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况下,都显得尤为突兀。
“哭丧呢你!”终于有人忍不住,抬脚又踹了他一脚,却换来徐少校的瞪视。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哭丧?啊?!
被踢和踢人一方,都因为这一眼敛了声,讪讪的缩到了角落里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到,最先出了病房大门、站在角落里的叶棉。
所有军服都围绕着密不透风的病房,死死的抱成一个圈。而离得稍远的地方,叶棉斜靠着斜对角的雪白墙壁上。一双微冷的血眸,一动不动的看向那儿,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眼珠子也转都不转一下,好像是在看着那场闹剧,又像是纯粹在发呆一般。
她瞳孔中的血色浓郁而纯粹,粘稠得好似凝固了一般,紧缩在瞳孔四周。
而呈现在她眼中的。却不是病房白色的布景,也不是那些嘈杂的白色的军服,而是一片疯狂抽长的绿意。
隔着一道厚重墙壁的病房内部,莹绿色的光点凝实成一条条无比细长的绿丝,在整间空旷的病房中肆意飞舞,好像是河堤的柳条。在烂漫的湖风吹拂下,张扬的摇摆着纤柔的枝桠。
所有或虚化或凝实的绿丝绦,都从叶檀身上抽出。最终深入到方湛的后心。
只要叶棉想的话,她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些绿丝绦好像是一把把最精准的手术刀,将血色淋漓的胸膛切开,露出还在微微跳动、却已经极虚弱的脏器。
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都在叶棉的眼前和叶檀的手下一一呈现,支离开来。
这样细致的切割。却没有太多的溢血,所有血管的开口,一团团微光像是棉花球一般堵在那儿,将所有的血液都封堵在里面。
叶檀并不是外科医生,却比外科医生来得更有效率。
数枝绿丝被抽长得越发纤细,原本浓郁的绿色,都因此而变得几近透明。而这些近乎透明的虚化丝线,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针引领着,将方湛心脏的裂口紧密的缝合起来,每一根血管,也都严丝合缝的接洽在一处。
整个过程中,叶棉没有一刻分神。
虽然信任叶檀的功力,然而除了等待什么都不能做,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唯有亲眼见证这一切,仔仔细细的辨析着每一寸细枝末节,她才能让自己悬浮在高空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一双精致而优雅的手,忽而搭在了叶棉的肩上。
而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靠近。
叶棉悚然一惊,猛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乔安娜莹然如玉的面孔,在医院苍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你怎么过来了?”
这种时候,乔安娜分明还在其他的城市才是。
“方以航脱不开身,所以摆脱我过来的。”乔安娜淡淡道,“毕竟是联邦的少帅,不是么?”
叶棉看着乔安娜微微翘起、露出一分若有似无讥诮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愣。
许久,她才接口道:“是啊……”
方湛,这个名字所代表,并非只有他本身而已。他是方以航元帅的儿子,是联邦未来的领袖,而这一层面上的意义,比他本身要重要得多。
当初眼睁睁看着他昏迷休克的自己,只自私的想要留住他,却根本没有顾虑到这一点。
可是从出生开始,就始终肩负着这个责任的方湛,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可以战死,却绝对不能转生为一个血族。这会是……整个联邦的耻辱。
所以即便重伤至此,他也不愿意妥协。甚至在她刺破他脖颈的一瞬间,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只为了制止她的行动。
对于他而言,变成血族,是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的未来。
叶棉的睫毛垂落着,里面的神色变幻不定,垂放在两侧的双手,不由握成两个拳头,松了又紧。
“我早就提醒过了,你和他,只当尝个新鲜就好,却不能认真。一认真,你就输了。”乔安娜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拍了两下,“血族和人类,并不适合在一起。而方家那个小子,尤其如此。作为玩伴,他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如果你想要长久的话,那就会变成最糟糕的结果。”
叶棉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变成血族的时间还不长,所以没有办法真正的体会到,静止的时光,对我们而言到底是怎样的意义。对于人类来说,长生不老,或许是一个很美的憧憬,可对于我们而言,这反而是一道枷锁,是最残忍的酷刑。尤其对于……”乔安娜顿了一顿,“爱上人类的血族而言。”
“你要知道的是,能够通过密党审核的人类,不过万分之一。而爱上人类的血族,想要幸运的获得这个概率,更是亿万分之一。”乔安娜歪着头,仿佛有些嘘唏,“如果没有那个运气,又该怎么办呢?或许会陪着那个人类,看着他随着时间一点点老去,头发变得花白,皮肤变得松弛,身体变得虚弱,整个人被时光洗刷得越来越沧桑。血族要见证自己最爱的人,从最好的年华,变成这么一副模样,就像是在接受凌迟一般。或许某一天,他会因为这种反差,难以忍受的离开对方。
可最残忍的,却不在于此。更多的时候,血族并不会介意几十年的陪伴,但作为爱人的人类,却会因为这种变化越来越自卑,越来越偏激,伤害自己,也伤害自己爱的人。又或者,人类可以不去计较这些,然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而在此之后,被留下来的血族,却需要用几倍,乃至几十倍的时间去遗忘。
而且,就算对方的体质可以接受初拥,也不见得真的就幸运了。你必须亲手杀死他,却不能够保证他能够再次复活。这样做的代价,或许是比不能初拥,还要更早的失去他。即便初拥是成功的,谁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保证他绝对不会变成Level_E。看着曾经的爱人,变成六亲不认、唯有欲望留存的野兽,谁又能够忍受这样的痛楚呢?那个时候,即便你想要留住他,也真的能够保住他,可这样子的他,也不再是你曾经爱的人了。再退一步,在漫长的觉醒之后,他变成了真正的血族,融入到了你的生活之中。可几十年的岁月可以保证彼此的忠诚,但千万年的期限……你真的有信心,你们都可以一直坚持下去么?”
