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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代为看管,带着一些碎银子就出了门,没想到一走就是两年。走了半年之后,听说有人在大理一带看到过一个疑似是你的疯子,于是我就去大理找你,可是到了大理,又有人说那个疯子因为犯了法,被抓去充军,听说是到了北方,于是我北上一路打听恩公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恩公。”
古小东心里一紧,一股热浪在胸膛中翻滚,这个赵文墨竟然肯这样对待自己,再看赵文墨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那已经磨出洞的布鞋,古小东强忍住泪水,抱着赵文墨说道:“赵兄,真是辛苦你了。”
赵文墨是个文人,不喜欢那些粗鲁汉子的礼数,拍了拍古小东的肩膀说道:“恩公,这是学生应该的。”
“你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孩子了吧?”
赵文墨点了点头,说道:“比起恩公,这不算什么,恩公的娘亲身子每况愈下,五伦之中,孝当先,望恩公能早日回家看看令堂。”
古小东这才想起,自己在这个古代还有一个老娘呢。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娘,但是也是自己的祖先,尽一些孝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谢谢赵兄,过几日我们一同返回谷阳县。”
“好,好的。”
“赵兄,现在说说你究竟看见了什么鬼怪?”
赵文墨回想起那日的经历说道:“那日我路过黑窝山,听说有人看见两个乞丐跟一个犯人模样的黑汉被押送到这里来,我想定是恩公,可是刚走到黑窝山,天空乌云密布,不多时便下起了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身形庞大的家伙往山上拉着一辆马车,那怪物个头有我两个高,身材魁梧得像一只熊。我躲在树后面,心想那一定是鬼,常人哪里会跟野兽一般。那怪物拉着那一车的盐上山竟然毫不费力。等那怪物走远,我便一路跑向县城。结果看见了卖盐的那位仁兄,我们两个一起报了官。”
“这么说还真有这样一个怪物?”
“学生确实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样一个怪物。”
古小东站了起来,绕着偏堂走了两圈,心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物,可如果不是,还会是什么呢?
“徐老爷,这个是我旧相识,铁哥们,能不能帮我也给他安排一个住处?谢谢你了。”
县令知道哥们的意思,加上了个“铁”字,那这两个人就如亲兄弟一般,县令自然不敢亏待,于是说道:“既然是古仵作的铁哥们,那定不能亏待,快去安排酒宴,今天为古仵作的铁哥们接风洗尘。”
古小东笑道:“谢县令美意了,不必这样,我们晚上小聚一下就好,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将这个案子彻查清楚。时日无多,我们还是赶快侦查办案吧。”
古小东点了一队人,按照事先几个目击证人看见鬼怪的地点来到了黑窝山。
这一群衙役可不比谷阳县训练的那么有素质,刚走了两步,就开始唉声叹气,一会说那吃人厉鬼如何如何恐怖,一会说口渴,一会说要如厕。古小东虽然不拿官腔,但是看着这群吊儿郎当的家伙,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那捕头,跟威风凛凛、办事雷厉风行的龙虎两位捕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是按照官阶来论的话,这里的衙役都比古小东官高一等。他们顶着那卫星锅盖一样的帽子,穿着长筒皂鞋,而古小东只穿一个平底布鞋,单从服装上来看,古小东就比他们低一等。
这群衙役拖拖拉拉地跟着古小东走,看着地图,应该是到了黑窝山,但是太阳已经下山,森林中雾气蒙蒙的一片,古小东心中暗叫该死,这么晚如果对方真的是鬼的话,对自己很是不利。再看旁边这几个邋里邋遢的衙役,倘若鬼真的出现,恐怕跑得最快的就是他们。
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再加上那若隐若现的雨雾,更添加了这里的神秘感。山虽无言,然非无声。飞流直下的瀑布,发出地裂般的怒吼;潺潺而流的小溪,如优美的琴声倾诉。
一阵劲风吹过,古小东裹紧了大衣。走在泥泞的路上犹如地下有一只只手在拽着自己的脚脖子,他不时地向地下望去。不仅仅是小东,连跟着他的衙役也都一个个被风声吓得毛骨悚然。
“古仵作,等等,天色已黑,这林中野兽颇多,不如改日再来吧。”
“改日?后天就到了最后的期限,难道你们都想丢了差事不成?”
那捕头笑道:“我们怎会丢了差事?仵作说笑了,我们不过就是一个当差的。”
“你的意思就是那钦差大人仅仅会摘了徐县令的乌纱帽,你们无关紧要?”
“仵作明鉴。”
“明鉴个屁,县令说了,今天如果不调查清楚,这个月的饷银谁也别想拿到一个铜板。”
“县令真这样说?”
古小东没有理会捕头,继续往前走,心中暗骂,这几个乌龟王八蛋,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到了关键时刻就跟龟儿子一样缩头缩脑的。
衙役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古小东继续向深处前行,走了半刻,忽然那捕头拉住了古小东,轻声说道:“古仵作,就是那里。”
古小东顺着捕头的手望过去,果然在大树后面隐藏着一个三米开外的洞穴,忽然洞穴中发出一声喊叫,古小东被吓得头皮发麻。
“喂,你们围成一圈包围这个山洞。喂!”
