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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梅森说:“我听说,他认为这个案子十分邪恶,以致法官不会驳回此案,所以他这次不会推出任何证据,而是让他具结受审,等到正式审判时再推出他的证据。”
“嗯,那不是很好的合法策略吗?”
梅森看看她说:“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是一位重名誉的人,这事在摧残他的精神。稍微来一点点会对他有好处,但太多了就会毁掉他,而且会在当地把他毁了。这是一个小地方,你父亲十分有名气,他得立刻击败对手,要么就会被对手击败。如果他的律师开始利用技术细节,人们感觉你父亲被宣判无罪是依靠某一技术细节……噢,那么,又有什么用呢?”
她说:“你想让我跟父亲谈谈吗?”
“不。”梅森郁闷地说。
“为什么不?”
梅森说:“这不是我的案子,要我对别的律师所做的事说句话甚至都是不道德的。”
她说:“但是关于鸭子的事我们打算怎么办?”
“要是你想,你就去说好了,”梅森说,“但它对你父亲不会有任何帮助。这会把马文扯进来,暴露那丑闻的一切,或许会使那孩子要么自杀,要么,不管怎样,让他撇下学业,匆忙参军,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拼死也不再会回来;如果他走了,他就再也不会见你了。”
她脸色苍白,但目光坚定,“那我该做什么呢?”她问。
“让你的良心做你的向导吧。”梅森说。
她说:“很好,我要出去宣布我跟马文定婚,我要让他到尤马去,我们今晚就结婚。然后我就到法庭去告诉法官鸭子的事。”
梅森忧郁地说:“我预料你会这么做的。”
她看着德拉·斯特里特,看到了德拉眼中的怜悯,她严厉地说:“不用可怜我。我想,在过去一小点儿刺激都会使我变得女人气十足,开始大哭大叫的,但这事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眼泪。”
“要是他不跟你结婚呢?”梅森问。
她带着坚定的决心说:“我会想办法让他跟我结婚的。”
“然后你就说出鸭子的事?”
“是的,我希望这不会伤害你,或破坏你的计划,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告诉他们的,我讨厌有一个谎言压在我心里。”
“然后呢?”
“然后,”她说,“如果我们不能证实马文的父亲是清白的,又有什么呢?到那时,马文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他不能再跑掉的。”
“报纸上会有很多污蔑性的东西。”梅森说。
“让他们污蔑好了。最让我担心的是这会对你怎么样,但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而使我父亲受到危害了。”
梅森说:“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不用为我担心。去吧,告诉他们鸭子的事好了。”
她突然把手伸向了他,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我猜,在你的一生中,你做过一些精彩事情,梅森先生,但我想这大概是最精彩的,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汉。你为马文不惜一切,以致愿让你的职业生涯处于危险之中,好的,谢谢。”
梅森拍拍她的肩膀,“去干吧,”梅森说,“你是一名战士,你能够从生活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为此奋力的话。”
她说:“好吧,不要以为我不会奋力。”说完,她朝门那儿走去。
他们默默地看着她扭动门的把手,此时不需要那种普通的告别或通常的礼仪,他们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她。
电话的铃声打破了这寂静。德拉·斯特里特跳了起来,就好像她背后响了一枪似的,洛伊斯·威瑟斯庞停了下来等着。
梅森离电话最近,他迅速抓起听筒,把它靠近耳旁说:“喂……是的,我是梅森……什么时候?……很好,我马上就到。”
他把听筒放了回去,对洛伊斯·威瑟斯庞说:“去找你的男朋友,开车到尤马去结婚吧。”
“我就要去的。”
“不要说鸭子的事。”梅森说。
她摇了摇头。
梅森咧着嘴笑了,“你用不着说它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
他说:“你爸爸派人来找我,他想让我明天到法庭,做他的律师。”
她冷淡地说:“你不能做他的律师,梅森先生。”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促使构成了一些对他不利的证据。”
“从道义上来讲,你或许是对的,”梅森说,“但这是一个你用不着担心的理论问题,因为明天我要走进法庭,将这个与你父亲不利的案子击成碎片。”
她站了片刻,望着他脸上表现出的决心和眼睛中闪烁着的光芒。突然,她朝他走了过来。
“你愿意吻一下新娘吗?”她问道。
20
佩里·梅森大步走过隔开律师席和听众席的档板,坐在了劳伦斯·多默和被告的旁边。立刻,审判室里响起了兴奋的喊喊喳喳声。
米汉法官宣布开庭。
劳伦斯·多默站了起来,“如果法庭允许的话,”他说,“我想提议佩里·梅森先生一起参与对于这桩案件的辩护。”
“提议允许。”米汉法官说。
梅森慢慢地站了起来。“那么,法官大人,”他述说道,“代表被告约翰·威瑟斯庞,我们撤回被告昨天对地方检察官向哈格蒂警官所提问题的反对意见,请警官继续这个问题。”
地方检察官科普兰十分吃惊,他过了片刻才控制住自己。感觉到这好像是个陷阱,他站起来说:“当然了,法庭理解对这个问题的提问只是为了显示被告有接触类似毒药的机会,了解它们的用途和使用范围,以及了解这种气体的致命性质。”
“这是我的理解。”米汉法官说。
“我相信这位律师也理解它。”科普兰郑重地说,同时,向佩里·梅森看了过去。
梅森坐下去,翘起二郎腿,“律师理解法律,或者他认为他理解。”他微笑着说。
地方检察官迟疑了长达半分钟,然后他向证人宣读了问题,并得到了回答。
科普兰小心翼翼地出示了莱斯利·米尔特尸体被发现的情况,证明了那毒药及其性质和使用同引起罗兰·伯尔死亡的毒药完全相同。
科普兰还指出,威瑟斯庞曾在米尔特的尸体被发现后约30或40分钟时,出现在那个公寓;他当时对证人哈格蒂说,他在找佩里·梅森,哈格蒂告诉他梅森刚走;威瑟斯庞后来说,他“曾到处寻找梅森先生,来米尔特公寓是他的最后一线希望”;证人说,威瑟斯庞不仅没有提到早先来过米尔特公寓,而且让听的人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到那里去。
在对哈格蒂的询问结束时,检察官站起来说:“如果法庭允许的话,这个证据将由我的下一位证人来进一步证实。通过这位证人,我们将证明被告曾被人看到,就在谋杀肯定发生了的时候,他离开了米尔特的公寓。法庭要理解这种进程安排可能不同寻常,所有这一系列证据是为了一个非常有限的目的而提供的。”他得意地附加道,“这已被被告方毫无反对地接受了。”
“还有问题吗?”梅森问。
“没有了,您可以提问了。”
梅森说:“哈格蒂先生,当您一开始进入那个公寓的时候,您注意到里面有一只小鸭子的金鱼缸了吗?”
