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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到了朱常洛三十岁的那一年,他终于争取到一个探望生母的机会。当他走入冷宫的时候,发现冷宫大门上的锁头已经锈死。钥匙也早已丢失,被他一脚踹开门,走进去,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冰冷地上的老女人。
她一直没有死,心里还惦念着儿子,不看儿子最后一眼,她死不瞑目。然而当儿子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双目失明已久。
用手摸着儿子强壮的身体,王氏大放悲声,含恨死去。
(7)罢工是皇帝的权力
如果我们了解了朱翊钧的心理,那么我们就能够知道他为何要举行长达二十六年的大罢工。
所谓二十六年的大罢工,是说朱翊钧在任期间,整整二十六年未出深宫一步,不处理政务,不与朝臣见面。有的朝臣老了,不给办理离退休手续。有的朝臣杀人了,放火了,拐走了同事的老婆,也没有人来处理。有的朝臣正办着公,扑棱棱一声栽倒在地,死掉了,他留下来的空缺位置,也不补充新的官员。还有的朝臣干脆把老婆孩子带到衙门来吃,啃光了衙门也没人理会。
总之,就是国家陷入了彻底瘫痪的状态。
史书上记载,神宗皇帝朱翊钧,不视朝,不拜祖,不祭天,天天躲在郑贵妃的裙子下面不出来。导致了兵部有十五年没有尚书,也就是没有国防部长的意思。礼部则是十九年没有一把手,工部十六年无人管理,刑部的情况还算好,才刚刚六年没有司法部长。总而言之吧,各地呈上来的报告,在各部门堆积如小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下面则是打洞的老鼠窜来窜去。
一边是朝官缺失,数量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大量的举子滞留京师,每天都有活活饿死的书生。为什么他们会饿死呢?因为他们是按了老习惯,赶到北京城等待选官任命,来了之后,却苦等也无消息。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是等不到二十六年的,盘缠用尽,流落街头,或是饿死,或成乞丐。那年月,讨饭的嘴里都念叨着子日诗云。
书生饿死,倒也正常。万历二十九年时,巡抚御史马永清巡视边关,到达紫荆关马水堡附近,忽然嗅到一股恶臭,令人作呕。马永清觉得这臭味蹊跷,循迹找去,到了前面一看,却看到了一幅泣鬼神的凄惨场景。
就在前面,有两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老兵,正光着身子,蹲在沟边吃烤肉——他们吃的肉来自一具人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上面还落满了苍蝇。直到这时候马永清才知道,因为朱翊钧举行了大罢工,导致整个国家的经济运作停滞,不论是官员还是军人,工资统统停发二十六年,更没有人替前线将士运输粮草。守护关隘的士兵,有的活活饿死,还有的正在食饿死的战友的肉……太凄惨了,不忍卒睹啊。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爆发了萨尔浒战役。后金奴尔哈赤,率七万八旗兵,举重若轻地击溃了大明四路人马,从此大明帝国大踏步地开始下坡,再也没有机会振作起来了。
我们在此前分析过,有一种仇恨深植于朱翊钧的基因之中,这是对整个世界的仇恨,对外部社会的仇恨,仇恨源自于他父亲朱载垕内心的绝望与恐惧。同样是这种仇恨,分泌出了一种可怕的毒液,侵蚀了朱翊钧的大脑,让他的智力从此停滞在四岁的孩童状态之前,再也无法向前发展。
这种智力的停滞,并非是智商的绝对下降,而是表现在朱翊钧无法逻辑性地思考问题。比如说,他没办法把自己的行为与小宫女王氏那大了的肚皮联系在一起思考,也没办法理解朱常洛和自己的关系。只是因囿于一种习惯,别人强迫他的事情,他只能无奈地屈从。
