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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济。他不禁皱眉道:
“慌张什么!”
唐世济见到是沈缜,连忙行礼道:“下官一时着急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下官急着找大人是因为打探到个消息前来禀告!”
“什么事?”沈缜整了整官服,进了部院大堂,小吏们见堂官回来忙端茶倒水。
唐世济跟在后头道:“大人,是这样的,下官听到手下人来禀报,说这几天他们在陈文一的府邸认出一个人来。”
沈缜一边拿着手帕抹脸,一边道:“看到个人?那有什么稀奇的?我这两天可真累透了。”
唐世济见沈缜没有在意又再道:“他们说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以前在南京搞复社的黄宗羲!”
“黄宗羲?”听到人名,沈缜停了下来,他将手帕丢回木盆道:“是他!”继而神情一动,对在旁伺候的小吏道:“你们下去吧!”
“是!”
待没了闲杂人,沈缜才道:“就是那个去了京师铭心堂,如今新任的巡盐御史黄宗羲!”
“大人,正是他!有人看到他去了陈文一的家中,前儿一早又走了。”
“他去陈文一那里做什么?”沈缜不禁疑惑道。
唐世济担心道:“大人,您说会不会陈文一那小子知道了点什么,特地将这黄宗羲调来跟我们作对啊!”
“有这个可能!”蓦然醒悟过来的沈缜并没有表现得太惊惶,他思虑了一会后道:“你让人告诉老阮,叫他最近小心点,不要露了底细。”
“大人,那黄宗羲怎么处置?”
沈缜笑了笑道:“不用担心,黄宗羲不过一介书生罢了,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就让转运司的人自己解决好了。陈文一吃过一次亏,难道他还想重蹈覆辙!?我看他也没有这个胆量,皇上用他在南京,不过是为了南方的议罪银罢了。”
“可是大人。。。”唐世济心中惴惴,他可做不到如沈缜般镇定。
沈缜看到唐世济这般模样不由笑道:“难道这你都想不明白嘛?”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转运司里都是自己的人,他们带着黄宗羲去查,那能查得出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陈文一还是黄宗羲,他们都孤身一人,无人手可调就不能强来。他们不可能从帐目上查出东西。”
“那要是黄宗羲跟转运司的人闹了起来,把事情搞大了,引起那些对商行不满的破落户们上告可就不好收拾了,大人不可不防啊!”
沈缜对唐世济的担心并没有在意,他喝了口茶道:“他们闹不成什么气候,黄宗羲奉圣命而来,最终决定如何的仍旧是皇上。盐政已经由官府托与了商家,自然都是要商家去卖。至于这里头运私盐的,我大明六处都转运盐司哪个没有?!皇上要是查起来,估计所有转运司的人都要到菜市口报到了。杀几个人也没什么,不过要是盐政乱了,那就不是小事情,当今圣上不会如此莽撞。”
“下官是怕圣意难测,大人你看河南这几年被黄道周折腾的,那的富户都往江南跑啊!”唐世济仍旧不放心。
沈缜又道:“河南不比江南,江南是大明主要的税区,现在又是铁板一块,皇上也未必敢轻动。江南乱,大明也就跟着乱了。许誉卿在浙江几年,面江南的富户仍旧使不出办法,也没见皇上有什么举动。我们不过是从中取利,只要不去学那张惟贤,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江南商行是从张惟贤那里接过手,张家倒了,却给我们拣了个便宜。以后你也尽量不要去商行那里,官商来往毕竟会落人口实。这次黄宗羲要真闹出事来,也许杀鸡儆猴是难免的。为防万一,你派人去告诉老阮,叫他不要作这个出头鸟,近期内老实点。”
唐世济听了沈缜的分析,一个心落回了肚里,忙拍着马屁道:“高,大人实在是高啊!作足了两手准备,不管黄宗羲这小子再怎么搞,也闹不到我们身上。下官这就去办!”
