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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倒地,突厥人当然没法坐在马上了,他们怪叫着从马的身下跑出来或跳出来,刚刚显得英勇无比的突厥人,这会儿却变得狼狈不堪。
现在轮到方铮得意了,他指着突厥人哈哈大笑,边笑还边对冯仇刀道:“难怪这群王八蛋不肯下马,原来他们都是罗圈腿,掂着屁股撇着腿,像他妈的被男人强暴过了似的……”
为首的突厥人冷冷盯了方铮一眼,打了个呼哨儿,慌乱的突厥人顿时以飞快的速度排成了整齐的进攻队列,愤怒的眼神狠狠瞪着旁边的华朝军士,手中的弯刀斜举着,在烈日的照耀下,发出幽冷的寒光。
冯仇刀见势不妙,顾不得方铮的正使身份,将方铮一把拉到他的身后,向前跨了一步,大声厉吼道:“全军戒备!”
军士们齐喊一声:“是!”
现场气氛为之一肃,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沉沉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第一百零五章 胡人下马
双方的战士都凝神警惕的注视着对方,手中紧握着长矛或弯刀,只待命令一下,一场发生在华朝京城之外的战斗便会立即展开,不死不休。
城门内观看的官员和百姓们见形势紧张,纷纷惊恐万状的往回跑着,紧接着厚重的城门慢慢的合拢,最后“砰”的一声闷响,城门关上了。
爱看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没过一会儿,百姓和官员们又悄然爬上了城头,猫着腰探出半边身子,静静的看着城下对峙的双方。
气氛说不出的窒息和沉闷,几千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冯仇刀和为首的突厥人相互对视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滔天的仇恨,他们的手紧紧握着刀柄,因用力太过而指节发白。
方铮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对即将发生的战事仿佛一无所觉,他观察了半晌,发现这群突厥人不论从阵列还是互相配合的默契上来说,都无可挑剔,亲密得像是一个人在动作似的,冷静下来后的方铮,这会儿开始纳闷了,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互相敌对的两方人马呀。
皇上给他的旨意,是同时接待已互为仇敌的骨咄禄和默啜兄弟俩派出的使者,眼前这群突厥人进退攻守阵型配合得如此默契,绝非互为仇敌样子。
想了想,方铮忽然对陆鸿文道:“陆大人,你去问问,他们是草原上哪个可汗派出来的使者。”
半天听不到动静,方铮转头一看,陆鸿文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如筛糠,哪还有心思听方铮说话。
方铮不禁好气又好笑,少爷我还没被吓着呢,你怕个什么劲儿!看来华朝的胆小鬼不止我一个呀。待会儿如果真打起来,少爷我就拿这家伙当挡箭牌,自己落跑先。
大力拍了拍陆鸿文的肩膀,方铮板着脸道:“怕什么怕!咱们三千人对他两百人,一人一泡尿也淹死他们了,去!给我传话!”
