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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万能的,尤其对你们这样横跨七海的日不落帝国而言。如果我是萧的海军顾问,我会建议他采购更多的三桅护卫舰,在舷侧以单层火炮甲板装载最大六英寸口径的加农炮。想想吧,只需要不到十万银币的造价,就可以对整片海域提供三十到四十门炮的机动火力,侦察、封锁港口、追猎并捕获成队的商船。任何千吨以下——或者说各国绝大多数现役军舰都无法单独对抗这样的力量,而她的高速度能够轻易从主力舰的炮火中逃脱。简而言之,十艘主力舰只能笨拙地寻找机会海上决战,而三十艘护卫舰能把整个地中海翻过来,让方圆数千里内的几十个海港陷入瘫痪。”
“弗朗西斯德雷克——”费仲夸张地摊开双手,“为什么不考虑留在帝国海军呢?想想看,也许用不上五年,你就能成为帝国枢密院的第一位欧裔参事,这样的吸引力还不够吗?”
“坐办公室?那可不是我的志愿。”德雷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四年,我和帝国海军的服役合约还有四年,就让老德雷克好好抓紧这段时间过过海上霸王的瘾吧。”
费仲由衷地叹了口气,“你是帝国最优秀的海军指挥官,回英国去只会让你的宝贵才能白白浪费,这可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
“船在外面漂泊得再久,总归还是要返回她驶出的港湾。”德雷克谦逊地笑了笑,礼貌地转移开话题。“费,还是让我们回到这场战争中来吧。命令:护卫舰和海八橹退出战斗;主力舰抢占上风位,齐射弹幕掩护。”
“这还不够。”费仲从通信官手中一把抓过写着工整命令的草稿,“要摧毁那些海防炮台,我们必须立刻驱散奥斯曼的舰队。德雷克,不要浪费时间了,离天黑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而一到晚上,我们就必须撤退到安全的区域。”
“不。”德雷克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笑脸,接过命令稿递还到通信官手中。“不用了。这个夜晚,将会完全属于中国。”
日已西沉,舰队的剪影在黄昏中渐显模糊,伊斯坦布尔的城墙上点起猎猎的火把,奥斯曼战舰纷纷在桅杆上挂起灯火,点点如繁星照亮海面。巴巴罗萨哈桑再一次举起千里镜,黯淡的视野尽头,明帝国舰队的憧憧帆影如山岳连绵,仿佛一头黝黑的巨兽静伏在海面,呼吸中带着硫磺的死亡气息。
不经意似的,一点明黄色的星光从海平面升起,继而十数乃至上百个亮点闪烁着冉冉升空,碎金点点如萤火般环绕在舰队四周。哈桑听到身边的穆斯林士兵淡淡的惊叹声,有人甚至喃喃念叨起安拉的名讳。
“看啊!”甲板上突然一阵嘈杂,然而帕夏已经顾不上呵斥这样无礼的举动。他抽搐着面部肌肉,独眼恶狠狠地注视着明国舰队上空那抹暗色的天幕。
密密麻麻的光点摇曳着不断升起,借着强劲的西南风飘逾云天,直临到哈桑舰队的上空。水手们用力瞪大眼睛,仰头望天,惊愕地注目这陌生的神迹。突然间,一枚光点闪动着明亮起来,歪歪扭扭离开队列,打着圈子殒向海面。转眼的功夫,光点成为流星,流星又化作火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艘桨帆炮舰的甲板上。燃烧的火油飞溅着泼上宽大洁白的麻布三角帆,炮舰立刻像浸满油的火炬一样熊熊燃烧起来。它徒劳地挣扎着,然而火舌很快探进了舰艏的桶状炮楼,接连的爆炸撕开了船体,十二磅炮就像玩具般被高高抛上半空。
“起锚!全速划桨!快!所有船员就位!”奥斯曼舰队乱成一团,每一位舰长都在高喊着飞快发布命令,试图逃离从天而降的烈焰。混乱当中,不少桨帆快船撞在一起,桨柄和索具搅缠在一起动弹不得。幸运的是,空中的灾祸很快远去,一些火球零星坠落,炽焰点燃了深邃的海天,更多的光点则继续往后,缓缓飘向伊斯坦布尔夜幕下的市区。
“该死!他们竟然……谁能料到……这至少有一万腕尺!”哈桑看着远处城墙后连绵爆起的火光,牙齿直咬得咔咔作响。“重整队形!马上重整队形!给我狠狠地还击他们!”
