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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引蛇出洞的主意,结果他随随便便就调了五千乱军来劫税银,由此可知。他在江南的势力何等庞大,其中有没有与江南的世家勾结,目前正在追查,泰王此人其心不小,看得出他对皇位有觊觎之意,而且我估计他很快会有所动作。好了,事情基本就是这样,是抓他还是装聋作哑,这事儿你拿主意吧,快点,我等着你回信呢,家里老婆大着肚子,我不能老在江南耽误……你最英俊最帅气最潇洒的臣子,江湖人称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玉面飞龙,方铮。”
魏承德把这份奏章不像奏章,公文不像公文的东西念完,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片沉默。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尽皆不敢置信。
那个向来对朝臣们彬彬有礼,温和淡然的泰王殿下,竟然是税案的幕后主犯,而且还有不臣之心?这怎么可能!
沉默中,胖子缓缓扫视着众人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三皇兄果然心怀不轨,多年来以谦恭之态,不声不响的为他自己捞取人心。在座的这些人,全都是朝堂中的老臣,重臣,他们此时却尽皆一副不相信的神态,由此可知。三皇兄在这些大臣们心中的形象多么的正派,人心呐,果然是个难测的东西。
此时,胖子心中不由生了几分愤怒,更多的,则是被人背叛的耻辱感。他与泰王自小交好,先皇的诸多皇子,胖子与他们素无往来,惟独对这位三皇兄,却是兄弟情深,他与泰王年纪相仿,性情相似,从小到大,自是无话不谈,却没料到,泰王竟是谦恭其表,实则乃包藏祸心之辈,这让胖子心中感到一阵悲凉。
幸好自己派方铮下江南,一月不到方铮便察觉了泰王的阴谋,否则若任由泰王在民间积蓄发展,将来不知会酿成何等泼天大祸,看来这次派方铮下江南的决定是对的。想到方铮在江南为自己费心劳力,为自己的江山社稷奔波辛苦。胖子不由打从心眼里生出一股暖流,被兄弟背叛的悲凉之情稍有缓解。
闭了闭眼,又忽然睁开,胖子肥肥的脸上不经意的抽搐了几下,缓缓道:“各位爱卿,方铮的奏章已写得很清楚了,朕没想到,泰王竟是如此包藏祸心之辈,实在让朕痛心不已!各位当知,朕之即位,乃是顺天意。从民心,先皇驾崩之前,当着各位爱卿的面亲口传位于朕,而且也留下了遗诏,以示后人和天下臣民,朕不明白,为何这天下觊觎皇帝之位的野心之辈如此之多?以前的潘文远,还有前太子,如今又多了个泰王,这天下的人心都怎么了?各位爱卿,何以教朕?”
胖子的语气隐隐含着几分怒气,书房内几位大臣互望一眼,纷纷垂头叹息,不敢接话。
沉默半晌,礼部尚书杨笃清低声道:“皇上,礼乐崩坏,人心不古,滋生邪念,此乃逆天道罔民心,大逆之举也!吾皇即位时日尚短,首要之举,当重教化,尊儒术,令天下臣民重拾君臣之道,遵从三纲五常之诲,假以时日,臣民皆知君君臣臣的道理,天下靖矣。”
胖子缓缓点头,扫视众臣,强笑道:“杨尚书之言,很有道理,朕当继先皇之志,召群臣商议,尽快定出教化臣民的具体章程。——不过,现在的燃眉之事,乃是如何应对泰王不臣之举,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御史中丞郑儒起身禀道:“皇上。泰王大逆之举不容姑息,老臣以为,泰王的阴谋既被方大人发现,趁着泰王此时准备不足,实力尚小,不如命方大人领兵平叛,在泰王还未公然起兵谋反之时,尽快将其拿下,将其爪牙逆从一网打尽,消弥兵灾于无形……”
“郑大人此言差矣!老臣以为万万不可!”
