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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别走……”
“夫人请不要唤我妹妹,我是家中独女,没有姐姐。”如花说着,不小心看到周夫人低眉顺目的委屈样,心里一疼,轻轻问道,
“夫人的少女情怀、多年羁绊,难道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够为自己,为了更高远的梦想,活出大起大落的精彩人生?夫人可曾独自彷徨大漠的孤烟,可曾畅游击水长江之上,可曾尝遍天下美食,可曾识尽各色人生!与其悲苦一个男人的疏离,不如让他羡慕你纵情翱翔的身影!如果不能并肩而飞,谈得上什么比翼,什么并蒂!人必自重,然后人重之;人必自信,而后人信之。夫人赤子之心,可珍可贵,何必作茧自缚!”
如花借着酒劲,一气呵成。
看了看夫人吃惊的神情,她又说道,“相爷与小女子之间的恩怨,夫人不必妄加揣测!定与夫人无涉!”
如花说完,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她便被圈在一个有力的臂膀之间。
“如花——没事吧!”
如花汲取着他淡雅的气息,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堵。
一凡的身边就站着周相大人。
相爷望着夫人,冷冷地说了句:“胡闹!”
夫人惊恐拜倒:“老爷,妾身错了,不该胡乱揣测老爷的意思。”
相爷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一些:“快起来吧,派人把两人夫人早点送回去,别让人看笑话。”
夫人连忙唱了个诺。
一凡扶着爱人,如花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
周相有些看不惯,咳了两声!
如花伸出头,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相爷,轻轻一笑,并不言语。
一凡却望着周相,淡然道:“封舒让不求令名,不求子嗣,亦无雄心大志,只愿得一知己,看花弄月,逍遥半生。相爷何必如此费心?”
周相沉吟片刻,似在揣测一凡话中真伪,
随即说道:“封大人辅佐女王、平定西北,何等雄才大略!奈何与江湖中人为伍,大失朝廷颜面。不若早日收掉镖局,重回朝堂,奚雷愿穿针引线。”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封相擢我于七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封大人以三品光禄,流落江湖,奚雷之错也,愿封大人以国家民生计,早回朝堂。那些几十年前的往事,谁还会再提!”
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如果不是一凡以秘使之故,广收情报,确信张绥用兵系周相授意,
连如花都要觉得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
可惜他所不知道的是,一凡早已放下了心结,
而当一个人不再为狭隘的仇恨活着的时候,他将为自己所要保护的人,为自己坚守的理想,爆发出最大的力量。
如花无视众人脸色,自顾自埋首在夫君怀中,轻轻地笑了。
一凡感受到了她在偷笑,笑得花枝颤颤。他把她搂了搂紧,莲花般的气息,令半醉的如花彻底沉醉。
周相心情复杂地望着这对鸳鸯。
他从来不相信女皇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掌江山,
目光始终追随着女皇身边的两个近臣:耿尚元与封舒让。
尚元之死,他长舒了一口气,
才发现此人不过是个干将,绝不是运筹帷幄之人。
而“王夫”封舒让,行事诡异,神秘难测。
尤其是当他逼走封相、掌控封家、诛杀亲叔之后,
周相似乎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不禁有些不安!
于白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唯有眼前这位——
如果女皇当年的所为都是他一手操办,
如果都是他,经天纬地的文治武功,将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稳稳地扶持在御座上,
如果一切都是眼前这位
……
“既生瑜,何生亮”!
可惜这样的封舒让,也会为了儿女情长,放下一个男人的政治抱负?
他疑虑地望着一对鸳鸯,
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亲密,绝非一日而成,必是多年相濡以沫。
女皇退位之后,封舒让依然隐在那个小女子身后,
难道真的如他说言“无雄心大志,只愿得一知己,看花弄月,逍遥半生。”
当真如此,周相反倒又有些可惜,不觉神色复杂地看着二人。
周相猜度一凡的时候,如花也在悄悄打量心目中那个“手段狠绝的政客”。
一副温文无害、谦逊下人的样子。
他似乎将女皇的功绩全数算到了一凡头上,
多好的挡箭牌啊!她偷偷一乐,夫君就是拿来利用的!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看不起女性,看看他的夫人就能猜到,
所有的傲慢,大都源于不知道世界之大!
如花心里不禁替七妈妈的政治前途担忧。
但她更担忧的则是,周相到底要干什么!
若说争权夺利,周相在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于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右相不党不群,过于身正,也斗不过他,
如今许多朝臣都附于周相一党,
小华也被玩弄于股掌,
他为何仍然不肯放过下野的一凡,
是不是想做什么大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刻,如花完全看不透这位周相大人。
三人僵持良久,周相终于开了口:
“今日夫人之事,多有得罪!请容奚雷摆宴向二位告罪。三日后奚雷与夫人宴请几位朝中友人,不知封大人与夫人能否拔冗赴会?让奚雷表表寸心!”
周夫人一惊,三日后的宴会,周相不曾提过?
一凡闻言,望着怀中的如花,问她的意思。
如花生平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就是喜欢看戏,
收到一凡的目光,立刻愉悦地点点头。
一凡这才向周相拜道:“敢不从命!”
周相将这一瞬看在眼里,心中疑虑更深。
相府出门,满月高挂。
一凡没有骑马,如花也懒得坐轿。
两人手牵着手,晒着月亮慢悠悠地走。
“一凡,谢谢你来接我,”如花半醉,脸上泛着好看的好晕,在盛夏的月光下十分可爱。
一凡扣紧了她的手,像是生怕抓不住似的,微笑着说道:“如花,你对周夫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啊——”有些羞赧,当时脱口而出,回头想起来,终归有悖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啊!