“警报!敌袭!最近距离发现敌船!”值更的水手突然尖叫起来,哈桑一愣,猛扑到艏楼的女墙旁,倾着身子往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三十多艘明军的小船借着夜幕和混乱的掩护,已经悄然越过了舰队外围的快艇警戒圈。这些长仅二十腕尺的火舟分前后两截以熟铁锁扣相连,外覆着蒙有生牛皮的青篾箭挡,船头装着带倒钩的钢爪,通体漆着乌黑的沥青。火舟前舱里堆满了硫磺、火硝、松脂、石油脑等易燃物以及火箭火鸦若干;后部的棚室中则有五名明军水兵摇着船橹,牵动船尾的皂色三角帆,全速冲向措手不及的奥斯曼舰队。
冲天一声炮响,火船上的水兵点燃了船上的引火物,忙不堪解开锁环急转后退。被烈焰瞬间吞没的船首借着余势,如离弦之箭一往直前。燃烧的箭矢和竹鸢从青席覆盖的船舱中激射而出,尖啸着把火种四下散播。舰艏相接,钢爪深嵌入橡木船壳,火舌跳跃着卷上甲板。满盛石油脑的瓦罐在高温下爆裂,浓稠的燃烧剂顺着海面飞快漫延,幽蓝的炽焰就连钢铁也要为之溶化。
“散开队形!全都给我散开!”哈桑双手使劲捶着女墙,气恼地恨不得能跳下海去。局势已经乱成一锅滚粥,桨帆快船反转长桨向后倒退,却一头撞上正在笨拙调整帆向的巴格拉炮舰。中型炮舰巨大的槌型舰艏粗鲁地挤过编队,避让不及的纵帆船被纷纷掀覆。
“左翼敌袭!距离一千腕尺!”数百盏孔明灯毫无征兆地从海上升起,中国战船上的巨大铜镜反射着火光,照亮了毫无防备的奥斯曼舰队。军号大作,帝国水兵推动十八磅加农炮探出炮窗,把连串滚烫的火球射向鲟鱼般挤在一团的战舰,把它们粉碎在硫磺和热金属的暴霖之下。船体在铅弹的轰击下炸裂开来,从桅杆上摔落的油灯引燃了索具和风帆,绝望的奥斯曼水兵纷纷跳落大海,挣扎着远离这焦焰炙烤的地狱。
“提督阁下,突厥人的舰队已经崩溃,少数战舰突围向东逃窜进入金角湾。”
“由他们去吧。”弗朗西斯德雷克轻松地理了理嘴角的髭须,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不远的几艘祝融级战船之上。这些新式战船在帝国海军中担任辅助攻击的角色,使用炽烈的火焰武器来歼灭成群的敌船。祝融舰没有桅杆,因为交错纵横的繁杂索具和易燃的宽大风帆极易干扰火器的发射甚至引起火灾。远距离航行时,这些笨拙的平底大船由两艘护航舰拖曳着远渡重洋;而战斗中它们则摇动长橹缓慢地进入战斗位置。
满载大量易燃物的祝融舰就好比放在油灯旁的火yao桶,它的黑色船体不仅全部选用耐燃的柳桉木材,建造前更以白矾和硼砂淬制的防火yao充分浸泡,又用油泥灰浆细细漆过表面。宽阔空旷的甲板上,三座旋转式双联装雷火弩发射架高昂望天;一队工兵围拢在舰艏的孔明灯升空场上,手脚麻利地调校着火绳的长度。
“第二轮轰炸准备好了吗?”