魏承德起身驳道:“皇上,兵者,凶器也,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妄动刀兵。休说如今国库空虚,粮饷不足,此时若再起兵平叛,耗费钱粮巨大,实不合时宜,便是为了吾皇之名位威望计,此刻也委实不宜大动干戈,请皇上三思!”
胖子眼睛眯成了两条小缝:“魏大人可否为朕详细说说?朕之名位威望,跟平灭叛乱有何关系?”
魏承德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天下任何事情,都是有了正式的说法以后,才能尽付而行,恕老臣直言,皇上刚刚登基,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威望和根基尚未稳固,臣民和四夷皆在睁大眼睛盯着皇上,看皇上到底有何作为,新皇登基尚月余,便大张旗鼓起兵平灭叛乱,岂不是给臣民们留下一个穷兵黩武的暴君印象?印象一旦产生,将来皇上若再想收拢人心,不知还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皇上,叛乱易平,民心不易收啊!得失之间,还请皇上斟酌。”
魏承德侍奉两代帝王,任兵部尚书多年,德高望重,这番老成谋国之语说出来,书房内众臣纷纷点头赞同,魏大人说得不错,轻易便起大军平叛,实在对皇上的声名不利,更何况先皇在世之时,平潘文远和前太子之叛乱,天下百姓早已人心惶惶,若新皇也重蹈覆辙,恐怕百姓们愈发惶然,到时民心思变,朝廷会得不偿失。
胖子闭上眼,肥肥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半晌后,他睁开眼,望着魏承德道:“老大人说得有理,朕倒是疏忽了这一点,依老大人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才好?”
魏承德捋了捋胡须,微笑道:“方铮方大人此时正在江南代天子巡视,比我们更熟悉江南的情势,此时想必他已有了主张,之所以上这份奏章,乃是担心朝中大臣言官们说他有独断专横之嫌,故而上奏章请旨,皇上不如下道旨意给他,说个大概,方大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胖子笑了:“不错,方铮那家伙一肚子鬼主意,朕又何必再画蛇添足?来人,传旨,命方铮便宜行事,告诉他,泰王之事不能大张旗鼓,叫他想办法悄悄把泰王抓捕起来,押回京城……”
魏承德插言道:“皇上,泰王既已藏匿,要抓捕他恐怕很难,为防万一,皇上还是应当调动兵马待命,以便随时应付紧急情况,依老臣之见,皇上可调徽州驻军守住江南之北面,调楚地驻军守住江南之西面,冯仇刀将军正随侍方大人左右,不如再调其麾下之龙武军北出京城,守住江南之南面,如此,三路大军对江南形成三面合围之势,若万一泰王真的起兵谋反,皇上可授方铮兵马指挥之权,全力扑灭叛乱,朝廷也不用慌慌张张迎战了。”
胖子思索良久,终于点头道:“准奏。”
旨意到达苏州,方铮率随行官员跪接圣旨后,整个钦差行馆顿时忙乱起来。
“快快快!动作快点!老子要马上动身去扬州,你们都跟我走……”方铮拢着双手,骂骂咧咧。
“哎!小心点儿!这些东西很贵重,摔坏了老子非揍死你不可!”方铮心疼的注视着一扇名贵的白玉屏风被杂役们七手八脚搬上了大门外的马车。
这些贵重的东西是不义之财,前些日子方铮明目张胆打着收贿的旗号,将七府知府诓到苏州城,一股脑儿全拿下扔进了大牢,当然,知府们给钦差大人孝敬的礼物,方铮也毫不客气的笑纳了,报国忠君之余,自己也顺便发笔横财,实在是一举两得。
冯仇刀走过来,低声道:“方大人,要不要我先领兵去扬州?那里是泰王的封地,处处凶险,还是先开道戒备一下比较妥当。”
方铮点头,接着又飞快摇头,哭丧着脸道:“冯大哥,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谁来保护我?我的性命如此珍贵,不能稍有闪失啊,我必须要好好的活着,否则就是对皇上,对百姓不负责任……这样吧,你派一千士兵先行开道,其余的四千人马随侍我左右,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冯仇刀闻言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转身下令去了。
