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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米处还是二百米,或者更深?哪个方向是海面?完全无踪可循。
大概再过十多分钟神力就会完全用尽了。那时不要说维持内息,失去护罩保护,海水的压力刹那间就会把我压成一团肉球吧。就如迪林那样。他被重力冲成肉冰,我被压力挤成肉球,报应,报应啊,不妙啊……
忽然间,我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那似乎是海妖的歌声?委婉悠扬,在我耳边打了一个转,然后轻轻地消失了。
究竟在海水中是否能听到声音,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濒死时的错觉我也不明了。然而那种勾魂似的声音的确在耳边响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这对漆黑海底中几乎崩溃地我来说。几乎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了。然而我却一动也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
我能做的只是不住祈祷这个声音再次出现。
此时有心跳做时间刻度,勉强可以计算出流逝的时间。大约六百次心跳后,也就是约七至九分钟后,我又听到了一丝那种声音,然而那声音后却夹杂了一种令人感觉不寒而栗的恐怖闷响,让我产生了恐惧得想逃的念头。然而,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倒是护体的气幕越来越弱了,虽然依然感受不到,神经却已自行模拟起了被海水重压时地痛感。
精神稍微弱一点的人,大概在窒息和气幕消失之前就会自己把自己吓死吧。
气幕就快消失了,内息的流转也开始急剧减慢,我出现了窒息的症状。我的世界开始翻天覆地,无数乱流将我的身体冲得如落叶般旋转四飞,如果不是护体气幕还忠实地履行着最后地职责,身体大概会被这种湍急无比的暗流绞碎吧!在半昏迷中,我注意到身前出现了一个散发着黯淡荧光的家伙,一个很大的家伙。
超大的家伙。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基本上能辨识出有四艘现代级叠起来那么大吧,或者更大?
可笑!怎么临死前会产生这么稀奇古怪的幻觉?
忽然我地意识一凛,想起了静唯当年落海后的遭遇。她自称遭遇了一头硕大无朋的海底巨兽,动手之下吃了大亏。那么,啊啊啊啊啊啊……如果她遇到的就是这个东西,我真得更加佩服她了,居然只是“吃了大亏”而已,而不是被那家伙吃掉!
呜呜呜,看来本座倒是要被这家伙当零食吃掉了。前不久还在笑话天位高手迪林死得窝囊,现在自己也落得这种下场,毒蛇心肠的人果然最终是没有好报的啊!
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
这是我在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费里亚风格的房间里。床头有一盏粉红色地用能量水晶点亮的费里亚式灯,整个房间的气氛显得暧昧朦胧。
身体其实没有太大的伤,只是被巴哈姆特的龙息扫中了背部而已。现在背上的伤也被用纱布和费里亚药膏裹好了,感觉尚可。然而,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
正疑惑间,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小龙骨兵看见我起来,连忙情绪激昂地叫喊了起来。我不由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找帮手来一起把我大卸八块?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要卸的话趁我昏迷不就好了。何必还把我的伤裹好救醒了才卸?不过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不排除有这种心理变态的费里亚人存在…
可现在应该没有费里亚族会与人类为敌啊。除非把我当成奥维马斯军的间谍?这倒真是天大地冤枉了。可恨在与风萝的作战中衣服被烧了,不然只看大将军服色它们也该立即跪服然后把我八抬大轿送回去。
不行,我得去跟他们理论理论,希望他们中有能听得懂汉语或认得汉字地。
于是我便冲了出去,结果马上被十几个龙骨兵围了起来。他们倒似没有恶意,只是把我堵住不让乱走,并没有对我推推攘攘,更没有用大镰割我两下以示威。其实我这人最欺软怕硬。既然大家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想让我安静的办法最有效就莫过于用镰凿我两下。它们越不凿,我越觉得已到了友方地界,反而更加嚣张,不住喊:“让开让开,你们这群庶民围着本大将军干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找个懂汉语的人过来说话!”
走廊尽头传来了一个懂汉语的人的声音:“大将军?那是什么职衔?”
围着我的龙骨兵散开了,从那边走来了一个身材纤细苗条。身着费里亚法师袍的女子。我远远看见她扎成马尾巴的头发,心脏就开始止不住地狂跳。待她走近了看清面容,更是一时被冲击得脑部缺氧,摇摇欲坠。
出现在我面前地,竟然是失踪多年的御道洋子,曾经与我同居过的女人。
洋子却似认不出我。直向我问道:“大将军?你是哪里的大将军?
什么编制?”
我忽然从走廊上的一个铜柱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大概是因为受到海水重压侵害的因素,我浑身充满了皱纹和血丝,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如同一个被砍花了脸地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只有健壮的身体仍能证明我只有三、四十岁上下。如此情形,大概熟人见了也认不出来。何况已分别了十多年之久的洋子。
奇怪的是,洋子的年龄看起来比我、陈琪和静唯都还要年轻一些。
这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从她消失地那一刻起,她就已来到了尼布楚。
洋子见我发呆,又问了一遍:“先生,请问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如梦初醒,心里闪电般盘算了一回,觉得这里属于友军地界的可能性刹那间降低了五十个百分点以上。在情况未明之前,还是不要主动暴露身份的好。应该静观其变。于是刻意运功在喉咙上,使得声音可以沙哑苍老一些:“我是奥维马斯幕府属下大将军韩当,姑娘你是哪个部分的?”
洋子歪头想了一下,说:“韩当吗?我没听过这名字,只见过一个叫韩曾的大队长。”
侥幸,侥幸!原来她连韩曾那样地衰货都见过,幸好没去冒充他!