“是的,阁下。风向稳定,我们将立刻释放一千盏吊装燃烧弹的孔明灯。火器技师根据第一轮轰炸的效果调整了火绳长度,预计此次至少有三分之二会落入君士坦丁堡城区。”
“很好,”德雷克喃喃地说着,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让火焰来净化一切吧。”
第六节 黑铁之心
法律在战时不过一纸空文。
——西塞罗
昏黄摇曳的火光照亮了花岗岩甬道斑驳的四壁,倾斜拉长的影子排成队匆匆掠过挂着蛛网的转角。往昔岁月的厚重霉味扑面而来,混浊的空气充斥着历史的尘埃,令人窒息喘不过气来。身穿红色呢绒长袍的耶尼沙利近卫军大步前进,肩头鼓囊的帆布包袱中满装皇室多年积藏的珍宝细软,他们穿过拜占庭时代修建的皇宫密道——这些古老的逃生设施一千年来几乎从未被建造者的子孙使用过。
奥斯曼苏丹踉跄着脚步,在两名近侍的搀扶下紧跟队伍的速度。他们穿过一个二十腕尺见方的石室,房间里靠墙放满锈迹斑斑的盾牌和兵器,上面嵌着纯银的东罗马禁卫军徽记。队尾的两名近卫军摸索着扳动墙角暗处的机关,一道重逾千斤的花岗岩石门缓缓地沉下,轰隆一声将甬道封了个严实。
“伊斯坦布尔……”穆拉德三世依依不舍地向后望着。用华贵波斯金线地毯和名画装饰的寝宫,摆满房间的水晶制品、中国瓷器、金银器皿,来自希腊、罗马、赫梯、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千年文物,堆满房间的成箱珠玉、宝石、首饰以及数百名嫔妃宫女,一个多世纪以来,奥斯曼帝国征战三大洲掠夺财富不计其数,如今只能眼睁睁将它们抛在身后。
炮声如雷,甬道石壁亦然震动不休,甬顶的积年尘土扑簌簌直往下落。人们沉默着,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气开始渐显潮湿,带着海水苦涩的咸味,穿过一段旋转向上的漫长石梯之后,苏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空旷宽阔的地下洞穴当中。洞穴尽头,从花岗岩斜道上草草开凿的台阶一直延伸到黝黯的水面之下,简易的码头旁停靠着一艘排桨快船,几名近卫军士兵往来将堆叠在甲板上的柳条木箱搬下船舱。
“陛下,”皇家卫队长拉住穆拉德三世的右臂,搀着他走上船舷跳板。“皇宫内的密道入口已经封死,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金角湾海底竟有这样一条密道。现在这个洞穴位于加拉塔镇地底三十腕尺深,顺着地下蓄水池的排水渠,我们可以一直航入黑海,在下一次日落之前就能开进伊兹米特的港口。”
“很好。”苏丹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甲板,他半转过身,做了个坚定的手势。“都上船!马上!你们跟我前往小亚细亚,在那里征召一支庞大的军队,打败该死的明国人,夺回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土地!”
“陛下在哪里?”帝国宰相、大维齐易卡拉辛。卡拉-穆斯塔法站在托普卡普宫的白色门楼前,一手绰着铮亮泛着雪光的圆月弯刀,朝着身边的耶尼沙利近卫军官高声咆哮道。“侯赛因!告诉我,苏丹到底在哪里!”
“大维齐阁下!”那军官高喊着回答道,海上的隆隆轰鸣不绝的炮响令易卡拉辛几乎难以听清他的声音。“陛下……苏丹的皇家禁卫……不在皇宫……我们找不到……”
“这简直糟透了!该死的一团糟!”易卡拉辛气恼不已,狠狠地一挥手臂。此时天已大亮,朝阳的晨光却仍被掩没在冲天的火焰之下。硫磺和灼热金属的气味在空气中恣意漫延,明帝国舰队重达两百磅的迫击炮弹尖啸着从天而降,有着精美浮雕廊柱的大理石建筑在轰击中便如积木一般砰然崩圮碎裂。吊着燃烧弹的孔明灯在半空中徐徐飘过,火星在灯座内沿着火绳爬动,一旦舔上了涂满轻蜡的油纸蒙皮,整个灯体便化作燃烧的流星坠向地面,把致命的炽焰四处撒播。
城市警卫在喷泉和贮水池间往来跑着,用陶罐和木桶舀起清水泼向肆虐的烈火。以民兵的标准而言,他们的勇气无可挑剔,然而这样的举动却是徒劳无功。拌和着松脂和硫磺的石油脑燃剂浓稠如胶,沿着砖木建筑的表面缓缓流动,青色的地狱之炎狂野地跳动着,似在嘲弄着凡人的无助。
“大维齐阁下!”有人隔着朦朦烟雾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十二区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