——————————————————————————————————————————————————————————————————————替换——————————————————————————————————————————————————————————————————————————————————————————————————————————————————————————————————————————————————————————————————————————————————————————————
正文 165旧病复发
乔安娜的话音,沉沉的落下叶棉的心上。
一种缓慢而绵长的钝痛,自被击中的软肋,蔓延到她的全身。四肢百骸都像是灌注了重铅,大脑浑浑噩噩,一双眼眸忽明忽暗的盯着病房门口。
方才的那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将叶棉推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很庆幸,他死了。
叶棉原本是无比确信,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方湛活下来的。人类也好,血族也罢,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
可是乔安娜的话,却像是揭开了蒙在她眼上的黑纱。她原本以为,前途的黯淡是因着这一层纱布,最后掀开以后,才发现这条道路,本就是如此无望。
她还没有经历过那么漫长的时光,也无法切实的感受到,所有人都随着时间流逝,唯有自己永存,到底是何等悲戚的感觉。
可光是这么想象,就已经觉得要窒息了。
命运残忍又悲悯的,帮乔安娜作出了抉择。
但却没有人,替叶棉作出这种选择。
大约是觉得气氛太过僵硬,乔安娜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年轻,不必考虑这么沉重的问题。”
见叶棉没有回应,乔安娜沉默了许久,才有些自嘲的笑道:“我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不希望你重蹈这样的悲剧罢了。可是无论如何,我都劝阻不住你……或者说,你都阻止不了自己的话,那么,就勇敢的搏一把吧。”
叶棉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偏过头来,带着一丝凝滞的看向乔安娜。
“对于现在的你而言,考虑这些问题。不会太早了一些么?”乔安娜勾了勾唇角,又像是安抚又像是嘲笑,“毕竟,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没走到那种时候,你就已经跟他分开了呢?”
“……用分开或许不太合适。”乔安娜喃喃自语着,“你和他现在,也不能称得上是在一起吧?”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叶棉不由得瞪了乔安娜一眼,脸上带上了一丝羞赧。虽然心情还是有些压抑。却因为这番调侃,显得轻松了不少。
“要加油啊,少女。”乔安娜肃然道。“作为我的女儿,如果倒追都会失败,那我也会觉得很丢脸的!”
叶棉狠狠的扭过头去,暗啐了一声:“一大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
“一定要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让他也会哭着求着抱着大腿让你别离开!”乔安娜很有闲心的开着玩笑。偏偏面色正经得要命,“不然你就太给我们密党丢人了!”
叶棉对着空气呲了呲牙,却没想着,乔安娜声音一低,用一种温柔得不像是她的语气,缓缓开口:“毕竟。就算最后他死了,我也从来后悔,曾经那样疯狂的爱过。”
叶棉从来没有听过。乔安娜如此情意流转的话语。虽然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她总觉得乔安娜和别的血族也没什么两样,永远肆意不羁的在人间游走,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冲淡了记忆,无论对叶橡。还是对他们兄妹的父亲,乔安娜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怀念的神色。就算是对着活生生的自己,虽然用心的教导,却让人感觉不到母女之间的舔犊之情,完全是在放羊的感觉。
叶棉猛地转回头去,却发现乔安娜又是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这乍然的感情流露,宛如昙花一现,却让叶棉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件事。
乔安娜的漫不经心,就像是一层坚硬的铠甲,将自己的柔软全都保护了起来。她在人类之中生活的时间,远比在血族社会中要长得多。她从时间长河里泅渡而过,面对着终将逝去的流水,无力挽回,便只能将自己的心神收敛,不为所动。
不会动容,便不会心痛。
这是乔安娜经历过那么久的时光,才修炼出来的不二法门。
——也不知道一千年以后,她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叶棉盯着病房门口,有些不着边际的想着。
这就像是时间的魔咒,诅咒着每一个永生的血族。但,如果注定要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叶棉也不希望是现在。
即便是痛,也应当痛个痛快才是。不然那么长久的生命,连一点儿可以追忆的东西都没有,不是更加寂寞?那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念一转,叶棉像是被打通了关窍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畅通了不少。
走神之间,病房内飞舞的绿意终于渐渐收敛消无,房门由内而来,被缓缓的推开,露出一身庄重肃穆无比的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