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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过去——”带领战车的军司马举着铁戟大吼道,“冲散他们,一群溃兵而已,冲散他们,一冲就散……”
“驾驾……”御手们更加响亮的挥动鞭子,马匹疾快的脚步更加快捷。
二百六七十辆战车,如一道滚滚浩荡的铁流,冲刷一切。
先前追逐在泗州军溃兵身后,为了不使得他们逃无可逃,做困兽之斗,反咬一口,二百多辆战车并没有下尽全力。
所以,虽然追了好几里的路,却并没有耗尽马力。拉车的数百匹战马,都这个时候还都保持着水准以上的气力。
听到祝彪下令,御手挥鞭的同时,战车上的甲士也都把精神一抖,齐齐高喝一声,挥枪舞戟,争锋而上。
当真是一冲即散。血肉横飞中,只一个回合的冲撞,这些被勉强停止下来的泗州军溃兵就已经支撑不下了。丢下满地的尸体,面对着迎面冲来的战车,再次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后背。
那校尉气的要死,立即下令手下军司马弹压部队,自己则引着百名亲卫合着杀上来的唐清亲兵一起迎头拦上了宋军战车。
“杀杀杀……”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二百多辆战车就是大海中掀起的道道滔天巨,卷卷而至。
无数的泗州军士兵如是那海滩上摆烂的淤沙,在滚滚巨的席卷下,瞬息间就被冲的支离破碎。
漫天的血腥溅起,战马的悲嘶声,士兵的哀嚎声,在同一时间交织成了混乱喧杂的一片。
祝彪一声不吭,拍马舞枪直取校尉和唐清而来。
校尉这时候已经无力在指挥自己部下了,溃兵撞入了阵中,本来就是勉勉强强捏合在一起的军阵立刻就不听使唤了来。现在宋军战车又这么一冲,清水浑水彻底搅合在了一起,神仙下凡也指挥不了。
先头的那些溃兵之所以停下了脚步,那就是因为校尉手下军阵的威慑力,辣手射杀了数以百计溃兵,杀的溃兵们胆颤心寒,不得不停住。可是现在威慑力量已经没有了,溃兵们的心头立刻就又活泛了。
他们就是一触即散的一盘散沙。军无斗志,士无斗心,想要立刻就挽回那份战意,不管是校尉还是唐清,都没那个能耐和威望。
祝彪一枪就挑杀了那个实力还不如陈安、张鹤的校尉,单说武力,这人比起潘云奇、刘云虎来差远了。然后挥枪连杀数十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拦路的亲兵冲的七零八散。
可惜的是战车部队,冲击力固然犀利,对路况要求也很快。遍地的死尸让御手们不觉得就降低了速度,更有几辆战车车轮被尸体卡住……
第六百三十九章生生死死平常事
唐清在尽着自己的职责。即使无力断时间内鼓荡起军心士气,他身为主将冲锋在前,也总能激起一丝士气吧?
三个营头的接连崩溃,第四个营头混乱不可开交。唐清心中也对胜利也不再报什么希望了,甚至他的心都有一丝动摇。要不要断尾求生,这就带着亲兵和最后的营头逃去……
但最终他选择了冲杀在前,心中的悲哀化作了口中的一声厉喝。
冯恩江举枪相迎,该是唐清的幸运,祝彪最先找上了那校尉。但冯恩江武艺也不差,霎时两马相交,一鞭一枪,两柄杀器顷刻间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金铁交鸣声。
唐清的身躯在马背上摇了两摇,冯恩江更是险些一歪栽落马下,长枪顺势一拖,划着唐清的两支铁鞭拉出了一条“吱吱”的火花。
策马回头,唐清眼睛里不由得掠过一丝莫名的惊疑。“这厮好强的臂力!”冯恩江内力差他好大的一截,却能撞得唐清马背上直摇,全靠那强横的臂力。
“杀!”祝彪就在不远处,唐清眼睛都能看得到,可不敢撞过去。大喝一声,对着冯恩江催马杀回。冯恩江当然也不会怯战,咧嘴不屑的一笑,一举手中长枪策马相迎。两马堪堪相交,唐清手中的铁鞭已经劈头盖脑的直砸过来,带起呜呜的风声。
“嚎——”冯恩江也知道自己内力不如人,却不愿示弱半分,口中大喝一声,铁枪灵蛇样探出,透过铁鞭的缝隙直接戳向唐清脖颈。
“当——”唐清两鞭一合,绞住了长枪,震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二马盘绞,战作了一团,打铁似的“呯当”响声,不绝于耳。
“杀啊,杀上去——”眼看着前方厮杀声阵阵,战车队伍后面的陆通、吴伯牛那是心急如火焚,尤其是前者,终于等来了报仇的好机会,两眼圆瞪,满脸充血,脖颈都涨得通红,更有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暴露,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老树根。
“杀过去,杀过去——”
“报仇!报仇!”