“反对不合适的提问,”科普兰立刻说,“引用有关米尔特谋杀案的证据是为了一个非常有限的目的,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审问这桩案件。”
“您希望什么井没有什么关系,”梅森说,“您在提问的时候把大门开得足以达到您的目的,在有关提问的法律之下,我有权一直让它开着,而且,这正是我要做的,地方检察官先生,让这大门敞开!”
科普兰说:“法官大人,我反对,这是不适当的盘问。”
“为什么不呢?”梅森问,“您已经试图将被告同米尔特的被害联系起来了。”
“但那只是为了显示那种独特的谋杀方法的共性。”地方检察官说。
“我不管您的目的现在是什么,或过去是什么,”梅森对他说,“我要证实约翰·威瑟斯庞同米尔特的被害不可能有任何关系;我要证实米尔特在威瑟斯庞还没开始上楼去他的公寓之前就已经死了;我要通过您自己的证人,还有我的一些证人来证实这件事。然后,我要用您的论点来驳斥您,您已经陷入此中,而且……”
米汉法官敲了敲木槌,“律师要避免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他说,“律师要向法庭提出论点。”
“很好,”梅森微笑着说,“法官大人,我认为地方检察官已经为了一个有限的目的而引用了某个证据,对那个证据被告方没有反对意见。鉴于他已经显示了对他的案子有利的那部分,那么我们有权把它们全部揭示出来。”
“就有关的具体问题而言,”米汉法官说,“反对无效,证人要对问题做出回答。”
“好吧,那个金鱼缸里有只鸭子。”哈格蒂说。
“那只鸭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有。”
“什么?”
“呃,它好像是,它看上去像是一只不知道如何游水的鸭子——看上去像是要快淹死了。”
审判室里爆发出的大笑声淹没了法官敲击木槌的声音。
哈格蒂在证人席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但用顽固挑衅的目光瞪着大笑的听众。
“这里是个农业区,”当喧嚣平息下来后,梅森微笑着说道,“我猜想,对听众来说,一只鸭子没学会游水,并且会淹水,这种说法是相当滑稽的,您确信那只鸭子将要淹死了吗,哈格蒂先生?”
哈格蒂说:“那鸭子有些问题,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它沉到了水下,只有一小点儿伸了出来。”
“您有没有听说过鸭子会潜水?”梅森问。
审判室时传出偷偷的笑声。
哈格蒂说:“听说过。”然后他接着说,“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鸭子尾部朝下潜水。”
审判室里响起一片大笑声,过了一阵才静了下来。
“但是您确信,当您进入那个房间时,那鸭子有些问题,是吗?”当审判室恢复了安静之后,梅森问。
“是的。它不是好好地在水上浮着,约有三分之二沉在水里。”
“那么后来那只鸭子怎么了?”梅森问。
“呃,鸭子好像又好了。当时,我吸了那气体之后,自己几乎坚持不住了;后来,当我感到好些时,我又看了看鸭子,这时,它又安然无恙地浮在水面上。”
“被告进入那个公寓时,鸭子还在鱼缸里吗?”梅森问。
“还在。”
“关于那只鸭子,被告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说了。”
“什么?”
“他说那是他的鸭子。”
“还有别的吗?”
“他说,马文·亚当斯,一个年轻男子,之前一直在他们家,那天晚上把这只鸭子带走了。”
“被告确实辨认出了这只鸭子吗?”
“是的,绝对,他说他在任何地方都敢发誓,这是他的鸭子。”
梅森微笑着鞠了一躬,说:“非常感谢您做了一位很好的证人,哈格蒂警官,我没有问题了。”
地方检察官科普兰犹豫了一下,然后叫道:“艾伯塔·克伦威尔。”
艾伯塔·克伦威尔穿过审判室的过道,举起手,宣了誓,然后坐在了证人席的椅子里。当她的眼睛掠过佩里·梅森时,流露出冷酷和挑衅的目光,这目光显示出一个女人对她所要确切说的话已打定了主意,并且决定否认那些她不情愿承认的事情。
科普兰又变得温和起来,这次他显得对运用法律根据更加老练了,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表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