唐世济走后,沈缜终于可以躺到椅上休息,想着这几年江南的变化,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至于是什么又琢磨不出来。在空荡的户部大堂内,沈缜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因为李原吉、许誉卿、陈文一、李邦华、黄宗羲,还有一个郑三俊都到了江南嘛?!”
整个淮安数城西北关厢最为热闹,因运河绕城西而过,批验所又离此不远,从而吸引了大量的盐商在此聚集。他们每年带着大量的银钱等待购买盐引,然后又在此装上漕船运往别处贩卖。为了方便,越来越多的盐商都在城西附近定居下来,曾有人作出“扬州千载繁华景,移在西湖嘴上头”的诗句来将淮安城西跟扬州作比较,这西湖嘴便是在城西运河的东岸,可见淮安运河两岸的繁华程度。
此时黄宗羲就在城西运河边的小船上,不过他无心去浏览两岸的风光,而是盯着来往关口的商船,同时一边记录着什么。也在船头的黄安百无聊赖的打着水,有气无力的望着少爷道:
“少爷,我们不去城里,在这里作什么?”
“自然是看船了!”
黄安不解道:“船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还要一看好几天!”
黄宗羲似乎觉得看够了,收拾好笔录,笑道:“不是好看,而是有用!你去叫醒老张,让他载我们到就近的一个港口上岸,咱们找家客栈好好洗刷一番。”
“好啊!”黄安一听要上岸进城,顿时来了精神,忙呼喝道:“老张,你别睡了,快点起来靠岸!”
在船尾的老张睁着惺忪的眼睛撑起船来,他们很快就在运河东岸的一个港口靠了岸。
黄宗羲对老张拱了拱手道:“老张,这几日麻烦你了。黄安,拿五两银子给老张作船费。”
老张回礼道:“公子爷,小的可担当不起。这几日小人也看出来了,公子爷不是寻常的人,来淮安也不是为了访亲。五两银子太多,小的不敢收。”
老张的厚道更让黄宗羲欣喜,身份被老张怀疑那是迟早的事,毕竟他们说是去淮安访亲,但哪有在城外逗留几天都不进城的。此时上岸在即,已无需隐瞒。黄宗羲道:
“那就不瞒老张,我是新任的两淮巡盐御史,此番来淮安就是为了巡查盐政!”
“啊~”累世为盐贩的老张自然知道巡盐御史是个什么官,也不顾是在小船上,忙跪下道:“小人见过官老爷!”
“老张不必多礼,我们现在要去转运司衙门了,银子你收下。”
老张唯唯诺诺,自己的破船载了个老爷,他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待他清醒过来,黄宗羲他们已经走远了。
“少爷,您已经查出那些盐官不法的勾当了?”黄安跟在后头问道。
“什么盐官不法?”
“少爷,你没有听老张说嘛?!小的敢肯定是转运司的那些贪官做了手脚!”黄安说得理直气壮。
“你只是听了一面之词,哪有这样就把大明的朝廷命官当作贪官墨吏的!本少爷身为御史,自然要秉公办理,查有实证了才能下判定!好了,你不要乱嚼舌头了,快点去找家客栈,你可别把你家少爷的官服跟印信给掉了。”
黄安拍了拍包袱道:“我黄安虽然读书不多,但办事情少爷你放心,绝对丢不了!”
很快,黄宗羲他们寻了一家客栈落脚。第二日一早黄宗羲让黄安雇了顶轿子,然后施施然的来到淮安城内的转运司衙门。衙门的衙差见到黄宗羲穿着崭新的官服,虽不知是何处的官员,但都忙上前打拱请安。
走在前头的黄安捧着印信道:“我家大人是新任的巡盐御史,特来巡检各分司衙门!”
那些衙役一听是巡盐御史,慌的跑进衙门。没到一会功夫,淮安转运司的同知领着知事、库大使等一干分司的官吏拥出到衙门口,当下热情的见礼道:
“御史大人前来巡视怎么不说一声,也好让本官派人去迎接!”