古小东再回头,那群衙役如惊弓之鸟,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
我靠,这群人渣。
忽然,古小东感觉有东西缠住了他的双脚,用手去弄,一根根轻柔的东西在自己的脚踝上蠕动,摸起来好像是头发。古小东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敢低头去看,心中只想着快点挣脱这缠绕的头发,不过再想到那头发或许连接着某个刚刚被砍下来的女人的头颅,心中更加恐惧,可越是着急,越弄不下来。
古小东忽然想起在临行之时拿了一把腰刀,于是闭着眼睛掏出腰刀开始割那头发,心中慌乱,手中的力气大了些,两下就将那头发割断。
古小东此刻脑袋中也乱了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呜呜——
这分明是鬼叫,他妈的!古小东撒腿就跑,越跑越急。后面的鬼叫声越来越小。
那捕头带着衙役从后面的林子走了出来,大家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老大,没事吧,那古仵作看似已经跑出去很远了,我们这样吓他,明天他要告状……”
“放心吧,徐县令这三个字后天就要改成了徐贱民,你们怕什么?哈哈!”
大家都开始哄笑起来,忽然,捕头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那手指足足有衙役的脸那么长,众人惊骇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巨人,全都吓傻了眼。
古小东跑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下面,心中骂道,他奶奶个熊的,真的有鬼啊,老子还以为都是一些人装神弄鬼的。过了半晌,自己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会,才淡定地想,可是自己也没有亲眼看见那个头发到底是不是鬼的,他将缠着自己脚踝的头发解下来,放在手里摸了摸,上面还有油乎乎的东西,看来不是死人的头发。一定是那群衙役作弄自己,明天逮到没有头发的衙役,让徐县令先赏他五十大板,自己亲手来揍。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又让他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不时传来狼叫声,如果真的遇到了饥饿的野兽的话,说不定明天大家巡山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骨头架子了。怎么办,辨不清方向也不能乱走。
古小东这下完全没了主意,如果按照原路返回的话,刚刚抓住自己脚踝的如果真的是鬼怎么办?如果向前走的话,很有可能走到林子深处遇到凶猛的野兽。他想了想,索性找一块比较隐蔽的地方待到天亮再说。
这树与树之间盘根错节,低矮的树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中间围了起来,刚好可以钻进去一个人,看来这里非常适合躲藏,倘若真的是狼来了,自己随便找个木棍应付一下,狼也不会轻易地钻进来。
古小东钻进了树杈,可是要等到天明还有四五个时辰,这时间最是难熬。
只见月上柳梢头,林林总总只剩下了那此起彼伏的知了叫声。
古小东打了个哈欠,却忽然隐隐地听见有沉重的呼吸声。
莫不是那些衙役寻了上来?
听脚步声好像是两个人,一个胖子踩到地上发出闷哼,另外一个脚步轻快,只是发出嗤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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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东刚想喊出声,却听见那两个人先开了口,那个胖子说道:“就埋在这里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古小东这才看出来,原来那个人并不是个胖子,反而有点瘦小,只是他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那个麻袋原本是个装一百斤大米的口袋。这不禁让古小东联想起了里面装的是人。趁着月光,只能看清两个人穿着黑衣服,带着一个斗笠,却看不清两个人的模样。
说完话,那个扛着麻袋的人将麻袋“扑通”一声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还有一些稀里哗啦的硬物撞击的声音。
莫非里面真的是人?
“喂,赶紧的。”
“着什么急?”
“回去还要剁肉呢,赶紧的,赶紧的。”
“哎呀,我说三哥,你可就别催了,跟个催命鬼一样。”
“老四,你说我们家主子干这种事情,算不算伤天害理?”
“废话,怎么不算?”
“那我们死了之后会不会下地狱?”
“哎呀,我看我们死了之后就跟这堆骸骨一样,埋在地下,过了几十年,变成了一堆烂泥。”
骸骨,原来就是这两个人将骸骨埋在了野外,看来那山洞里面的妖怪跟这起骸骨的案件没有什么关联。现在还不能出去,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暗中跟随他们的好。
由于古小东躲在了树洞之中,所以两个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古小东的存在。两个人继续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起来。
“老四,我最怕的就是万一哪天事情败露,我们两个当了替罪羊。”
“这件事情我也考虑过,但是现在我们过的日子真是舒坦,天天玩青楼的姑娘,吃香的喝辣的,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让我死也值了。”
“跟我想的一样,那春燕如何?”
“哎呀,那双大奶子,抓起来真是爽……”两个人接下来的话题越来越不堪入耳,古小东在暗中盯着两个人,两个人将骸骨埋到了深坑之中,然后铺上了一些杂草,伪装成没有翻土的迹象,两个人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不过还是不放心,又弄了一些树叶子盖在了上面,弄完才离去。
古小东压低了脚步跟着两个人,这两人中的老三听说话的内容和口气像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而老四则是个阴险狡诈、色厉内荏的角色。两个人每走出一段距离,就要回头看一看,然后加快脚步,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弯,隐隐看见了县城的城楼。
这两个人果然是开封县的,只要跟着这两个人,一定能找到他们杀人的地点。
忽然,只听见城西传来尖叫声,大概十几个人,沸沸扬扬地向古小东的方向跑来,古小东躲在树后,没有看见他们,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刚伸出个脑袋来看,却被迎面跑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些衙役。
古小东转头再看那两个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古小东狠狠地踹了撞到他的衙役一脚。
“你们瞎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