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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失踪三人里有一人叫曹炳坤,现年三十有五,已经娶妻,但未有子——”
“啪。”
银发老者一巴掌把人扇飞了好几丈,“混账东西,这种没拿到根脚的人,也敢塞进来?作死啊——”
“长老息怒。实在是曹炳坤十多年来尽职尽责,从无失职记录。职位已经到了铜牌……”
银发老者挥手,“这话你不用对老夫说。跟王爷说去——”
……
剑眉星目,嘴唇紧绷,冷漠中。透着一股子坚毅强悍。
马儿时而驰逐时而降至缓行的奔跑着,四只铁蹄有节律的敲击在地面上,在祝彪真气的灌输下,坐下骏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一天,徐徐的过去。
两天,三天。四天,也悄然自旅途中消失。
简单的饮食,草草的休憩。谈不上舒适,更谈不上享受,只是一路向前。
肃州,他已经不准备在往去了,直线走西隅。相信当他的踪迹出现在西疆的时候,唐王派出的人马队伍肯定会知道。
白龙山!不像龙,倒像蛇。密密丛丛的绿色中,一条狭窄而软蜒的白色石质山脊隐隐闪现着。高度并不甚高,但山体也称不上险峻,密密麻麻的全是树。
这时,天色微弱而幽黯,西边天际连最后一抹凄生生的红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暮霭蒙蒙,暗色浮沉在空中。
祝彪叹口气,今晚自己又要野宿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没谱。想拿捏个好的时间点,住店休息都做不到。
继续向前走着,绕过这白龙山,马匹哈达哈达的喘着粗气。该要休息了。
而正巧的,山那头一片略略低落的石洼中,正有一座孤伶伶的残破道观耸立着。虽然天色已晚,祝彪接着月光依旧能够看到,道观四周被一些疏落的杂树环绕着,颓折的檐角,剥落的瓦面,以及两扇灰败的木栅门,一切无不显明着这道观的状态——被废弃了。
那座道观十分残旧而狭小,占地最多只有五丈多一点方圆,令人不禁会怀疑到,当初建它的时候除了供奉三清祖师之外,是否还能容得下侍候神祗的道士们?
这样小的道观太少见太少见。或许,它本就只是供奉山神!
不过看到门上挂着的匾额,“呀呸的,这么小小的一座破道士观,还配称做‘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据来的……”
问心宫!真是寒颤死了人家道德宫。
嘴里吐槽着,人却毫不犹豫的打马朝那座被几株杂树环绕着的破道现行去。
风摇着杂树叶子,发出一阵阵低哑与尖锐交错的呼啸,宛如无数的鬼魂在号啕,在哭泣。夜半山上,破残道观,电影里拍鬼片可不就是这个味么?而周边枝叶摇晃着,也颇有些张牙舞爪的味道,就似是成千上百的幢幢魅影……
用细木栅造成的观门,如今早已颓废得残落不堪,木栅有一根没一根的连在上面,看不出原先漆的什么颜色,反正现在是都已完全变成了灰黑色。一种紧无光彩的灰黑,毫无生气的灰黑,阴暗深沉的灰黑,而墙壁也倒塌的不像是墙了,有的还留着一裁在那里,有的崩了一半,有的便全塌了。虽然看砖头都是上等的风火砖,可也就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狗牙,木栅门连锁也没有,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里外摇摆,还时而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祝彪迈进道观,一眼就看到了正面的神坛。神坛上尘垢深积,三尊三清神像早就看不出面貌了,蛛网密结,连那两边低垂的布幔也是那般陈旧残破,黑呼呼的,像挂在那里已经几百年了一样。
整个道观内外,死寂阴森。一片颓败。
祝彪眉头皱了起来。非是因为这没有一点道观应该有的肃穆之气,而是他感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惊然的寒冽感觉。那是一种鬼厉的森寒感,就像踏进了万人坑,白骨渊,或是说普通人夜间进了坟场。那是一种用感觉‘闻’出来的味道。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像是什么东西放久了发霉酵。这味道很轻,一般人闻不到,祝彪心里打鼓,自己找的这处落脚地似乎很不怎么样!