如此贪生怕死的钦差大人,此次扬州之行能抓到泰王才怪……
“哎,冯大哥,记得派人把扬州的泰王府给我团团围起来,等我去抄家……”方铮在冯仇刀的身后又叮嘱了一句。
冯仇刀慨然一叹,既怕死又贪财,摊上这么一位钦差大人,抓到泰王的希望愈发渺茫了……
与此同时,紧邻钦差行馆的韩家也陷入一片忙乱,家仆们忙着将韩三小姐平日的妆台,衣物以及一些日常用品搬上马车,韩亦真的两名贴身丫鬟竹儿和晓月也忙着在收拾小姐的闺房,打点一应细软之物。
韩家不争堂内,韩竹正对女儿谆谆叮咛:“真儿,既然钦差大人已查出税案幕后之人是泰王,此去扬州必多风险,你随钦差而行,万事可要小心,老夫已暗中派了家族供奉的高手一路潜行,暗中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韩亦真低声道:“谢谢爹。”
韩竹看着女儿一副不甘愿的模样,不由苦笑道:“真儿,为父让你随钦差去扬州,实出无奈,你不要怪爹。如今韩家投靠朝廷之事,江南尽知,几乎所有的世家都视我韩家为江南世家的叛徒,甚为敌视,韩家既然铁了心跟朝廷走到一起,就不能不为钦差大人尽心尽力,否则将来韩家恐怕会受朝堂大臣们的诘难责怪,那时我韩家可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真儿,韩家上下,唯有你最是聪慧多智,随在钦差身边,或可稍补钦差所未思及之处,略尽我韩家之绵薄……”
韩亦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低声道:“女儿明白爹的心思,只要是为了韩家兴旺壮大,女儿……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女儿再是不甘,也不会意气用事,请爹放心。”
充当钦差的军师只是表面,撮合她和钦差的姻缘才是真意,父女二人心知肚明,却都识趣的不再提此事。
韩竹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由心疼叹息,这两人一见面便又打又闹,瞧在眼里分明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为何却总是不能成就良缘?实在令人费解啊……
“真儿,有件事情为父要告诉你,昨日接到我韩家在齐鲁之地的齐州府分号传来的消息,近来有一支两万余人的突厥兵马在我华朝的国境边活动频繁,还有,扬州城内也有几个突厥人行为鬼祟,举止诡异,这支兵马到底是哪个突厥可汗的麾下,巡游国境究竟所图为何,扬州城内的突厥人是否与那支兵马有关联,突厥人出现在泰王的封地,是否与泰王图谋不轨有关,这些目前全然不得而知,你寻着机会,将此事告之钦差大人,这不是小事,关乎国运民生,你切莫忘了。”
韩亦真闻言一惊,秀美的黛眉轻轻跳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垂下眼睑,低声应道:“放心吧,爹,女儿理会得。”
钦差方大人要离开苏州了,苏州的大小官员不由同时松了口气,多日来提得高高的心终于悄然落回肚里。
蒙天怜见,这厮终于走了!实是我苏州之福,官员之幸啊!只是……可怜了扬州的大小官员们,这会儿该论到扬州的大小官员们提心吊胆了吧?众所周知,钦差刚到苏州才几天,便想了个缺德法子,把江南六府的知府们骗到了苏州,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然后又突然翻脸,将七府知府全部扔进了大牢,有这么个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钦差在身边,谁不提心吊胆?
吏部紧急调派的候补官员已分别在江南七府上任,顶上了知府之职,方铮大队人马开出苏州城,新任苏州知府杨守成率领全城大小官员前来送行,官员们饱含热泪,看似不舍,实则急切的望着方铮,瞧着方铮慢吞吞的喝下杨守成敬上的送行酒,众官员急得暗暗搓手,恨不得狠狠给他一鞭子,让他快马加鞭,赶紧滚蛋。
将酒搁回托盘,方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