“如花——”欲言又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闷?我……”
“嗯——”如花借着酒意胡说八道,“以前我觉得你故作高深,现在觉得你非常傻气!”
“一凡,我终于追上你的脚步了吗?十多年了,我二十七岁了!”
十年前的如花像个小太阳,那么透明,那么温暖,十年后已然凝成了碧玉,散发着温厚的光泽。
“如花,你比十年前更美!”
岐王指点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
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制兹八拍兮拟排忧,
何知曲成兮转悲愁。
——蔡文姬
不久,封府收到了周相的晚宴请柬,似乎颇为隆重。
清晨,一凡与如花踏着晨露,走在东安街上。
早上不热,街上的人很多,果蔬小贩的叫卖此起彼伏。
两人正要去吕府拜见岐王。
最近喜欢散步,喜欢手拉着手慢悠悠地走,所以没有随从,也懒得驾车。
一路走走,看到小摊上刚摆出来的梨子金灿灿、水灵灵,也不免驻足买上两个。
如花又在一个糖葫芦摊前停下了脚步,目光不是看着糖葫芦,却是注视着一对母女。
小女孩扎着红绳小辫,肉乎乎的脸上却挂着泪珠。
妈妈拉了拉她:“走啦!吃糖太多要坏牙!”
“不嘛不嘛!”小家伙晃着肩膀,就是不肯走。
小贩实在看不过去了,取下一根糖葫芦打算送给小女孩。
妈妈连连制止:“小哥千万别!我们家如花不能宠!昨天一不小心,居然吃了七八根!早就吃完了好几天的份,要是再给她吃,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小贩的手只好缩了回去。
如花看得乐呵呵的,津津有味。
没有注意到一凡担忧的神色。
母女当街僵持,妈妈转身看着其他摊上的蔬菜,显然特意冷落小女孩。
小朋友最怕的,不是打骂,而是被忽略。
大眼睛紧紧追随着妈妈的背影,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
一旁的如花忍不住和那个妈妈攀谈:“你们家如花真好玩!”
妈妈正愁不知道怎么装酷,见到一个同龄的女子搭话,微笑着回道:“小家伙真麻烦,讲道理也没用,就会倔,不知道怎么才好,真是折腾……还得天天给她做好吃的!”妈妈说得咬牙切齿。
如花失笑:“哈哈,有个小家伙多好,我就生不出来。”
四周一下了静了下来,如花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胸口突然一堵,一口甜腥涌上喉头。
一凡赶忙扶住站立不稳的妻子。
如花定了定神,使劲吞下喉头的血腥,笑望着那位妈妈道:“玩笑玩笑!如花真可爱,姐姐好福气!”说完欠了欠身告辞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小摊边有一个老头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一凡圈着她的腰,几乎逃离了集市,前面就是吕府。
“如花,别担心,岐王一定有办法!何况收养一个也不错阿!”
温柔的安抚,不知道如花有没有听在心里。
“一凡”她的声音除了调子有些低沉,似乎并没有太激动的情绪,“一凡别担心,你的心里一定比我更不好受吧!没关系,岐王一定会有办法!”
吕府门口,吕治远远看到二人,挥了挥手。
有些吃惊他们居然徒步而来。
一番寒暄,吕治还是不太敢抬头看一凡,只是拱拱手,神秘兮兮地对如花说道:“已经安排好了,师傅大清早刚刚发过脾气,一般两个时辰之内,心怀愧疚,必会用心诊治!”
说着挑开了门帘,把一凡二人送到岐王跟前,就退了出去。
岐王老头正在削一个黄灿灿的梨,
如花怎么看都觉得那梨很面熟。
“二位想看什么?让吕治小儿如此费心!”老头啃了一口梨,含含糊糊地问道。
如花想到一凡也算官身,虽是光禄,也怕惹岐王忌讳,拉了拉一凡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
单身走上前去,深深拜下:“如花流过一个孩儿,结缡十载未曾再孕,请老人家慈悲相救。”
一凡见如花拜下,不发一言,也拜倒在后面。
老头儿一见这阵势,吓着了,连忙扶起如花,一脸心疼:
“夫人别拜了,必是看过不少大夫了!小老儿也是大夫,不是神仙,未必一定能治,只能尽力而为!”说话间,手指搭上了如花的脉搏。
号脉良久,老头儿神色怪异地盯着如花,突然拍案而道:“二位当知我从来不治达官显贵,夫人的病恕小老儿无能,请回吧!”
一凡闻言,深深拜倒而泣:“岐王若能相治,一凡如何舍不下功名利禄,从此永不出仕,远避江湖,只事渔耕,求岐王成全!”
老头儿冷冷地说:“这病,我治不来!另请高明吧!”
如花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一线希望也怦然破灭,终于晕晕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床上。
一凡坐在床头,紧握着她的手,面色苍凉,双目如洞。
如花捏了捏他的手,
一凡缓过神来,轻声说道:“如花别急,一凡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什么办法!如花摇了摇头:“不要逼迫老人家!缘分未到,何必强求?何况一介医王,活人无数,不要为了一家小事,伤天下人性命!一凡,答应我,别动手!”
一凡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那只手,
如花的手,握得生疼,她望着一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拼命忍住,对一凡说道:“亲亲,我想吃冰!”
一凡犹豫片刻,说道:“好吧,我回封府安排安排,很快就回来。”
吻了吻如花的额头,黯然离去。
如花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嚎啕大哭。
一凡隐隐听到了哭声,不敢回头,匆匆离去。
“小姐,吕治送过来一个锦囊,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