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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怔怔地看着林红,停止了挣扎。好一会儿,她先是眼泪忽然急速涌了出来,接着脸上的肌肉开始颤动,还发出一些细细的哽咽声。她蓦然抱住了杜兰,那么紧,杜兰还没有出声,她的哽咽声便大了起来。林红站在杜兰后面,看到柳青此刻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不知道她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脸了,脸上留下了几道泪水鼻涕流过的痕迹。
林红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恐惧。印象中那个文静腼腆的女孩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不用问,一切都跟那个院子里树上悬挂的婴儿有关。
——那婴儿究竟从何处来?
——那个穿雨衣的男人像来自幽冥地府,他带着死婴,也带来了邪恶的气息。
杜兰已经搀扶着柳青回到屋里。
十余平方的小屋里闷热难当,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如果门再关上,那屋里一定是一片漆黑了。林红跟在俩人后面走进房间,赵飞知趣找张椅子坐下,在外头等她们。
杜兰扶柳青坐到床上,走到窗边想把窗帘拉开,床上的柳青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全身颤动着扑上来阻止杜兰。杜兰吓了一跳,身上瞬间出了一层汗。这屋里太热了,密不透风。但扑过来的柳青却身子冰凉。
“不要开窗,他们会从窗户外面爬进来。”柳青颤声叫,“我看到他们了,他们就在窗户外头,在冲我招手。”
杜兰愣一下,显然也想到了柳青丈夫说的婴儿。
“柳青你别害怕,那都是你的幻觉。”
柳青大力地摇头,泪水溅到了杜兰的身上:“不是幻觉,我看到他们了。半夜里我醒过来,就看到他们在床前的地板上爬。他们的眼睛会发光,整个身子都是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爬上来。他还会冲我笑,冲我招手,但我知道他们要我过去没安好心。我不能过去,我要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我的孩子……”
柳青凄厉的声音在杜兰与林红耳边尖叫,杜兰忽然就有了些惧意。她转头时,看到林红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目光呆呆地落在黑暗的墙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杜兰从来没有见过林红这种神色,在她感觉里,林红这些年在海城已经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她怎么会这么失态?莫非是因为柳青的话?
杜兰觉得害怕了,她想,难道柳青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知道他们想要伤害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们有时候会趁我睡着时爬到我的身上,所以我不能睡着,但不睡着就只能看着他们在床前面爬来爬去。就算我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有时他们身上血淋淋的,有些还拖着一尺多长的脐带,我认识他们,他们很多都是从我的手中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应该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他们留下来,就是为了伤害我们……”柳青喃喃地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这些话别人听不懂,林红和杜兰却可以听得懂,因为她们三个都有过一段共同的经历,不管现在或者以后,不管她们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那段经历都会让他们永远铭记在心,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杜兰抱着柳青,那些已被她暂时遗忘的记忆此时纷沓而来。这房间里太热了,还有种久远的腐朽气息。杜兰只觉得一阵晕眩,她回过头去想向林红求助,却看到林红身子摇晃了两下,伸手扶住了一张桌子。
她已经需要凭借桌子的扶持才能站稳身子。
当年在凤凰镇卫生院时,她还可以坦然面对那些鲜血与死亡,但现在,她却连回忆都已承受不起。
她已经从柳青的话里明白了那些婴儿从何而来。
在这世界上有一首生死之门,迈过去你不知道迎接你的,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还是一场死亡的终结。柳青与林红看到的婴儿显然都是不幸者,他们的出生其实便是他们的死亡。而此时屋内的三个女人,都曾在生死之门迎接过生命,也制造过死亡,现在,那些幼小的亡魂找上她们了,带着邪恶的气息。
巨大的恐惧此刻已淹没了林红,但她仍然能够保持镇定。
她勉强走到柳青跟前,凝视她已涕泪纵横的面孔,用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声音道:“你不该怀孕,你打开了生死之门,所以,他们来了。”
柳青怔怔地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林红的话,但她脸上随即现出的绝望却让边上的杜兰生出那么多的恐慌。
杜兰抓住林红的手:“林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红不说话,目光落在柳青身上,充满了惋惜,好像她已经看到了柳青的不幸。而柳青的不幸岂非也是她的不幸?所以她此刻脸上还现出那么多的萧瑟。
这天中午出门的时候,柳青的丈夫告诉林红与杜兰,柳青的预产期就在一个星期之后。
这天晚上,柳青又看到了他们。
床边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大团棉花,雪白的棉花在黑暗里充满了妖冶的气息。柳青瞪大了眼睛盯着它,知道在它雪白柔软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致命的杀机。棉花的颜色一点点黯淡下去,接着,它的柔软消失不见,渐渐被一种殷红的颜色染得有了重量。它慢慢瘫软下来,颜色也随即变得更加沉重。
柳青仰面躺在床上,大声地喘息,满眼都是惊惧。
棉花里开始向外流淌一些深色的液体,它们缓缓流淌,很快就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黑色的液体是血,是黑暗改变了它鲜红的颜色。
柳青的喘息变成了痉挛,她把自己的身子最大限度往床头方向靠去,好像这样就能离那些鲜血远些。但鲜血已经铺满了屋子的地面,她已无处可逃。