陆通队伍里都响起了这般的呐喊。他们先胜后败,又败得是那样的窝囊,不仅当官的郁闷,小兵也一样不忿的很。
陆通、焦明、王九玲等带头的冲杀在前,因为泗州军溃兵的拥堵,群情激昂的宋军步兵已经有势头越过战车冲杀来。
乱军中冯恩江与唐清的厮杀依旧在继续。尖光之下,只见长枪宛若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接着一点耀眼的白芒就出现在了唐清眼前。
祝彪所得的那些枪法冯恩江是都学了,招式上也有几分造诣的。
“来得好快!”唐清心中暗自吃惊,眼前之人似乎连将旗都没打,却甚是了得。一身功夫不见稀疏。
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四蹄飞扬。唐清不管刺到胸前的这一枪,高举起手中铁鞭迎头就向着冯恩江脑门劈下,黝黑的铁鞭闪烁着冷冽寒光,呼呼地破空声中,宛若一道黑龙。
“锵!”
一声金铁巨鸣声中,冯恩江、唐清错马而过的身影再度不由的在马背上晃了一晃。
冯恩江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但战力不失。“咱们再来!”像是一座被引燃的火山,难得遇到敌手的他战意滔天,举枪高喝。
刚才的一瞬间,唐清铁鞭临头他竟是不招不架,任由一双铁鞭朝着自己脑门落下,是一门心思的想用长枪给唐清胸口穿出一个窟窿来。
那份拼命地架势,真的让唐清怯劲三分。不由得胆寒,无奈之中才在枪尖临身的前一刻双鞭化力劈为拨挡,自己身子也不由得在马背上一侧。
“哼!逆贼猖獗,本将还怕你不成?”唐清稳定了下身形,中气十足的朗声答应道。他才不怕与冯恩江斗将呢,早就看出冯恩江水准的唐清有十足的把握在百招后干掉冯恩江。
“呀,看枪!”口中喝呼着,冯恩江再次抢先杀来。
二马相错,瞬息而逝。
“砰!”又是一声金铁交响,冯恩江依旧是只落下风,不见败势。
两马盘做一团。冯恩江手中长枪宛如一条在云团中翻搅盘旋的长龙,舞起千万道虚影,铺天盖地的向着唐清罩去。而唐清双中两只铁鞭,使得随心所欲,出神入化,乌光所至,或单鞭或双鞭,或劈砸或剪绞,各种招数信手拈来,三五十招过去,一点点占据了上风。
乱军中祝彪直往深处杀,却指示窦兵带着骑兵慢慢退出战斗。这种场合,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也难免会有损失。拉战车的那些驽马折了也就折了,战马可万不能轻率。
抽身出来,绕过战场,到泗州军背后做致命一击,就是祝彪给窦兵的命令。可是……“冯统领在哪?”
窦兵找不到冯恩江了。
“兵爷,冯统领在哪边被一个泗州军将军给缠住了……”
唐清的将旗还留在后阵,亲兵队伍里只是挑着一个唐字旗号,这种旗号军司马都有资格挑起。窦兵冲着回话小兵的手指望去,先就吓了一跳,这老冯是撞到谁了?竟然被压着打!
可是没把唐清当做‘唐清’的。毕竟泗州军三万人,军司马以上军官几十号之多,谁敢说只一个姓唐的?