陆鸿文没办法,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用不太流利的突厥话唧唧呱呱了几句,为首的突厥汉子脸上的警戒之色稍褪,闻言又唧唧呱呱回了几句。
陆鸿文擦着冷汗道:“他说他是草原上最崇高最伟大的可汗默啜大可汗派来的使者,名叫达塔塔,他还说我们华朝人竟然敢杀他们的马,已跟他们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们要用我们身上的血来洗刷……”
方铮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下面的就别说了,草原上的人真罗嗦,报仇就报仇嘛,又洗又是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家伙开洗车房的呢……”
方铮摸着下巴琢磨起来,本来说好了是两伙人的,现在只来了一伙,估计另一伙还在路上,咱们华朝人犯不着跟这群傻子较劲儿,让他们两伙人去争比较好。
“陆大人,你问问突厥人,要战争,还是要结盟?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告诉他们,要战争,我们便给他战争!咱们今儿就在这里开打,三千人打两百人,几个回合就能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我们跟骨咄禄可汗结盟去。要结盟,就把他们手上的破铁片给老子收起来,一闪一闪的晃着老子的眼睛。”
陆鸿文踌躇着上前,正待翻译,一旁的冯仇刀看得不耐,毫不客气的将陆鸿文推倒一边,他自己唧唧呱呱跟突厥人说了起来。
冯仇刀有干外交官的潜质,说话时声色俱厉,手紧紧握着刀柄,给人感觉仿佛随时会抽出刀来,命令军士们进攻,原本肃杀的场面更是平添不少暴戾血腥之气。
为首的突厥人达塔塔脸色早已变得铁青,手中的弯刀在微微颤动,发出闪烁的光芒,场面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达塔塔表情一直变幻莫测,似在犹豫又似咬牙,时红时白,令方铮看得大是惊奇。
“那傻鸟杵在那儿玩变脸呢吧?有这么难决定么?”方铮不屑的撇嘴道。
魏承德捋须笑道:“突厥人也难呀,看来他们在草原上打得很是激烈,急需一位盟友的帮助。”
终于,达塔塔仰天长吼了一声,然后使劲的将自己穿的羊皮长袍扯了扯,像发了疯的野兽般来回转悠了几圈,总算稍稍发泄出心中的怒气,然后对他身后的突厥同伴说了几句话,两百名凝神戒备的突厥人,在听到达塔塔的话后,犹疑着慢慢将手中的弯刀收起了。
接着达塔塔又朝方铮唧唧呱呱说了一串话。
陆鸿文面带喜色主动凑上来笑道:“方大人,那突厥人说,草原上的汉子胸襟就像天一般的辽阔,像苍鹰俯瞰大地一般……”
方铮又一次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罗里罗嗦这么多干嘛?说重点!他们是想打还是想和?”
陆鸿文一窒,接着笑道:“突厥人说刚才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他想问方大人,现在他们可以入城了吗?”
方铮冷笑,他们就这么算了,少爷我还不想算了呢,既然你们服了软,那就该老子硬一硬了。否则刚才你们策马狂奔给老子带来的惊吓怎么收得回本呢?
于是方铮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前去,朝达塔塔道:“欢迎来到华朝的京城,贵使一路辛苦,就请先行入城歇息吧。”
一旁的陆鸿文把方铮的话翻译给达塔塔听,达塔塔这次终于正眼仔细打量了方铮一眼,由刚才对他的不屑态度,变成了正视。
他见方铮此人年纪轻轻,身着朝服,面貌还算端正,却一副轻佻油滑之色,嬉皮笑脸毫无正经的样子,达塔塔不禁奇怪,华朝皇帝为何会安排这种官员来接待他们?此举莫非有什么深意?
还未及让他想明白,方铮笑着上前伸手相请,两百名突厥人收刀入鞘,三千军士也慢慢放松了戒备之色。双方终于达成了表面上的和睦。
方铮又将魏承德和冯仇刀介绍给达塔塔认识,魏承德淡淡的拱了拱手,冯仇刀却冷冷的哼了一声,理也没理达塔塔。
方铮朝达塔塔笑道:“贵使别见怪,他这人就这性子,他们二位陪你们先进城,本官还有点事,办完了再去见你。”
达塔塔听陆鸿文翻译过的话后,奇道:“你还有何事?”
方铮微微一笑,没有答他。
转过身,指着躺满一地的马尸,方铮对三千军士们大声道:“弟兄们,把这些马的血都给老子放干,马血全部洒在这条官道上,以后这条路就多了个规矩,谁骑马到了这里还不放慢速度,这些马血就是下场!”