同样的,他长达26年不上朝,固然有着与群臣赌气的因素在内,但最主要的是他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本身。
他的思维认知能力受逻辑缺失所限制,就很难理解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比如拿他和小宫女王氏的事情来说,他无法理解小宫女的肚子大了,与他此前所做的事情有着直接的关系,因此他对任何事情的看待只有喜欢与厌恶这两种不成熟的情绪。但这种情绪摆在朝堂上是没用的,处理国家政务,总还是需要一点点脑子的。而对朱翊钧来说,朝堂之上,就是他最厌恶的地方——厌恶那就不去了,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他。
这就是他举行二十六年大罢工的真相了。
他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朝政陷入瘫痪,带来的是盗匪横行天下。最凶的一次,是有一支超过万人的流民队伍,人皆手持长棍,气势汹汹地直奔北京城扑了过来,吓得守城士兵急忙关门,等了两天,外边的强伙因为没饭吃,不得不退去。
但退去的是大股人马,小型的突击队却早已潜入京师,一伙十几个人的强盗帮伙,明火执仗洗劫了北安门酒醋局,尽掠银两,呼啸而去,无人敢于阻拦。
更离奇的是,神宗皇帝朱翊钧从江南搜掠来的十余车金银珠宝,行至卢沟桥,忽然一声呼哨,就见无数江湖兄弟于路边闪出,不由分说,牵了骡车就走——由于没有哪个江湖组织站出来,声称对此事负责,所以此案始终未破。而未破案的原因,是因为衙门里的人手久已不足。
终于有一天,神宗皇帝起床的时候,忽觉身体不适,急忙叫来太医,太医诊断过后,说道:“陛下,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人固有一死,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你不要害怕成这个样子,刚才那句话,我是对别人说的……”
万历三十年二月初,陛下病危。
(8)暗夜的呼声
见皇太后朝南站着,神宗皇帝朱翊钧在太后的东面,脸冲南坐在地上。见到沈一贯进来,就听朱翊钧以微弱的声音说道:“过来,你过来,不用怕成那个样子,我眼看就是成为一个死皇帝了。我跟你说啊,自打我当皇帝以来,就没干过一件人事,朝政事务一概不理,却派了大批的太监出宫,到处设收费站,还垄断了国家所有的矿业和基建工程。总之吧,我活着的时候,是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不过这事也真奇怪了啊,我虽然横征暴敛,可是最后钱不还是花在自己国家了吗?按理来说拉动消费,促进GDP增长,国家的经济理应蒸蒸日上才对啊?怎么说崩溃就崩溃了呢……不说这事了,崩溃就崩溃吧,现在我吩咐,派出宫的所有太监,统统回来端尿罐,不许再在企业拿干股,出任什么董事长之类的职务,更不许把自己炒成地王……”
沈一贯流着泪,把这些话记了下来,然后出宫,等待着朱翊钧死。
可万万没想到,沈一贯前脚走,朱翊钧的身体后脚就恢复了健康,他立即下令:“昨天我说的,统统都不算,你们马上去找沈一贯,把他拿走的圣旨给朕再追回来。”
司礼太监田义却说:“皇上,不是咱家说你,你脑子不是有毛病吧?这整个国家可都是你的啊,你做了三十年皇帝,好不容易才发布了一道像样的命令,说到底也只是改过你自己的错误而已。这是对你有利的事情,你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朱翊钧大怒:“你个王八蛋,竟然敢顶撞领导,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田义把脖子往前一伸:“陛下,朝这砍,老子要是眨巴一下眼睛,算你没长卵子!”朱翊钧伸手去拔剑,却忽然醒悟:“差点上了你这厮的当,老子脑子不够用是真的。可老子小时候,被张居正老头强掐着脖子,也曾读了不少的书,知道有许多大臣,故意和昏君顶撞,让昏君杀了他,也好青史留名。你小子不就是想千古流芳吗?我呸,你做梦!”
