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一名奴隶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阎重年惊惧地看着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之下半响说不出话,直到他猛醒过神来,发现林士铭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官,官爷……他只是个孩子啊……无辜的平民……”
“孩子?”林士铭不屑地哼了哼,“这个孩子在五十步以外就能射穿你的喉咙!沈阳攻防战时,努尔哈赤麾下的军团中有上千名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些狼崽子们在军中担任弓箭手和散兵,面对敌人就像成年士兵一样冷酷无情。啊,我忘记了,你在这鬼地方蹲了十四年,根本不知道那场该死的战争!”他不耐烦地大声嘟囔着,语气中开始带着怒意。“六万人,努尔哈赤纠集了足足六万人入侵辽东,这其中真正的带甲控弦之士不足其中一半!剩下的都是你所谓的那些平民……他们服务于军队,效忠于军队,为军队工作和战斗,你却认为他们都无辜得像只初生的羔羊!”
“你没有权利评价我们的人民!”女真长老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每一个女真人都有光荣而骄傲的生活,我们为部落而战——”
“也将为部落而死。”林士铭冷笑着一挥手,骠骑军士兵们同时从腰间拔出佩剑。“这就是我的权利,胜利者的权利。时代已经变了,被征服者拥有了征服的力量,猎物将要战胜昔日的猎手。按照帝国的战争法则,我随时可以下令处决你们这群危险的暴民——只要表现出任何一点对文明和权威的抗拒。”
“你可以杀死我们,却践踏不了女真人高贵的精神!”长老咬牙怒道:“自由的天性绝不会被刀剑所奴役?”
“是么,那我们拭目以待。”林士铭傲慢地端详着他剃得光秃铁青的脑门,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你有天灵盖,我有狼牙棒。奴尔干不缺死人,可更不缺奴隶。”他故作自嘲地笑了两声:“我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和将死之人多费口舌?骠骑兵,把奴隶全都押走。另外……烧掉村子。”
话音未落,林士铭转身接过亲兵手中的缰绳,一纵身跃上马背,用带着冷酷火焰的双眼对众人睥睨而过。经过阎重年身边时,帝国军官一勒缰绳放慢马步,居高临下地斜瞥了他一眼。“你真让我失望,公民。帝国的法律赋予你权利,拿回失去的自由、财富和公正。可在我看来,你却是不折不扣的贱民!骨子里的奴隶!”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说道:“你的懦弱玷污了自己身为华夏人的高贵血统,让家门荣誉蒙受了羞耻!”
“复仇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阁下!”阎重年鼓起最大的勇气分辩道:“女真人失去的鲜血,他们会让边疆百姓加倍地偿还。辽东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和战争,只有和平,和平地共处……”
“你显然还没有弄明白,”林士铭不耐烦地挥动鞭梢,一下下拍打在鹿皮靴帮上。“时代已经改变了。我们,帝国不再试图和这群野蛮人‘共处’下去。是生存,还是毁灭?让他们自己作出选择吧。”
“令人满意的成绩。”李书林右手在算盘上拨动了最后几下,心情愉悦地从厚厚一叠加盖辽东军印钤的报告上抬起头来。“过去的一个月中,我们对长城以北的女真屯垦区发动了十七次突袭,斩首六千级:其中带甲者一千五百余,控弦者三千有余;俘获男女部众一万一千余人。情报部门认为海西女真的实力大概被削弱了三成左右。”他一面说着,一面把报告放到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奏折专用的淡青色桑穰纸笺。“所有奴隶都被送往南部——盖州和金州的农场,他们将在那里生活……或者死亡。啊,另外,我们的军队解救了大约一万名奴隶,他们大都是旧帝国时代被女真人掳走的边民。”
“啊,多好的一个题材,我相信内阁一定会乐于就此大做文章的。”李家南笑了笑,“希望他们足够慷慨,支付我们一大笔经费作为回报。”
“他们会的。”李书林拿起一支狼毫笔,在砚盘上慢条斯理地蘸着墨。“我在锦衣卫的朋友已经传来了口风:天相殿对我们在辽东的工作非常满意,将于近期向沈阳运送三万户人口以及大约两百万帝国银币的现金。”
“现金?见鬼!”李家南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蹇尚这是在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辽东到底需要什么吗?如果要继续保持向女真人施加军事压力,我们就需要大量的军事物资——粮草、被服、兵器、战具、弓矢、火yao等等等等……不错,白花花的银子,是个好东西。可是这东西毕竟吃不饱也穿不暖,更不会自己上战场去消灭敌人!”