沾血的地面上,有一团小小的黑影在移动,那是个用四肢爬动的婴儿。它的身上沾满血污,脑袋上浅浅的头发湿淋淋的,有些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往前爬了几步,便被腹部的脐带拉住,它挣扎了几下,忽然狠狠地低下头,用牙齿将脐带生生咬断。这样,它就再没有了束缚,它就可以爬到黑暗中的女人身边了。
柳青有了些想呕吐的欲望,她知道自己吐不出来,所以只能干呕两声。她的手还捂住腹部,这时,她感觉腹中的胎儿动了两下,不是很疼,但她却浑身一颤,她听到了从自己腹中传来的不安气息。
地上爬动的婴孩停止了爬动,他像在侧耳倾听,又像在冲着柳青狞笑。没有人见过才出生的婴儿狞笑,那些笑意堆积在褶皱的脸孔上,充满诡异与邪恶。
腹中的孩子开始不安地扭动了,他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柳青尖叫一声,双手死命地护住小腹。她冲着地上越来越近的婴儿厉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地上的婴儿又爬近了几分,他甚至还冲着柳青像狼嚎一样叫了一声。柳青看到他的嘴里已经长满一口雪白的牙齿,上面还残留一些脐带的碎屑。
现在,婴孩已经扶住床沿站了起来,他抬了抬腿,便很敏捷地爬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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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春梦无痕
19
林红又闻到了桂花香水的味道。
这必定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厚厚的窗帘映现出太阳的影子,淡淡的光线落在林红身上,让她慵懒的感觉更浓了些。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慢慢觉察身体的每个部位依次醒来。又是一天的开始,窗外的阳光让她有些厌倦,因为她必须每一天都走到阳光下,走进那个宽敞且凉意十足的办公室里,面对一些没有意义的人和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今天显然有什么不同了,她又闻到了桂花香水的味道。
她是突然间闻到香味的,她悚然一惊,接着便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是否正确。人在刚睡醒时总会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但那香水味真的弥漫在卧室里,林红坐起来,转头从不同的位置使劲地嗅,她低低发出一声呻吟,到这时,她再不怀疑屋里真有一股桂花香水的味道。
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林红记得昨晚很早就回到家中,一切都没有异样,当然也没有桂花香水的味道。临睡前,她特意检查了门窗,还到窗口往楼下花坛前的空地上看了看。她睡得虽然不是很踏实,但却睡了很长时间,今早醒来,全身都有些酸痛,她想到是卧室里空调温度开得太低的缘故。
这些桂花香水的味道究竟从何来而?
林红冲出卧室,先察看了门窗,没有任何异样,防盗门的保险仍然扣上,没有人可以不用钥匙且不留痕迹地破门而入。林红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她跌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目光呆滞,心头蔓延着巨大的恐慌。桂花香水的味道其实并不难闻,她在凤凰镇的时候,就曾买过一瓶,但一直不曾用过,只在一些独处的时候,会偷偷拿出来,打开瓶盖,放在鼻前闻上一闻。但现在,这些香气除了让她觉得恐慌,还有种绝望。
必定有人曾在夜里进入到她的家中,带来这些桂花香水的味道。
那是个女人,喜欢喷桂花香水的女人。
她可以悄无声息地越过紧锁的房门,甚至越过任何阻碍她的屏障。
林红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一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有了想呕吐的欲望。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在她熟睡的时候,曾有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到她的房间。上次那女人还是趁她不在的时候进到房间里,现在,她已经不再顾忌林红的存在了。那么,下一次,她会不会在林红清醒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林红僵硬的身子变得冰凉,手脚都忍不住有了些颤抖。
她想到那个喷桂花香水的女人也许并不是人。漫天的恐惧立刻飞快地袭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面色煞白的女人影子来。鬼的形象在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式,但人们仍然可以一次又一次为之惊惧,特别是当它真的与你近在咫尺之时。那影子在林红的视线里缓缓移动,轻飘飘地像在云端行走。她朝着林红的方向走了过来,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死灰颜色的脸上满是血渍,邪恶的眼睛里正迸射出凶狠的目光。
林红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个女人其实并不存在,她只是自己恐惧时看到的影子。不,那不是她看到的,那是她的臆想。可是,除了那样一个女人,还有谁能无声无息地进入到她的家中呢?
林红喘息着,仿佛此刻那女人真的就在她的身前。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屋里的桂花香水味,楼下花坛前空地上穿雨衣的男人和他手中的死婴。还有柳青也曾在院子里见过一个婴儿,这决对不会是偶然,其中一定有一条线在贯穿这一切异常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呢?林红绝望地想,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红站起来,她需要在屋里四处查看,看那个喷桂花香水的女人还留下了什么痕迹。这里是她的家,除非抛弃这里,否则,她始终要面对发生的事。
她首先回到卧室,在床上四处察看。床上这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许昨夜只是那女人独自走进她的家。林红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她看到床左侧的床头柜上,赫然摆放着一只烟灰缸。
这是她的烟灰缸,但这只烟灰缸应该在客厅的茶几上。自从林红搬到这套房子里,这里根本就没有来过客人,而她自己不抽烟,所以烟灰缸形同虚设,从来没有使用过。但现在,本应该在客厅里的烟灰缸不仅出现在了床头柜上,而且里面积着薄薄一层烟灰,还有两个剩下三分之一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