三千军士互视一眼,接着兴奋的大声应是,纷纷抽出佩刀,狠狠捅向马尸的肚子,当着突厥使者的面,给马放起了血。
本来已经放松了戒备的两百名突厥人,这下真正被激怒了,哇呀怪叫着抽出了弯刀,疯了似的便欲朝方铮冲了过来。
城头上的官员和百姓刚松了口气,却见双方又恢复了剑拔弩张的状态,不由齐声惊呼了一声,放下来的心又一次悬得老高。
方大少爷这回不知怎的竟然不害怕了,油着老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达塔塔,好象算准了他会有所反应。
达塔塔脸皮不自主的抽搐了几下,眼中愤怒得似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方铮,最后终于朝那群突厥人大吼了几声,突厥人这才稍稍安静了一些,不过双方的火药味已经浓郁之极。
达塔塔阴沉着脸,声音嘶哑的对方铮说了几句话。陆鸿文一边擦冷汗一边翻译道:“方大人……他说马是他们突厥人的朋友,战友,希望你能对放马血一事做出合理的解释,否则他会面禀我朝的皇帝陛下,请他来处置你……”
方铮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笑着对达塔塔道:“我们的皇上忙得很,这点小事贵使就不用去告状啦。我朝的规矩向来如此,谁若到了京城地界还纵马狂奔,按我朝的律令,必须杀马放血,不管是谁都一样,待会儿骨咄禄可汗的使者若也跟你们一样,他们的马也保不住。”
陆鸿文苦笑着把方铮的话翻译给达塔塔,达塔塔愤怒的神色在听到“骨咄禄可汗的使者”这几个字后,终于咬了咬牙,生生忍住了。他想起了这次来华朝的使命,对于他们默啜可汗来说,统一草原,远比这两百匹马重要得多,——甚至比他们的尊严更重要。
大声呵斥了几句,达塔塔铁青着脸,带着两百名满怀愤怒,心不甘情不愿的突厥人气冲冲的入了城。
方铮朝达塔塔的背影竖了竖中指,然后笑着对冯仇刀道:“冯大哥,你待会儿叫人在洒了马血的那段官道旁立块牌子,上面写几个字,就写‘胡人下马’,以后这儿就是风景名胜啦。”
冯仇刀忍着笑点了点头。
方铮说完又笑眯眯的追着达塔塔的背影快步跑上去,边跑还边喊着:“哎呀贵使同志,不要生气嘛,马儿超速和闯红灯是很危险滴,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呀……”
第一百零六章 挑拨
五品散骑常侍方铮,在迎接突厥使者的时候,竟然在城门外当着官员和百姓的面,杀了突厥使者的马,并且命令军士将两百匹马的血放干,洒在了官道上。这条爆炸性新闻像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到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引起了轩然大波。更令人惊奇的是,以凶残嗜战著名的突厥人,在经过短暂的对峙后,竟然没有动武。
这件事促成了两个结果,一,方铮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市井百姓无不将其当作民族英雄,一时间方大少爷名声大震,万家生佛,百姓称颂。二,朝廷数十位言官连夜上奏,一致弹劾方铮不顾朝廷国家大局,为泄私愤,得罪“友邦”,请求皇上治罪。
朝堂与民间因为方铮这个人而一片纷乱,而方铮却跟没事人似的,安排好了达塔塔一行人的住处之后,第二天中午继续站在了城门外,等着突厥另一位可汗骨咄禄派出的使者。
这回方铮学了个乖,首先命人打探突厥使者的行程,待人回报离京城不远后,这才领着魏承德,冯仇刀以及三千军士来到城外迎接。
魏承德站在城外一直显得心事重重,叹了口气道:“方大人……如今朝廷言论对你很不利,你可得小心呀。”
方铮笑眯眯的道:“魏大人是说我杀马放血一事?呵呵,我觉得这是我生平的得意之作呀,扬我华朝之国威,长我民众之精神,朝廷应该嘉奖我才是。”
魏承德道:“方大人莫将此事看得太过简单,老夫知道你与潘尚书素有怨隙,他们正等着拿你的把柄呢,昨日杀马一事尚可转圜,可你为何还要当着突厥使者的面放血呢?这不是……唉!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方铮冷笑道:“魏大人,突厥人屡屡寇边犯境,在我华朝境内杀人掳掠,为所欲为,我只是当着他们的面羞辱他们一次而已,怎么?朝堂之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