右手摸了摸鼻子,灵玉秋蝉塞进了口中。
猛的——
祝彪心头一挑,是的,这种气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非但不陌生,而且太熟悉了,只是此时此景,不在老岗位上,却一时没有想到。
这是一种最原始的——尸臭!
没错,就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而且还要是许多具尸体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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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 活绾绾
时值七月,盛夏正烈。
渭水南岸的安平渡口,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杂着人声车声,络绎不绝。渡口客栈的生意很好,骄阳当空,没人会待在太阳底下烤火。
进来吃顿饭歇个脚喝口茶,也花不了几个钱。
也有如祝彪这样的,正午时分赶来了这里,正好吃饭。
南岸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平安老店”,取的是平安过渡的彩头。这家客店客舍宽大,大堂也很大,现在挤进了好多人吃饭歇脚。祝彪也在这里,他对自己像来是舍得花钱的,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饭店。
西北民风开放,平安老店不仅掌柜的在,连老板娘也毫不羞涩的抛头露面。三十有余,杏脸桃腮,但容颜端丽,身穿宝蓝色的石榴长裙,可不带半点的风尘。
祝彪寻个位坐下,往来几个客商,也没见谁去调戏说笑。
店里菜肴很丰盛,鸡羊鱼鲜俱有,祝彪点了四碗四盘,外加一坛好酒。一人点这么多菜,引得周边食客纷纷瞩目。
被众人瞩目,祝彪丝毫不在意,他耳朵正聆听着两张桌子外一波江湖人的说话。
这波人只有五个,实力并不怎么样,说话中目的地也不是去西隅。
“……那该死的地儿,听着就是恶心的,烧得好,大快人心!”
“话是这么说,可问心宫那班子魔头却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三十年来,渭州武林,整个西疆地面,谁人敢去招惹他们?”
“是啊。问心宫为恶西疆江湖百年时光,他们的祖庭之前被烧了多少回?不一样重新盖起了那破观了吗?而凡是招惹了他们祖庭的人,甭管什么背景,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可是从没逃脱的。”
“问心宫绝对有找人的秘术。这会……我看还是逃不掉……”
几个大汉说这话喝着酒。祝彪也算是搞清楚了,前夜自己到的地方原来还是一处魔窟。
所谓问心宫,并不是人家真的就大言不惭,而是有那份实力。百年来,一魔门支脉,潜藏隐伏,发展壮大,最终肆虐江湖,制霸一方。
虽然在魔消道长的大环境下,他们不可能明明白白的立山门于白龙山下。被破放弃了祖庭。但祖庭的存立也成了这些年来问心宫人马与渭州白道江湖势力争斗的一个节点。
从弱势到僵持,再到站稳脚跟,祝彪虽然对问心宫无有一丝好感,却也不能不佩服他们的强硬和势运。能在这么激烈的搏杀争斗中,将弱小的自我发展的越来越壮大,实在难能可贵!
问心宫。一问己心,二问人心,三问天心!
这就是他们的教旨。
不过天心难问,人心好求。问心宫门下个个都以掏人心为快。那祖庭的神像下有机关,下面是无底洞,正是抛尸的地方。新鲜带血的人心就放在神坛上祭天祭祖了。
当时他问到的那股尸臭味道,就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而外表之所以破烂成那个样子。是因为问心宫江湖崭露头角后,因为手段凶残,被正道人士杀的不敢光鲜露面。祖庭也因此废弃,这段时间一直持续了十几年。当问心宫门下弟子再次‘找’回祖庭后,那模样就是祝彪看到的破烂模样了。
随后几十年间,问心宫烧了盖。盖了烧,问心宫门人一直保持如此残破模样,显然就是以此誓耻,警铭后人的。
“m的,这么说我还招惹上麻烦事了?”