我连忙解释道:“韩曾现在已经是奥维马斯幕府的四重臣之一,位属‘太将军’一级。我是他的远方堂弟,入行晚,在他的关照下立了一些功劳,现在位属十二家老,被奥维马斯大…………元帅封为‘大将军’职衔。”
嘴里说得快,编造谎言的速度差点没跟上,险些把奥维马斯的“大将军”身份叫了出来,还好及时转口得当。洋子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早听说人类军两大幕府之名,不过了解不深,这等级之分果然也复杂得很。大概两家不尽相同吧。”
明明是相同的,但我绝不能给她对照验证的机会,连忙说:“当然,大大不同。那姑娘你是……”
“我是人类,不过不是人类军地。换句话说,是你们的死敌。”
洋子微微一笑:“我属于费里亚皇家研究院,在哈迪篡权投敌后,我们这些忠于费里亚的人逃了出来,成立了地下抵抗组织。我们的目标是:
推翻伪朝第三帝国,驱逐人类,恢复费里亚河山!”
说这些时,洋子显得容光焕发,颇有些热血愤青的风采。我倒是越听越疑惑,问:“那样的话。你救我做什么?直接让我死在海里不就好了?”
“投靠费里亚的人类不多,战乱发生后损失了不少。最后参加抵抗组织的就只剩我一个了。”洋子微微一笑:“大叔,我的确是寂寞无聊得很才捡你回来的,目地只是想找个同类聊天。所以你最好不要作出惹怒我或那些费里亚人的行为,你就算是什么大将军太元帅地,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个寻常得很的俘虏,如只蚂蚁般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你的明白?”
我现在神力消耗得干干净净,的确真如蚂蚁般脆弱。洋子说的是大实话。我没任何理由反驳,于是卑躬屈膝地说:“明白自己的俘虏处境了,请姑娘你多多指教。”
第一次对话就在这样诡异惊险的情况下结束了。我回到房间,拿自己现在的处境与静唯当时地“变变变”对照,发现这种事对当事人本身而言的确是相当无奈和哭笑不得的。现在情况不明,我得继续伪装。
于是将蓄积的一点点神力都运到了脸上搞些轻微的破坏,争取在血痕恢复之前把脸搞得越不堪越好。真让洋子认出我的身份的话。只怕她会念旧情地可能性很低,倒是很可能以我为质换取长恨天和人类军队投降吧?
洋子好像很忙,虽然隔三、五天会来看一次我,但每次都呆不了几分钟。大概过去了大半个月时间。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但神力还恢复得很少。这时洋子专门来看我。好像时间充裕得很,不象前几次那样行色匆匆。我便趁机套她的话,问:“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昏迷前看到一头大怪兽,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它打跑的?”
“我们就在巨兽体内。我们发现你时,你正漂浮在浅海三十米处,奄奄一息了。幸亏救得及时。”洋子见到我错愕的模样便笑了起来:
“包容着我们的就是费里亚神话传说中毁灭天地地远古巨兽。它平均十八年左右活动一次,涉及的沿海地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因此费里亚教里对它的叙述分为两派。一派将其作为不可逾越的天神之怒对待,建立神祠顶礼膜拜,祈祷它不要再惩罚世人。这一派称其为深海圣兽;另外一派认为它是远古的罪恶凝聚成的报复世界地产物,是罪恶的化身,因此称其为‘原罪’。
“原来当时还在浅海啊……竟然能遇到这样的巨兽,是运气太好吗?”我盯着她的眼睛说:“看来你现在已经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了。”
“不错,我查阅了好多典籍。终于策划了捕捉它的计划。知道吗?那时人类军就快打破斯坦索姆了,尼布楚里人心惶惶,多数人已开始筹划投降,甚至秘密杀害死忠于费里亚的志士,做这些的确相当困难。但我们最终成功了!”
我的好奇心被她吊了起来,连忙问:“诶,姑娘,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显然你是成功了。可这巨兽究竟是什么?”
洋子地心情显得很好(当然,我早就换位思考过了,如果换了我处在她的位置上,十年来都找不到几个同类交谈,一定寂寞乏味得很,如今找到一个可倾听者,还不得成了废话篓子什么都说?因此目前局势非常利于刺探情报。只是我幕府大将军黄亲自出马刺探情报貌似显得有些大材小用),拍拍手说:“反正告诉你也犯不了什么大事,跟我来吧。
这种事说不清楚,非得亲眼所见才能明白。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我尾随洋子走了出去。她在这些费里亚人中的地位好像很高,大家都对她恭恭敬敬。只是这巨兽的肚量未免大得太过分了点,我们左绕右绕的竟然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来到一扇铁门前,洋子说:“到了,做好准备。”
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准备,她便用手绢把我的眼睛绑了起来,推着我走过了铁门,在悬空的金属地板上走了十几步后,她给我解开了遮挡眼睛的手绢。
这一刹那,我的呼吸停止了——眼前是一个宽约四百米,长至少六百米的庞大广场。下面有许多巨大的设备、计算机终端和操作人员。虽然这些操作人员都是身材稚弱的费里亚航空士而不是人类,但广场左侧却悬挂着数十面花花绿绿的显然属于人类世界的旗帜。这些旗帜中的大多数我认不出来,但偏偏有一面膏药旗是想装作不认得亦不可能——日本的国旗从古代定型至今就没变过,不像其他多数国家的政体变动后变得那么明显。但我的理智拒绝我接受那样荒诞的想法,转头问洋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