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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他身后的一侧,以便看清他检查的每一个动作细节。他轻轻地打开神父身上的教士袍,把神父的两条腿露了出来。
他的右腿纤细白皙,几乎没有什么腿毛,但是左腿,就是被异形怪物抓住吸血的那条,则肿胀得很厉害,而且通红通红的,腿上紫色的血管鼓鼓地凸起来,越是靠近下面那个裂缝的地方颜色就越深。
医生摇了摇头,慢慢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那个女管家低声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很低,但是我还是勉强听到了。
“现在只能截肢了,这是唯一的希望。”他说。
听到这些,管家的眼泪刷地一下又开始落了下来。医生看了看我,指了指门口,示意我出去说话。到了外面,他斜靠在墙上叹息起来。
“你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好?”他问我道。
“用不了一个小时了,医生,”我回答道,“但是还要看石匠,他正在亲自把石头运过来。”
“如果时间再长的话,那他就没救了。实际上他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我现在还不能给他服用任何缓解疼痛的药物,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两副药的剂量,两副麻醉剂就足以要了他的命,而在切割大腿之前我必须给他用一副。要不然,他非活活疼死不可。而且在截肢以后还得马上将他抬到别处,这会使他的情况更糟。”
我耸了耸肩,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听这些让我心烦意乱的事情。
“你一定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吧?”医生一边问,一边凝神观察我的神情。
“格勒戈雷先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详细解释过了,”我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自信。实际上,史布克不止解释了一遍,而是来回念叨了十几遍。然后让我一遍一遍不断重复他说过的话,直到他感到满意为止。
“大概是在十五年前,我们一起处理过一起类似的情况,”医生说道,“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最后那个人还是死了,那是一个年轻的农民,当时他正值壮年,简直比屠户家的狗还要强壮,真是太可惜了。让我们画个十字祈求好运吧,有时候一些老人表现出的顽强生命力会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他说完之后我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才打断了这段沉默。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需要一些那个神父的血吧。”
“你用不着告诉我这些,难道我连这些还不知道吗?”医生有些不大高兴地说道,但他马上就冲我很疲倦地微笑了一下,手指指向了那条通往赫尔索的小路。“石匠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你最好还是快点去做你的事情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我仔细听了一下,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马车声,于是我赶紧穿过墓地,去看看技工他们把坑挖得怎么样了。
坑已经挖好了,他们已经在树下搭起了木台,技工的助手已经爬到了树上,把滑轮固定在一个结实的树干上。那个滑轮有人的脑袋那么大,用铁铸成的,上面吊着铁链,铁链上系着一个大铁钩。我们就是用它来吊起那块巨大的石板,然后把它放在精确的位置上。
“石匠来了。”我说道。
很快,他们两个放下手里的活儿,跟在我的后面来到教堂那边。
又一辆马车停在小路上,那块石板就在马车的后面。一切总算到位了,可石匠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当我看他的时候他也避开了我的眼神。我们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绕过教堂的门口和墓地,直接把马车朝我们挖好的坑带去。
到了树下,石匠把树上的那个大铁钩套进了石板中央的圆环中,然后石板就被吊离了马车。至于石板能否与坑严丝合缝,我们还需要等待与观察。石匠一定是精确地把圆环钉在了石板的正中央,所以石板被水平地吊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我们就把石板降到了距离坑边两步远的地方,这时,石匠说出了一个坏消息。
他的小女儿发烧了,病得很严重,得的就是当下正席卷全郡的发热病,史布克卧床不起也是因为这个。他的妻子正在照料他的女儿,他需要马上回去帮助他的妻子。
“很抱歉,”他说道,现在才开始第一次正视我的眼睛,他一定感到很愧疚。“但是石板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保证。”
我相信他说的,他已经做得很不错,在一个简短的通知之后就把石板做好了,而且当时他还正为女儿的病情忧心忡忡。所以我就付给他钱,并且代史布克转达了感激之情以及我对他的感谢,并希望他的女儿早日康复。然后石匠就回去了。
现在,我着手干手头的活儿。要知道石匠不仅善于雕刻石头,而且还是放置石板的专家,所以我非常希望他能留下来,以防什么事情出现差错。可现在这一切都要我来做了,不过还好我身边有最好的技工和他的助手。我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仔细,而不要犯什么愚蠢的错误就可以了。
首先我必须迅速地把那些胶合物涂在坑的四壁上。然后,就是把石板的下板面也涂上,最后把石板放到它应该放的位置上。
爬到坑里,在技工助手灯笼的照明下,我用一把刷子开始了我的工作。这是一份需要耐心与细心的工作。即使一丁点儿细微的疏忽都会导致无法弥补的后果,因为只要一小点儿没有刷上,异形怪物就可以逃之夭夭。并且由于坑的深度是六英尺,而不是要求的九英尺,这就更加需要格外小心了。
我涂上去以后,那些胶合物就迅速粘在了上面,这说明胶合物搅拌得很好,这样的话,即使在干热的夏天,它们也不会由于干燥而破裂或者是脱落。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判断涂层的厚度是否合适。史布克曾经跟我讲过,这个是需要经验的。在这之前都是他最后检查我练习的涂层,然后再涂上完工的几下。但是现在我要独自一人来完成这个工作了,这还是第一次。
