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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的第三个长处,便是训练。他的军队不仅装备好、待遇好,在训练上更是远超齐楚两国的水平。他对军队‘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强调处理任何突发事件的能力’的要求,让这支同样多年未经战争的军队能一直保持着较高的战斗力,尤其是在处理战场上多变的情况时,更是显得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正是这种保持和进步,使秦国把军备废弛的齐楚两国远远甩在了后面,反映在战场上,就是其战斗力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已经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了,这仗还怎么打?
他的三大长处正好是敌人的弱点所在,以最强击其最弱,焉有不胜之理?
更何况他还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正是的他放手使用,才让手下的将领们在此次战役中大放异彩,尤其是一直身负勇名,却苦于无法证明自己的勇亲王殿下,终于在此次战役中大放异彩,居功甚伟,从此不再为名不副实而心烦意乱了!
……
但这一切都不是秦雷关心的,此刻他换了身素色的便服,缓步走向个戒备森严的帐篷中,在那里,他将与一段历史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去开创自己的历史!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七三章 第二次见面
守卫听到脚步声,警惕的循声望去,便见着一脸肃穆的武成王走来。刚想行礼致敬,却被秦雷摆手制止,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秦雷轻轻走到帐篷外,隔着门帘就能闻到浓重的草药味。他伸手去掀那门帘,明明轻飘飘的一片棉布,此刻却感觉有千斤之重,那是将近一个甲子的历史的分量。
慢慢掀开门帘,他终于看到昏黄的油灯下,僵卧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正有出气没进气的在那里残喘。
听见门口有动静,老人的双目吃力的转动,却被透门而入的亮光耀得什么也看不清。过了许久他才发现,一个望之不过而立之年,相貌英挺、气度沉稳的便衣男子,已经立在了床前。
老人仰起头,与微微垂首俯瞰自己的年青人对视着。仅此一眼,对方的身份便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是秦雷?”老人的声音低沉嘶哑,仿若撕破布帛一般。
“是的。”秦雷点点头,拉一个胡凳坐在他的床前,声音平静道:“这应该是我们第二回见面了。”
“呵呵……老夫后来回忆,十几年前在丞相府上,似乎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老人微微闭眼回忆道:“不过很抱歉,还是宛若初见。”这一句是应对秦雷‘你明知故问’的暗诘。
听他思维敏捷、词锋犀利,浑不似奄奄一息之人。秦雷冷笑道:“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老元帅你的命还长着哩。”这僵卧地老者正是齐楚联军统帅,百胜公赵无咎——但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秦军将其俘虏,而是其侍卫带着陷入昏迷的百胜公投案自首的。
起初秦军以为是这些家奴卖主求荣,但那侍卫队长振振有辞,说这是大老爷自己的心愿。他希望在临死之前,能亲眼见见武成王。
所以秦雷便来了。
……
赵无咎哑然失笑道:“王爷犯得着跟我一回光返照之人置气吗?”
听他如是说。秦雷这才沉默下来,良久才叹口气道:“你已经看开了?”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问赵无咎是否看淡生死了?二是问他已经彻底放下敌对情绪了吗?
话说雨田兄向来是直来直去的好少年,哪像今天这样语带三关、句句锋机?看来在新贵与老贵族的较量中,总有那么点底气不足,哪怕胜负已分、对手行将就木了也是这样。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赵无咎轻声道:“你已经将老夫地一切摧毁。我就是不想放下,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有一事不明,这才一直撑着没有闭眼罢了。”说着朝秦雷笑笑道:“你能来我很高兴,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解答这个问题了。”
“问吧!”秦雷点点头道:“你是我最尊敬地对手,我会知无不言的。”
“多谢了,老朽荣幸之至。”武将终究是干脆的,赵无咎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疑问:“请问我因何而败?”说完苍声笑道:“一败再败,败得连大齐国都要亡了。却还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秦雷有些腼腆道:“起初是侥幸,中间是大势,最后是我准备充分。”
“侥幸、大势和准备充分?”听秦雷干脆利索的给出了答案,赵无咎神色郑重的咀嚼道:“我们交锋三次,‘起初的侥幸’应该指地是牧野原上的大风吧!”
秦雷颔首道:“不错。在那一次,我真正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说着轻抚一下襟角道:“不怕你笑话,我都哭了。”
“可终究还是我哭了。”现在回味当时的情形,锥心刻骨的痛苦已经不复存在,赵无咎只感到一阵阵的唏嘘:“这算是造化弄人,我认了。”说着又喃喃道:“‘中间的大势’是什么意思呢?”
“不妨回想一下贵国当时的情形。”秦雷淡淡道:“虽然貌似强大,但实际上已经是矛盾重重、民不聊生,积重难返、虚弱不堪了。”说着哂笑一声道:“这种情形下最应该做地是革除旧弊、休养生息,先恢复国家元气再作他图。然而百胜公您凭着一股虚火,就妄想以一己之力。直接把我大秦打趴下。然后齐国的问题就无药自医了,这不是本末倒置、抱薪救火吗?”