说罢,朱翊钧扬长而去。田义摸着自己的颈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唉,老子现在是真的糊涂了,你说这个皇帝,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说不清,这事真的说不清。
你说这厮脑子清醒吧,他却在处心积虑地弄死大明帝国。你说他糊涂吧,他的临终遗言却又是那么地清醒。而当他一清醒过来,就又糊涂了……没错,朱翊钧就是大明帝国的敌人,根植于他基因深处的恨,让他在下手搞死帝国之时,丝毫也不留情。反倒是当他糊涂的时候,产生仇恨的腺体分泌剂量降低,反而达到了普通人的智力程度。
这个就是帝国的宿命了。权力的争夺,从朱氏子孙的婴幼儿时代,直接漫入了基因的核苷酸链条之中——愿生生世世,勿生于帝王之家。这种自古以来的人性冲动与呐喊,始终在主导着帝国的进程。
简单表述一下吧,大明帝国打一开始,就是在朱元璋的不情不愿之下,被迫建立起来的。于朱元璋而言,蹲在寺庙里做一个秃头和尚,更符合他的口味。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把他逼到了或者成为皇帝,或者身死名败的绝境之地。他拼争,他奋斗,他成功地成为了当时唯一的赢家。然而这却是违背他本人意愿的,也是违背所有人意愿的。
此后自朱元璋渐次而下,每一个登上帝位的人,都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之下,残酷的博弈游戏,决定了这个家族的人。或者成为帝王,或者死于非命,根本就找不到中间的路可走。相信这种竞技游戏让朱氏皇族的每一个人,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与心灵的痛苦。在暗夜的睡梦中,必然会有一个声音从他们的心灵深处,洞穿黑暗幅射出来——该结束了吧,这让人无法忍受的一切,应该结束了吧?
皇权博弈,是一个没有赢家的游戏。结束这让人绝望的状态,是朱氏皇族内心深处不敢大声说出来的愿望。
如果有谁,仍然不能够理解朱翊钧罢工二十六年做法的话。那么,现在你就应该明白了。
他只是尽自己的努力,试图终结这一让人难以忍受的状态。
结束帝国。
(9)皇帝是个傻大爷
帝国。他那诸多自相矛盾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但当时没有人顾得上理解他,权力仍然在起作用,而争夺权力的社会博弈力量,至此愈发地激烈起来。
权力争斗之中,最先爆出来的是妖书奇案。
这妖书奇案,又分为前半身和后半身,前半身又称前妖书案,后半身则称为后妖书案。
前妖书案是郑贵妃搞出来的,这小娘们儿天天琢磨让自己生的儿子继位,忽然发现山西按察史吕坤,写了部图文并茂的《闺范图说》,翻译成现代语言,也就是《三八红旗手先进事绩选》……诸如此类。当时郑贵妃一看此书,登时心动,对自己说:“我郑贵妃才是大明帝国的女劳模,三八红旗手,十大杰出女青年之首啊,我照顾皇帝吃,照料皇帝穿,还要抱着皇帝睡,普天之下的女人,谁有我的贡献更大?可这上面怎么把我给漏下了?”
郑贵妃很郁闷,遂自己掏腰包,重新翻印此书,并将自己的感人事迹统统加到了书里边。结果此书一出版,朝中百官大哗,有人声称这部书是大毒草,更有人指责郑贵妃想掀起宫廷战争,公然夺镝。还有的人扇阴风,点鬼火,假作批判原作者吕坤,却夹枪带棒,恶毒攻击朱翊钧最亲密的战友郑贵妃。此事让朱翊钧非常地郁闷,传旨让大家闭嘴,前妖书之案,就算是彻底结案了。
不久,后妖书之案应时爆发。万历三十一年的冬天里,那一天早晨,百官起来出门,准备上朝,忽然在门前发现了一本书,书的名字超怪,叫什么什么《继忧危闳议》,打开来,却发现这玩意儿压根就不能说作书,从头到尾只有三百字,充其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