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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证据,这也是我们下一步的工作!”
“那么按照你的看法,应该怎样去做?”潘云问。
“解决存在的疑点!”我说,“既然缺少直接认定的证据,那就用排除法。排除合理的怀疑,剩下的就是真相了!既然有人只相信调查情况,不相信现场的客观物证,那么我们就从调查的情况入手,找到去过死者家做客的人,也许从中得到的情况更能印证现场的物证,印证客观事实!”
“当然,那是下一步的工作。现在我们首先需要理清的,是现场的诸多矛盾!——没有清晰的现场重建,就不会有清晰的侦查思路。正如我前面所说的,现场上最大的矛盾就是血迹分布,刚才董队长提出现场没发现自杀的工具,这提醒了我,老人是在客厅受的伤,为什么会死在了厨房里?……”
我停顿下来,让在场的人思考这个问题。——要使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让,必须先让他们主动去思考问题!
“你是要告诉我们,这与伤害老人的工具有关吗?”潘云沉思着问。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它的理由可解释的了!”我回答,“工具不会上天,也不可能入地,只会隐藏在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我在现场勘查时发现,在厨房的下水管的旁边,曾有几滴细微的血滴,如果我没猜错,工具就藏在下水管里!”
“那就更奇怪了。老人既然自杀,为何还要将工具藏起来?”
“现场的奇怪现象,可能源自老人奇怪的心思。这也是我们需要弄清的地方,只有弄清这一点,才能真相大白!”
会后,潘云带我们再一次去了现场,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导致老人死亡的工具!寻找的地方也很明确,就是厨房的下水管道。如果那里确实有一把刀,那么不言而喻,事实就的确如我所推断那样!
第六十三章 一切皆有可能(四)
后来的事实是,当我们打开下水管道的盖子,将手电光照进里面时,一把明晃晃的闪着光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了我们多时!
那是一把水果刀,上面粘满了死者的血迹。经过检验,刀刃与死者伤口的特点一致,刀柄上也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纹。
当我们把自杀的结论告诉赶到刑警队的吉安女儿时,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此前她已侧面打听到一些情况,知道了曾有陌生人到过父亲家里,而且家里不见了黄金首饰和现金,更主要的疑问是,谁自杀会捅自己那么多刀呢?在发表了自己的疑问后,她很有把握地提出了怀疑对象:正和自己家里打官司的那家人。
“肯定是他们叫人做的,就因为我爸爸不肯将房子卖掉来赔他们的钱!”她说,“那家人太没良心了,我爸答应分期赔偿也不行,非逼着要将我家的房子卖掉!我哥哥好心让人搭便车,倒搭出了这样的麻烦,不光害了自己,还害了家里人!”
为此,她强烈要求重新解剖,对死者进行详细地检查。
按照她的要求,我们找到了一家病理检验的权威机构,把吉老头的所有脏器送到那里进行检验。——其中就包括他的大脑!
对于她的怀疑,我们并不感到奇怪,也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潘云已事先已经分了组,一组负责对死者生前的活动情况进行调查,一组负责找到那个曾经拜访过老头的客人。
对吉老头生前行踪的调查难度不大,他家处于物业公司管理下的小区里,进出口都设有门卫室,保安能经常看到过往居民的一些情况。据他们回忆,八天前还见到过吉老头,这一点经门卫室的监控录相也能确认下来。——那天上午,吉老头还上街买过菜!
而九天前来访的那个客人,也在侦查员的努力下浮现了出来。但随着调查的深入,客人的身份却让侦查员的心里打起了鼓,甚至对我的结论产生了怀疑。
那个人曾因盗窃罪中蹲过监狱,刚放出来不久!往往有前科的人,会成为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找到那个人时,他正家里。当我们表明身份后,他说了一句:“你们是因为吉老头的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董建国问。
“在报纸上看过了吉老头的报道了。之前我到过他家,是嫌疑对象!”那个人笑笑说,“我坐过牢,知道你们的这一套!”
“我们想请你回公安局协助调查。”董建国说。
“不用去公安局了,事情在这里就可以讲得清楚!”他说,“我是到过吉老头家,不过是他叫我去的,人不是我杀的!”
“他叫你去他家干嘛?”
“我开始也莫名其妙,他可知道我是刚放出来的!”那人笑着说,“我想,他原来是为了帮帮我,后来成了相互帮忙吧!如果没有了老爷子,我现在可能回到监狱去了!所以,感激他还来不及,哪还会杀他?”
“你详细说一下当时情况!”
“我刚从监狱出来不久,在外面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一直没有找到。没人愿意要一个有前科的人!所以那段时间我闲着没事,一个人在公园里转悠,累了就在石椅上躺会儿。有一天,我看到一个乞丐蹲在公园里数钱,一元五元的足有一大把,当时觉得心里很不平衡。自己诚心想做事换点钱,没人愿意给这个机会,那些乞丐什么事不干,还有人愿意掏钱。想起了这些,当时就有些冲动,想到去抢那个乞丐手中的钱。正从身上掏刀的时候,有人拉了我一把,我看了看,是一个老人!他对我说,年轻人别干傻事,人这一辈子路很多,可不能走绝路!他说他姓吉,叫我去他家里玩,还做饭菜给我吃。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样的人这么好。他问,你这样的人怎么了,一时的犯错不能否定了一个人的人格,何况,你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当时听了很感动,不久就和他成了忘年交。我问他怎么一个人过日子,他说不该走的走了,该回来的还没有回来!……
一次,吉老头给了我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些现金,让我回家开个小店,过过小日子。他说,别想着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人这一辈子,最珍贵的永远是平平淡淡,坐在太阳底下悠闲地度日。我不肯要他的钱,说这样于心不安。他说钱不是白给,以后需要我帮一个忙,还可能给我带来麻烦!我说帮忙绝对没问题,就冲着他把我当人看,什么麻烦都不怕。他跟我说,他的身体不好,可能没多久的时间了,希望自己走的时候,能对家里做些有意义的事!
