誓言而心凉如水,却不知……
如今离开红尘三丈外,一些想不透的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缓缓解开,终究还是自己太任性,这些年他默默忍受了多少,不忍与自己分担。
谁负了谁?谁说得清?
情之一字。最是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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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沐晴雨依旧听到随风潜入夜的箫声,却默念着小弦给的内功心法,没有听凭风离辰控摄心魂,没有在琴声响起之前安然入眠,就那么扛着。直到琴声消散在天地间。
沐晴雨满头大汗,身体疲惫之极,原本是打算去找风离辰的,但是此时真的没有力气,索性瘫软在床上想小憩一会儿,结果一睡就是一个时辰。
沐晴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依旧很黑,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想着他应该已经好了吧,便索性起了身,去听他讲讲西域的故事。他白日里忙,是不是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见自己。
媛儿因为不懂武功,更是受不了琴音所惑,故一直吃着蓝媛若水给她的药丸。入睡时吃下,一觉到天明,夜里什么都不知道。原本媛儿也想给沐晴雨吃这药的。但是风离辰说沐晴雨如今身上依旧有那毒虽已清除,但是还是有那药留下的祸根,半年内是不能随意服药的,蓝媛若水也只得作罢,听任风离辰夜夜为她吹箫。
沐晴雨在皓月朗空下走着,春寒料峭,春草上凝着露珠,沐晴雨在那颗初见的树上寻找着那个身影,却失望的收回双眸,望向那月光下朦胧的苍月阁。
先皇当时命人拆了这里的一切,却终究还是留下了苍月阁,琴声淙淙如流水,缓缓从苍月阁中倾泻而出,沐晴雨原本一惊,默念着小弦给的内功心法打算抵御,却不想心中却没有一丝被摄魂的症状,那只是人间最平凡的琴声,却令沐晴雨脚步凝在了苍茫的荒野上。
那是一首怎样的曲子?点点的哀愁如泣如诉,让人心跟着抽搐的疼,低沉浓厚的声音时而上扬,终又急转直下,曾几何时她梦中心中的绮念,在那单薄的琴曲中翻滚,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推开苍月阁的外院大门,没有曾经被太后强撸过来时的破败荒凉,那小院竟被人打扫的几乎一尘不染,仿佛一直有人住的样子。
琴声已停,但是沐晴雨还是闻到了那清浅的松香混着檀香,在这不大的院子中等待被风吹散。这里竟有些像世外之人谈禅问佛的地方。
“请问,有人在吗?”沐晴雨的声音很轻,试探着问了一句。
院子中却久久没有人答话。
一缕箫声在空旷中缓缓响起,呜呜咽咽的箫声此时,听在沐晴雨耳中却多了几分暖意,春风化雨般抚慰着沐晴雨刚刚被琴声勾起的伤心,沐晴雨认识这是风离辰的箫声。
知道是他在,沐晴雨缓缓一笑,也不再扭捏,抬步上前,缓缓推开了苍月阁的大门,松香气味在带着点点欣喜的箫声中发酵。
苍月阁中没有灯,沐晴雨在月光下看不清一应的用具摆设,只是看见在殿内正中摆放着一架古筝。
沐晴雨再次试探着问:“有人在吗?”
楼上的箫声,呜呜咽咽的重复着,却没有人回答。
沐晴雨仿佛得到了默认一般的,进门想起刚刚的琴曲,竟有些技痒般的走向了那架瑶琴,之间划过之处流泻出如水的琴音。
楼上箫声回环重复的韵律让沐晴雨心中隐动,脸上也不禁带着几分笑意,拨弄着琴弦想去与他的箫声相和。
一时间暖风徐徐,轻轻吹动着新春的嫩草,牛羊低回咀嚼着一份闲适安逸,风轻轻拂过牧羊男女的发髻耳边,箫声换换扬起,视野变得越来越宽广,沐晴雨仿佛见到了他箫声中最广阔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鹰击长空,星垂大地,人生何其自在脱俗,无拘无束,所有烦忧都随风而逝。
曲子再次转回最初的清幽,视线缓缓收回,曲中眼前又仅剩那对相互依偎牧羊的男女,箫声缓缓的在平淡中流淌向时无尽的时光……
箫声缓缓停了下来,沐晴雨的指尖犹在回味着他曲中那片天地,心有多久没有那样飞扬恣肆的翱翔过,她忽然间对那个远方极其向往,想必,他也是很喜欢那里的吧。
蒙北,那副蒙北的画卷也是他珍藏的地方。
沐晴雨情不自禁的指尖弄上琴弦,再次回到琴曲之中去,却觉得怎么也回不到他箫声中的意境。
烛光,却在那一瞬间摇曳着亮了起来。
沐晴雨眼眸不适应的微微眯起,抬头却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风离辰,他脸上冰冷的银色面具在这昏黄的烛光中变得柔和,一如他唇角的笑意。
沐晴雨被他柔和的笑意晃得回不过神,一句最简单的问话卡在嘴边:“你……”
风离辰依旧笑着,眸光中却闪现着一些沐晴雨读不懂的情愫:“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答应会找人教你学琴……”
沐晴雨这才注意到风离辰身后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一身玄衣黑袍不似中原打扮,那老妇人的眸光却更是令沐晴雨心中微微一颤,她眸中含着泪光,带着无限怜惜的凝视着沐晴雨。千言万语都在那眸子中凝聚。
“小姐……”那老妇人有些颤抖的上前,拉着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