祝彪有些呲牙。百年前,那时候的大周皇朝还没有经历五王之乱,可以说还算正常的皇朝中期,对地方对江湖控制力都极强大,这种情况下问心宫还能顽强存在,必是有他们的独特之处。
想到那江湖汉说的寻人秘术,祝彪鼻子不由得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他当初可是吃过亏的!秘术这东西说白了更该是秘药,天下间奇门鬼怪的玩意太多了。
一匹肌肉流畅雄健高大的骏马自泥土小道上如一阵风般飞驰而过,这马的毛色是栗中带斑白,油光水滑,闪闪发亮,马头方而大,臀圆腰粗,四腿挺劲如桩,在长竖的两耳间,还有一撮白色的鬃毛迎风飞扬,神态雄健无比。
比之祝彪一直以来骑乘的青骢马来也只逊了一筹,花了他七千两白银才拿到,在民间马市里,如此骏马极是难寻。奔驰起来,四蹄全像离开了地面,宛如在腾云驾雾一样,马首、腰臀两处,披着黑皮缀钉亮银头的马鞍,衬着白色的鹿皮软垫,镶圆形赤铜打制的脚蹬,看上去英挺威猛,令人觉得这马那就是宝马。
祝彪此时一身的玄色劲装,外罩纯黑色长衫,银箍束发,湛泸剑悬在腰间,似乎是全神都在驭马,似乎心神则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偷袭。
昨儿过了那渭水之后,下午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监视着自己。不动声色的观察好长时间,也没能发觉什么。直到今天清晨,留宿客栈后院,柳树上站立的一支乌鸦,让他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监视自己了。
此刻,正是阳光正中西移的时候。
骏马快速的奔行着,像在飞一样,四周的景物如波浪般朝后掠退,不多时,一人一骑已驰出了松林,直下斜坡,一道风一样卷向前面的黄泥大道。
坐骑奔驰虽快,却异常平稳,马身似驭风而行,坐在鞍上,祝彪还留神着始终跟在身后的乌鸦。不是一只了,变成了两只。他心中有一种预感,该来的就要来了。
蹄声敲击着黄土路面,似是四个强而有力的鼓手精赤着上身猛烈的擂着大鼓,那么急剧紧密。一串串的鼓声抛向天空,抛向四周,抛进了林间山谷!
此刻黄土路正朝一个高坡延伸上去,祝彪双腿一夹坐骑,正待一冲而上,在扑面的劲风中,他仿佛突然听到了一声颤微的呼救声!
放慢了坐骑。祝彪转首朝两边打量,右面,是一片荒地,光秃秃的一目了然,左边,是一片杂树林,很深密,林边正靠接着那侧的高坡坡缘,方才那呼救的声音十分隐约,十分细渺。像是刚刚发出又被人捂住了嘴,虽是突然却微小的很。不过祝彪耳朵多灵敏,不提系统固化那超出常人的能力,就是再普通的一先天宗师,也能清楚地听到,以及判断出那是个女子!
身后两只乌鸦还在,祝彪真的应该继续前行。这江湖残酷,别去多管闲事。却可不是寡情,而是善身。诡谲险诈的江湖风云。稍一不慎便是惹祸上身,他是不畏惧兵灾血祸,但是,也绝不愿缠上太多的麻烦。
马儿在慢慢的上坡。终于,祝彪一抖缰绳,战马扬起四蹄,骤雷般奔上坡去。
就在这乘骑影瞬间隐入高坡的那一面时候。又奇迹似的圈转回来,势如风驰电掣,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飞样的冲进了路边的密林,其威有如雷霆!
树枝的折断劈啪声连响着,战马冲势猛烈,箭一样蹿扑向林中。
祝彪浑身真气迸发,所有挡在前路的枝干,只要撞上,无不崩坏成粉碎的细末。
短短三五个呼吸,一副让人十分厌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