“我明白,将军阁下。”李书林点点头,耐心地解释道:“不错,军队所需要的装备和给养,很难在生产落后的辽东大量采购。可你也先别着急,我估摸着现在正值年底审计盘账的时分。这笔款子数量不大不小,户部应该不会调用太仓储备金,最大的可能是从倭奴国缴纳的岁币中支付。倭奴每岁贡稻米六百六十二万石,按照当地米价计算,折合白银约一千二百万两。”
李家南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吗,大阪的米价至少比南京高出四倍,这让岁币的实际价值大打折扣。”
“幸运的是,东倭的将军们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粮食。他们向户部请愿,要求每年用五十五万两黄金、两百四十八万两百银以及价值一百五十余万银币的货物——包括铜锭、硫磺、渔产品、倭刀、团扇等特产——抵付其中三百六十二万石的份额。毫无疑问,蹇尚同意了这个请求,因为这使帝国获得了超过五百万银币的额外收益。”
“我完全相信商人们每年能够从倭奴国再赚回一个五百万。”李家南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下来,“好吧,让书记官计算一下各项物资的收支情况,需要补充的粮草资材就近择价采办。”
李书林略一停笔,狡黠地笑了笑,“实际上,如果技巧得当,在日本采购并不会比苏杭一带贵上多少。甚至,我们还能获得些许额外的利润。”
李家南只是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应该知道,户部明令禁止各省地方私自向外国输出铜钱或是兑换金银。制钱司主事相信铜钱的不断外流,会危及帝国的币制稳定;同样,如果倭奴国金钱过度外流以至于现银枯竭的话,帝国的贸易利润也将随之大大下降。我相信内阁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迟早都会发生,”李书林撇撇嘴,“除非你认为每年八十万两黄金和五百万两白银不算金钱外流。我个人并不主张与民争利,然而采取适当的手段来增加帝国的财政收入,是我们官员应尽的职责。”
“问题是,怎么做?”李家南有些动心地问道。
“只要肯想,机会总会有的。”李书林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色彩,说道:“实际上,每年上千万两白银从海外流入,已经给帝国币制带来了巨大的贬值压力。和十年前相比,以白银计算的日用品价格上涨了两成,铸币成本也是一样。隆庆末年,每一两白银经费可供铸币局生产出大约1200文铜钱;而我们今天只有不到950文。铜锭的短缺、雇工价格的上涨……这一切每年将会给帝国带来数百万银币的损失。”
“如果你指望倭奴国,那可就错了。长崎港官市上每两白银只值250文,他们过去甚至从帝国境内走私铜钱。”
“但倭奴是洋铜的主要出产国。”李书林手上写字不停,口中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倭铜质量优良正是铸造钱币的上乘原料,而价格只相当于滇铜的六分之一。就连运输条件上,海运的效益也大大超过云南的驮道。”
“可清楚这一点的并不是只有我们。”
“可有铸钱特权的却只有我们。想想吧将军,谁还能有我们这样的便利?只需要付出很少的费用,我们就能得到李昖的许可,以李朝王室的名义在朝鲜西海岸的某个岛屿上建造巨型制钱厂,廉价的倭铜锭将和奴工一起从长崎港运来。只要条件允许,我们第一年就可以进口七十万斤上等赤铜,生产至少十八万贯标准铜币——纯利润不会低于二十万银币。”
“你可别想用这个数字来让我满意。”李家南开玩笑地说:“和长崎的绢市比起来,这点钱连零头都算不上。”
“以倭国的铜产量,就算生产规模再扩大四倍也绰绰有余。”李书林放下笔,在墨迹未干的纸笺上捺下辽东总兵官的印鉴。“等到来年仓廪实衣食足之时,女真人的末日也就相去不远了。”
“我看,他们恐怕等不到了。”李家南从银质烟盒中拿出一支哈瓦拉卷烟。“今年的冬天可真够冷的。”
第一节 不共戴天
被征服是一种灾难。
——李维提图斯
直到走进天相殿侧厢供大学士们会议前休息准备的耳房,蹇尚还在毫无风度地大声抱怨着,完全不顾旁侧卫兵们惊异的目光。“既然帝国军队那么有能耐,为什么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别整天只想着从户部要钱!'。。'”他愤愤地说道,脸色难看得像煮久了的猪肝。“巴剌马和阿力山达郡的运河工程要钱、马耳他要塞的扩建要钱、南洋和小西洋新拓的殖民点还是要钱!国内呢?驰道要改建、船厂要重修、旧帝国时代留下的设施急需维护整顿的数以万计!你们难道真以为户部衙门底下埋着聚宝盆?”
“我只是提醒您,蹇大人。”慕容信光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新组建的神机第三师,兵员和装备都还是纸上的数字;国防军的重组工作进度也相当地缓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资金的短缺。”
“慕容大人,您可别告诉我您不知道组建一支神机军需要多少钱!辽东和泰西都在大规模用兵,每月耗用的钱粮已经高得吓人了。再说,削减军费开支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议政院表决的时候您不也在场吗?”
“真是狡猾,”慕容信光忍不住悻悻地嘟哝道,“你明明知道军队背景的议员大多缺席在外执勤……”
“不管怎么说,规则就是规则。”胡波打断了他的话,“议政院表决结果的合法性不容置疑。如果枢密院希望获得额外的经费来加快建军进度,那么我认为这是军方自己的事。同意吗,各位大人?”
慕容信光瞪了蹇尚一眼,“只要蹇大人没意见。”
蹇尚摊摊手,“只要不动用太仓的钱粮,那可就是你们的事了。见鬼,乙酉战争赔款加上战利品获利的那几千万银币,到最后不还是全都给军队花光了吗。”
“那你们——或者说,我们,达成共识了?”于庆丰问道,“不过,我倒很是怀疑,这以战养战的法子该从哪入手?要说帝国军队啃不动的硬骨头,目前还真的没有;可想大口吃肉的话——难!”
“这事以后再说吧。”吴若秋指了指摆在墙角木几上的欧式机械钟,道:“时候差不多了,各位大人。脸色别这么难看,朋友们,还记得我开始说过的话吗?”
“在正旦庆典上,帝国大学士们应该表现出应有的一致和自信。”他的五位同僚有些沉闷地齐声回答道。吴若秋叹了口气,一边摇着头伸出手拉开通往正殿的花梨木门。“来吧,朋友们,让庆典开始吧。”
“大明万历皇帝陛下驾到!”三通鼓响过,宣礼官拖长嗓子唱道,皇家侍卫们依次和声重复,用手中的长柄金瓜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嘹亮的钟声中,六位帝国大学士率领文武百官一起转身向北,以最隆重的跪拜礼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