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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班长听完了录音,等徐刑警回来。不一会儿,徐刑警果然板着脸来了。
“玉子后面的人是谁?”
“是跟崔先生在同一大学工作的林采文教授。”
徐刑警说明了去找林采文教授的理由,然后把孙君的检验报告打开来给他看。
“好像有点麻烦。刚才我去找了医生,他说不可能测定出更准确的死亡时间。”
“有问题吗?”
河班长看了一阵检验记录,把眼睛转向徐刑警。
“十点钟没问题?”
“是的。崔先生出现在龙宫的时间是十点钟左右。从饭店到龙宫只不过十分钟。跑过去五分钟也不要。如果说孙君是十点钟死的……估计崔先生是在这段时间里杀害了孙君,然后立即跑到龙宫。这是完全可能的。他的无辜肯定要在这儿破灭了。”
“能不能把玉子的证词弄得更确实些。不要笼而统之地说十点左右,要准确。”
“这可不容易。要弄清崔先生是几点钟出现在龙宫的,在准确的时间没有记录下来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也是以把那个姑娘喊来再问一次为好,你说是不是?再叫她来一次吧!”
“是。最好要再检验一下孙君的尸体。说是化妆过了?”
“对。听说化过妆了。”
第三者的身影
河甲石班长的一个组就崔基凤不在犯罪现场的问题反复进行讨论,但始终得不出肯定的结论,只是瞎争一通。由于既不能肯定又不能否定他不在犯罪现场,所以也就不能释放崔基凤。
徐刑警回到警察局给汉城的金玉子挂了个电话,由于还不到上班时间,电话是挂到她租的房子里的。
“不在。”
传来一个男人生硬的声音,电话同时被挂断了。徐刑警又接着打,在讲明了身份以后,托他告诉玉子,请她一回来就打个电话来。
河班长一边在旁边听他的通话内容,一边用警备电话要汉城Y警察局。Y警察局刑警课的课长是曾经跟他共过几年事的同事。他恰好还坐在课长位置上。河班长简略地告诉他一些情况以后,谈到了金玉子的问题。
“她是凶杀案的重要人证,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请马上把她送到这儿来?”
“当然要把她送来。到哪儿去找她呢?”
河班长把金玉子的家庭地址和她工作的酒店的名字告诉了他。当然也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她在罗伊阿卡拉,用的是吴美子这个假名字。”
“罗伊阿卡拉,那地方我常去。而且我认识他们的社长。”
“那就拜托你了。”
看见河班长放下话筒,徐刑警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崔基凤还在警察局的拘留所里。他已被拘留十天了。十天一过,他就将同起诉书一起送交检察署。
起诉书等于是已经完成了,因此可以不等满期,马上把他送交检察署。但是河班长决定尽可能推迟把他送交检察署。
由于这个案件全国都知道,份量相当重,所以所长也很关心。他要求随时向他报告,指示说案犯既然抓起来了,那就不要犹豫,及时送交检察署。河班长大汗直淌,把崔先生不在犯罪现场的问题告诉了他,请求把送交检察署的事放宽一点,并说:“重要证人金玉子小姐就要来了。”所长划了一条界线说:“那就等到那个姑娘到了为止,不过……”
崔基凤挤在其他杂七杂八的案犯堆里老老实实地坐着。他下巴上胡子拉碴,脸非常憔悴,显得软弱无力,好像把一切都抛弃了。河班长和徐刑警把他喊到审讯室。他以绵羊一般的老实态度坐在椅子上。
“看过报了吗?”河班长翻开报纸给他看,问道。
他摇摇头。
“听说了,但是还没有看过。”
“看看吧!”
崔先生由于没有眼镜,把报纸拿到眼睛跟前开始看起来。看过报纸以后,他不动声色地把报纸放在桌上,好像毫无感触。河班长和徐刑警想看看他的表情变化,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情绪怎么样?”河班长敬他一支烟问道。
崔基凤接过香烟,插在两片嘴唇当中,嘴角上露出一丝冷笑。
“你们把我葬送了。”
“不是把你葬送了,只不过是按照事实作了报道而已。”
“还没有判决,哪来的事实?”
“你寄希望于判决?”
“并非如此……”
他好像不愿意多说,下面的话没说清楚。
“听说你给学校递了辞呈?”这次是徐刑警在问。
“对。昨天我托妹妹递了辞呈。”
“你递辞呈意思是承认有罪?”