他给了我一封信,说如果公安局的人找到我,就把信交给他们,如果没找到,一年后把信交给他女儿。他还说,信是写给他女儿的,你们也可以看,看看就明白了。”
“他就是托你送信吗?去他家还做了什么事?”董建国问。
他看看董建国,笑了:“对你这种语调我已经习惯了,我曾经坐过牢,这不奇怪!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方老头要把信给我,他直接给女儿不就行了吗?这些问题,也许你们看过之后才会明白。”说完,他把一封信交给了我们。
董建国把我叫到一旁,问道:“你相信他的话吗?”
“先看看信再说吧。”我说。
经过笔迹比对,这封信确实是吉安写的。
我们把信看了一遍,终于明白了那个可怜老人的心思!
当我们把信交给吉安的女儿时,她看完后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阿妹,相信见到这封信时,公安部门已经基本查清了案情。是的,我是自杀!你老爸一生懦弱,但这次做的应该是最勇敢的一件事。你哥不在了,我的生活也就塌陷了,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但你还是我的牵挂,我希望走后,能有一个地方看到你,看到自己的孙子们,这样的地方,就只有我们的这套房子了。可那个人还没完没了地打官司,非要将这套房子夺走。这是我唯一的念想,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夺走!思索良久,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了:我死在房子里,并且像是被人杀死,也许这样就没人会再争了。警察还会还疑是他们干的,更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要这个地方了!就算警察调查清楚,也不会再有活人跟死人争这块地儿!你也不用悲伤,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半年前我就查出了胃癌,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阿妹,你父亲一辈子没什么大的作为,但必须得守住自己的家。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家,你的心始终处于不安定的状态。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远嫁他乡!时至今日,我已经一年零八个月没见到你了。这是做父亲的不是,我这一辈子漂泊在外,没有给你家的感觉!年轻时心比天高,总想轰轰烈烈地闯一番,到头来,终究是两手空空,还失去了你!
有人说,没有先辈坟墓的地方不算真正的家。这是很有道理的!我如果死在了这里,不是就有了家的感觉了吗?生前没给过你家的感觉,希望死后能让你明白,父亲永远都在这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为了把真相带给你,不让你永远在仇恨中生活,也为了延长一下警察的调查时间,我叫这个年轻人带着这封信,约好了一年后把信交给你。如果你是一年后拿到这封信,那也就意味着警察无法调查清楚我的死因。到那时,法院应该不会再执行这座房子了,我们也终于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吉安可能不会想到,警察能这么快就结了案,因而法院依旧查封了房子准备拍卖!不过,后来吉安女儿出钱把房子买了下来,总算了结了他的心愿。只是他这样的代价,似乎大了点!
后来,吉安的那个忘年交找到我们,将吉老头送给他的钱财交给了我们,非得请我们退回给他女儿:“其实我每晚都梦到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那个公园里坐着。我想是自己欠了他的!没想到,他叫我别走绝路,自己却选了这样的路!”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谁愿意从别人角度考虑问题,那么每个人都只是孤独的灵魂。
法医工作就是这样,能遇到常人所不能遇到的东西,因此对什么都习以为常,那怕见到多奇怪多凄惨的死法,内心都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自从门卫老头梦到吉老头后,关于鬼魂的种种议论就传了开来,到了最后整件事在口口相传中变得面目全非。为了求证它的真实性,不时有人向我问起这件事,我变得厌烦起来,于是反问道:“死人有活人可怕吗?!”
后来有一天,李智林问我:“你知道吉老头生前和谁打官司吗?”
“谁?”我有些好奇。这些情况当时没有调查,确实不知道是谁搭吉老头儿子的车出了事。
“就是我们的门卫老头!”李智林说,“搭车的是他儿子!”
第六十四章 谢谢你,曾让我爱过你(一)
老刘一直在我的办公室待到下班才走。走的时候,借了我两百元钱。
“我过两天还给你。”他说。
“不急!”我有些好面子,于是说了句客套话。
“那我就迟些还!”他当了真。
我有些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好在钱不多!
送走他后,我买了两瓶啤酒带回家。
高原正坐在沙发上,埋头整理着一大叠资料,连我进门也没有看一眼。
“有啤酒,喝不喝?”我问了一句。
高原摆了摆手,始终没有抬起头。
“这么认真,看来高大律师接的案子还真不小!”我开了句玩笑。
“是不小!”高原终于看我一眼,但随即又低头翻看他的资料,“可是头也被搞大了!”
“你不是喜欢挑战嘛!”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去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