“呵呵!武成王这话老朽不敢苟同。”赵无咎缓缓摇头道:“要说国内的糟糕状况,咱们是大哥莫说二哥,你们秦国当时皇帝被俘,军权旁落……据我所知,当时你在前面打仗,后面李浑不仅不支援,甚至还在釜底抽薪。”
说着满脸遗憾的喟叹道:“按当时的情形看,我齐国大有机会连下三关,要不是辛稼奘那个笨蛋,十万兵马据守羊肠坂都被人包了饺子;要不是你神乎其神的急行军,从壶关八百里疾驰而下,谁能挡住我拿下潼关?如果潼关拿下,说不定今天你我地位置就要掉个个。”
“你说的都是实情,可你轻忽了人心的力量。”摇头笑道:“若不是我大秦官兵,在国破家亡的危急关头,爆发出来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我们就被挡在羊肠坂了,就要垮在八百里急行军上了,就抵不住你的日夜强攻了!”说这话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当时的一幕幕画面,他看到了沈冰和马奎冒死冲关;看到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行军;看到了潼关城上那道血肉之躯铸就地长城。
有了这样地部队,这样的牺牲,什么难关克服不了?什么敌人打垮不倒?
……
“人心?”赵无咎迷惑道:“难道不是任由王侯将相玩弄地婊子吗?”
“当然不是!”秦雷提高声调道:“普通军民可以在很多事情上被愚弄……或者说明知被愚弄,也只有默默承受。但他们是有底线的,他们要活下去,要自己的父母妻儿活下去!如果连这最基本的生存权也要剥夺去,他们是不会在沉默中死去的!”说着一挥手道:“我能带他们去争夺生存权,所以他们生死相随;你和李浑要剥夺他们的生存权,所以他们会跟你们拼命!人心向背定成败,我的百胜公大人!”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寻思良久,赵无咎终于点点头道:“可按照你的逻辑,这次是我们的那个什么生存权受到威胁了,那这次岂不是该齐国获胜?”
“因为我准备充分。”秦雷有些尴尬道:“我用了八年时间这一战。”
“我用了十八年准备上一战。”赵无咎针锋相对道:“还不一样是输了?”
“这个嘛……”秦雷挤挤眼,干笑一声道:“哈哈!如果上官丞相的改革成功,可能就是另一种情形吧!”
看他窘迫的样子,赵无咎突然爆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然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把一张老脸憋得发青,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喘息着笑道:“你为什么不承认是你捣鼓出‘轰天雷’,而我从没见过这玩意呢?”
“知道为什么还要问?”秦雷失声笑道:“靠着先进武器取胜,总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不痛快!”
“王爷矫情了,赢了就是赢了,怎能说是胜之不武呢?”赵无咎摇头正色道:“如果我们倒过来,老夫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秦雷没法解释‘金手指’是怎么一回事儿,只好打个哈哈绕过去道:“就当我撞了大运吧!”
“这话我又不赞同了。”赵无咎又摇头道:“你的军队士气高昂、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无论是单兵还是群体,都已经远远超过我齐国那被严重腐蚀的军队了,即使没有‘轰天雷’,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也非你莫属,无非是损失更重些,时间更长些罢了。”说着喟叹一声,幽幽道:“而且我也老了,连临阵指挥都不行了,齐国又能拿什么跟你斗?”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是本源的规律。”秦雷轻声道:“我将来也逃脱不掉的。”
“是啊!”赵无咎又叹口气,疲惫地闭上双眼,轻声吟唱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多少王侯将相都做了土,我们当然也不会例外。”
听他用‘我们’这个带有强烈同类味道的词语,秦雷不仅没有方案,反而心弦一颤,幽幽道:“其实……你比我幸福,至少你不寂寞……从此以后,这天下又有谁值得我拔剑呢?”
“如果诸洪钧听到你这话,”赵无咎哑然失笑道:“他会骂娘的。”
“诸烈是伯赏元帅的敌人。”秦雷轻声道:“我相信镇南军一定会取胜。”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七四章 何不食肉糜?
“罢了罢了。”赵无咎的神色黯淡了许多,看来方才这番对话,已经耗光了他最后的元气。疲惫地合上眼睛,老公爷轻声道:“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都与我无关了……”
……
见他失去了谈话的兴致,秦雷缓缓起身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永别前给你两句忠告。”赵无咎声音低沉道:“要不要听?”
“洗耳恭听。”秦雷微笑道。
“第一,一统天下不难,长治久安也不难,只要你善待齐楚两国的百姓,他们很容易满足的。”前半句还春风和煦,话锋一转就变得冷冽起来道:“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杀个血流漂杵再说。”
秦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听他继续道:“第二,你大哥和二哥都是祸害,要想完成霸业,就得学李世民。”
秦雷不禁打个寒噤,定定地望着他道:“你这是忠告,还是挑拨离间?”
“忠言逆耳。”赵无咎慢悠悠道:“怎么理解都是你的事儿。”
秦雷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可终究没有殴打将死之人的兴致,还是松开手道:“谢谢。”
“这么说你听了?”赵无咎微微睁开眼,瞥着他道。
秦雷摇头笑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当不成皇帝也无所谓吗?”赵无咎呵呵笑道:“不要迂腐嘛!你看唐太宗还不是被称为千古一帝吗?”
“我有分辨是非地能力,”秦雷转过身去,摆摆手道:“你安心等死吧!”
“哈哈……”谁知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听赵无咎那嘶哑的声音道:“既然你不听,那我换一样礼物给你。”
秦雷仍然往外走,不回头也不说话。
赵无咎也不以为意,自顾自道:“你父皇的消息也不想听吗?”
秦雷终于站住脚。仍然不回头不说话。这可是大消息,虽然是昭武帝是过期皇帝。但他依旧拥有废除现任,重新登基的权力。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