且之前出现在阵中的潘云奇、刘云虎二人的实力也惊住了窦兵,深深地让他明了,焦明、陈安、张鹤、陆通这些人只是周军中一般校尉的代表,决不能代表全部校尉。
他们跟潘云奇、刘云虎这两个人来相差的太远了。
地大物博,兵多将广的大周朝,就是军司马、军侯乃至都伯甚至是小兵中冒出一个胜过自己的高手,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天下大乱,陆起龙蛇,奇人英才,层出不穷。不知道多少人要趁这个机会跳入场中来,搏一搏那荣华富贵。
祝彪昨日告诫他,万万不可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窦兵感觉今天自己就见到了这样的一个!
“看刀!”就在唐清全神贯注对付冯恩江的时候,窦兵猛的全力打马奔近,闪身闯入战圈之中,对着左右招架正感吃力的冯恩江微微一笑,毫不讲道义的冲着唐清出手了。长刀一闪即使,宛如无影一般向唐清的腰身砍去!
“无耻——”犀利的破空声声中,唐清破口大骂。像话么,竟然二欺一?连声招呼都不大,太不要脸了。
唐清负伤而遁。
他这一逃,亲兵自然也随之后退去,本就如此模样的泗州军再度像掀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泄而去。
“咚咚咚……”震天的战鼓声响彻天地,昂扬的战意直冲云霄。
“轰隆隆——”有段时间不成听到的战车滚滚声再度响起。随着泗州军的堵塞被疏通,一盘散沙中,二百多辆战车再次放开了脚力,奔驰而起。
他们追逐着败逃的泗州军,依旧是滚滚铁流,锐不可当。
“随我杀啊——”看到追来的战车,唐清的亲军把面色一凛,大声呼吼一声,转即引二百亲兵留下阻敌。
亲将环眼圆睁,虎须戟张,身后二百人在整个溃逃中的泗州军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啪——”低头避过一名战车甲士刺来的长枪,亲将挥刀一击,大刀狠狠地拍在这辆战车的车厢下部,战车一阵颤抖,歪歪的扭了两下便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宋军每辆战车,配置双马三人,一人驾驽,两人为战力,或持长枪利矛,或持大戈铁戟,车厢上还竖着藤牌,可供甲士随时取用。
如此配置,能远能近,能攻能守,在那一瞬即使的时间中,想要躲避过刺来的长枪铁戟,然后再攻破藤牌的守护,伤到战车内的人,可是不容易的。一辆全力奔驰中的战车,三人齐全的情况下,一般士兵根本就是只有束手待毙。
但亲将可不是什么小兵杂鱼,他的武力比起陈安、张鹤来自然低了一等,可也不比焦明逊色。
与战车过了两合之后,战阵经验丰富的他就已经适应了与车战的节奏,接下去连连都有斩获,其中一合更是一举颠覆了整辆战车。不多时,就已经是浑身浴血。
直到一群宋军步军将他湮没……
“噗噗噗……”
枪影快如流星,五个唐清亲兵的咽喉瞬间绽开了艳红的血花,刚刚举起一半地刀枪就那样顿在空中,再也无法向前挥出。驱马上前,黑龙翻腾,挡在祝彪正当面的那个亲兵,死都死了却还是被战马狠狠撞飞,顷刻间就是筋断骨裂。
千人的亲兵现在还剩下近半,可以说唐清的这支亲兵还是相当忠诚和有战斗力的。
“杀啊——”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十数名亲兵悍不畏死地向祝彪冲上,锋利的枪矛从四面八方突刺而至。
祝彪神色根本不动,手中银枪横扫荡决,横扫八方,银色的光影闪过,十数名亲兵就再次血洒当场。整个亲兵阵形是一片大乱,他们继续阻挡不住祝彪的冲击。
冰寒的杀机如潮水般漫卷而至,唐清被祝彪杀机一锁,整个身子都是一激灵。双目一缩,神光凝结,就见后面不远处,一骑如飞,在亲兵群中劈波斩浪一样疾冲而至。
唐清双眼霎时间再度缩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