最后,我从坑里爬出来,开始忙着给坑的顶盖——也就是石板的下板面涂上胶合物。石板最上层的部分厚十三英寸,而且比坑的尺寸要长一点,也要宽一点。石板下层是块凸出的部分,这块的大小和坑的尺寸是一样的。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做到严丝合缝,不给怪物留下一丝逃跑的缝隙。石板下面凸出部分的边沿就是和坑沿对接密封的部分,所以对这一部分要分外小心,不能有一点遗漏或者是损伤。
在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几秒钟之后就是一阵隆隆的雷声。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了。
我回到空荡荡的谷仓里,从我带来的皮包里拿出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诱饵盘”。它是用金属做的,专门为这项工作而制备,盘子边上被等间距地钻出了三个小孔。我拿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然后跑到教堂里面告诉医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当我推开房门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油味,然后看到在祭坛的左边有一小堆燃烧的木柴,在火上的三角架上有一个罐子正沸腾着。舍德雷医生打算用焦油来止血。手术弄完之后涂在截断的腿上还可以防止其他部位受感染。
明白了木柴来源的时候,我不禁笑了。外面已经湿透了,所以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取到干柴——他把教堂里面的一个长椅给劈了。毫无疑问,神父对此一定很不高兴,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的命。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意识,我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他将会这样一直待上好几个小时,直到麻醉剂的效用过去。
从下面地板的裂缝中传来了异形怪物吸食的声音。那是一种令人恶心的啜食吞咽的声音,从这你就可以知道它还在吮吸神父的血液。它吸得是那样全神贯注,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靠得这样近,而且即将切断它的食物来源。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我只是向医生点了点头,他也点头向我示意明白了。我把那个盘子递给他让他给我弄我需要的诱饵血,他从包里拿出一把很小的钢锯,然后就把闪着寒光的锯齿抵在了神父膝盖下面的腿上。
那个女管家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她的眼睛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并且不停地低声自言自语。可能是在祷告吧,现在她帮不上任何忙,也只能如此了。我全身颤了一下,然后跪在了医生旁边。
医生摇了摇头,对我说:“你不用待在这儿,虽然你以后肯定会看到比这更可怕的场面,但现在还是不看为好,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你去把另外那两个人叫过来,在我手术完了以后我需要他们帮我把神父抬到马车上去。”
其实我已经咬紧牙关,准备来面对这可怕的一幕了,可医生的话让我如释重负,不等他说第二遍,我赶紧回到挖坑的那边去了。就在我到达挖坑处之前,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天空,随后就是痛苦的哭泣声。但这并不是神父发出来的,他已经没有意识了,是他的女管家。
技工和他的助手已经又把石板吊在了高处,正忙着擦去上面沾着的泥巴。在他们回去帮助医生以后,我把刷子在剩下的胶合物中蘸了蘸,给石板的下板面彻底地涂上了一层。
在技工的助手跑回来之前,我刚好涂完,连欣赏自己作品的时间都没有了。在他后面,正慢慢走过来的是技工,他手里端着那个盛满血的盘子,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撒掉一滴血。这个盘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装备。史布克在齐本顿的家中储备了很多,它们都是根据他的要求特殊制作的。
我从史布克的包里拿出一条长长的链子,在链子的一端有一个大环,上面拴着三根较短的链子,每一根短链子的末端都系着一个小金属钩,我把那三个金属钩分别套进盘子边上的三个孔里。
当我把链子提起来的时候,那个诱饵盘就平平地吊在了下面。接下来就是把盘子放到坑里去,这不需要多少技巧,我轻轻地把盘子放到了那个坑的中央。
需要技巧的地方是松开那三个钩子。你要很小心地松动链子,让那三个钩子从盘子边缘的孔中脱落下来,只要稍不小心就可能打翻盘子并把装在里面的血给撒出来。
我已经花了数十个小时来练习这个了,所以即使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也一次就成功地把钩子卸了下来。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等着那个异形怪物的到来。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吸血怪物是最危险的异形怪物,因为它们靠吸食血液为生。它们思维敏捷,但是当它们吸食血液的时候脑子就会变得很迟钝,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把事情想明白。
被截断的残肢还卡在地板的裂缝里面,而那个异形怪物还在那儿忙着吸食里面剩下的血液,但是它吸食的速度很慢,目的就是为了维持更长的时间,吸血怪物一般都会这样做的。它只顾着贪婪地啜食与吮吸,不想其他的任何事情,直到它慢慢意识到流到嘴里的血越来越少了。此时它就会想要更多的血,但是血液也是有不同味道的,它喜欢的就是原来吸食的那种,而且非常喜欢。
所以它想要更多原来的血液,一旦它明白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从腿上分割出去了,它就会拼命追过去。这就是为什么技工他们必须要把神父移到马车上的原因。现在那辆马车恐怕已经快到赫尔索了,一声声的马蹄正把神父带到离异形怪物越来越远的地方去。此时,它已经愤怒了,疯狂地寻找着与原来相同的血液。
一个异形怪物就像是一头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