巡盐御史虽然只是七品的官员,但毕竟是奉圣命到地方巡查,是以分司同知是从四品的官员比黄宗羲高了数级,仍旧是以平礼见之。
黄宗羲面带微笑,打量着眼前这一干官吏,发现几乎没有哪个官吏是官服齐整的,彷佛是为了迎接他这个巡盐御史而匆匆忙忙换上的。不过这大热天的,黄宗羲也不拘小节,笑呵呵道:
“本官奉圣命巡查盐政,第一站自然要来拜会淮安分司了,人家都说大明产盐一半在两淮,两淮一半在淮安。”
淮安分司同知柴潭抖着一身的肥肉道:“那是,那是。淮安产什么,产的就是盐啊!来,大人里边请。大人一路辛苦,先到里边雅间休息,今晚本官为大人接风洗尘!”
黄宗羲摆手道:“本御史既是为了巡盐而来,还是先查查盐政得好,不然各位上折子弹劾本官懈怠办差就不好了!”
柴潭顿时愕然,继而知道那是开玩笑的话儿,便笑道:“不敢,本官怎么会去弹劾大人呢!不过黄大人也说得是,既然来了,就先查下账本。先公后私,难怪黄大人年纪轻轻就受皇上重用!”
面对柴潭的小小拍马,黄宗羲只是微微一笑。
随着柴潭他们进了衙门,黄宗羲在正厅上却看到一副马吊,估计自己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官吏正在打马吊。柴潭有些尴尬的打眼色让人撤去,看到黄宗羲并没有在意,便忙引着他去了帐房,很快知事、副使们很快将这几年的盐政账本找了出来,满满的堆了好几摞,看完这些,恐怕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但黄宗羲却拿起一本就看了起来,这本看了不久又看另外一本。
“黄大人,你看账本这么多,今日一时也查不完,不如先休息,明日有空再查!”柴潭没有想到黄宗羲马上就要查账,忙劝道。
黄宗羲回绝道:“各位大人不必在这陪本官,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其它分司本官还尚未去过,时间紧迫,本官再查一阵。”
既然黄宗羲坚持,柴潭也不以为意,堆起满脸的肥肉道:“那下官就不打搅了,来人啊,好好伺候着黄大人,端茶倒水的,不可怠慢了。”
说着便带着一般官吏走了,只留下黄宗羲主仆。黄安望着外边奇怪的问道:“少爷,他们怎么安心放我们在这里查账?我还以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这么老实交出盐引的帐本呢!”
黄宗羲边看边道:“这账本没有问题,他们为什么不给我们查,他们要是遮遮掩掩反而欲盖弥彰了。账本上发了多少盐引,自然是按着户部的定制来发的,今年发了多少盐引,自然仓库里也会有这么多税银,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必怕我们查帐。”
黄安一拍手道:“那就是说这里转运司的官员没有贪污罗,既然这样那少爷我们就不要查了吧!好个老张,明明是他们运了私盐,居然还骗我们!”
黄宗羲却是微微一笑,任由黄安在那里胡言乱语。
“少爷,既然你都说帐目是对的,那你还一本一本的查来做什么?”
“没办法,这是你家大人的职责,帐目到底怎么样都是要看看的!”
黄安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无聊的跑到外边去玩了。不过一会后他回来,却惊奇的发现黄宗羲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而帐本已经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
“少。。。少爷,您不是要看账本嘛?怎么都将账本放回去了?啊呀,少爷,您怎么没有留点点心给我啊?!”
黄宗羲笑道:“呵呵,本少爷已经查完了!”
黄安转身撇撇嘴,心里道:“少爷还不是做作样子,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看完!”
接近傍晚时,柴潭一干等人前来道:“黄大人查了一天帐,真是辛苦了。淮安的盐商们知道黄大人远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