“不。从道义出发,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在讲坛上教学生,所以递送辞呈。”
“你不在犯罪现场,可以为自己辩护,为什么不提出这个问题?”
“不在犯罪现场?有这个证明的话,请你告诉我。”
“二十六日晚你和龙宫的舞女金玉子小姐一块儿在P饭店里睡觉,为什么隐瞒这个事实?”
崔基凤的表情突然呆滞了,他怔怔地张着嘴,像掉了魂魄似地看着徐刑警。
“我已经找过金玉子小姐,估计她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证人。你干吗要隐瞒这个事实呢?”
崔基凤本来呆滞的表情松弛下来了,两只眼睛里闪出困惑的目光。
“这种事怎么能由我自己来说呢?”他好像自己也有点寒心似地说。
“关系到生死的问题也不能说?”
“不能说。”
“为什么?”
“难为情……因为这是丢人的事。”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加了一句:“我都不愿意想。”
“是事实吗?”
“是事实。”崔基凤乖乖地承认。
“你干吗要做这种事?干吗要做按照常规怎么也无法理解的事?”
“嗯,你说得对。按常规怎么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你杀了孙君和吴妙花以后到龙宫去过吗?在龙宫喝过酒,又带了舞女到旅馆去过吗?就像杀人犯作最后挣扎似的。不过,就算是挣扎,你也挺肮脏。”
徐刑警尖锐地指责对方。崔基凤感到心里就像锥子刺的一样疼。疼得有点憋气。
“你的不在犯罪现场不成立,我曾经对此寄以希望……结果反而更加失望!”
徐刑警继续尖刻地刺他,有点冷酷。
“不在犯罪现场,随便怎么都行!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没有必要硬要强调不在犯罪现场。因为我没有杀死孙君和吴妙花。”
“那么,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如果是正常的,那是无法想象的。”
“是呀!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碰见了鬼!”崔基凤失魂落魄地嘀咕道。
“别发呆,谈谈吧!自以为自己有最大诚意的人为什么会干这种事呢,我们非常关心这一点。”
河班长说罢,把香烟叼在嘴里,在崔基凤的周围转来转去。有好一阵,室内充满了难以忍耐的沉默气氛。
崔基凤其实是很难堪的。他本想把这件事作为永久的秘密放在心里,自己死的时候一块儿带走。然而,现在露了底,这该怎么办是好呢?妙花究竟在哪儿?她究竟怎么样了?
“说来真是话长,还是从发现吴妙花和孙君关系的来龙去脉谈起吧。圣诞节前夜,也就是结婚前两天。那天晚上我在家。深夜有个女人打了个电话给我,她说吴妙花和一个男人现在一块儿住进了W饭店,叫我去看看。还告诉我房间号是一○一九。她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就把电话挂断了。好像是见了鬼!我又不能装不知道,就去了。我要了一个房间,尔后到十楼去。瞒着人走到一九号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有男人和女人的笑声。女人的笑声好像是妙花的声音。”
崔基凤嗓子发干,难以接着说下去。徐刑警跑出去拿了一只水壶来,在杯子里倒满了热茶递给崔基凤。崔基凤喝过茶,看了看窗外,又开口说道:
“妙花的汽车也在饭店停车场里。车棚上积着厚厚一层雪。我通宵坐在窗口看着吴妙花的车子。这一夜真是印象深刻,绝对忘记不了。我怎么也睡不着。我觉得自己太不中用,大悲惨了。”
“为什么不冲进房里去?进去可以把他们宰了……”河班长好像忍无可忍地说。
崔基凤摇摇头:
“哪能这么干呢?两个人正在房里作爱,怎么能进去呢?这种事我怎么也干不了!”
“你是个绅士!”
“倒也不是绅士派头……反正这种事我干不了。”
“你住在几号房间?”
“五一二号。
崔基凤又喝了一口茶。
“然而,我又没有回家,通宵坐在窗口看着妙花的车子。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早上,终于看见妙花从饭店出来,朝停车场走去,后面跟着一个小不点儿小伙子。他们一起乘车走了。我喊了一辆出租汽车去追他们。小伙子半路上下了车,吴妙花则照旧开着车子走了。我下车跟踪那个小伙子,连他家都了解到了。第二天我和吴妙花举行了婚礼。”
刑警们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他们怎么也无法理解崔基凤的行为。结婚理应作罢,可他偏偏结了婚!
“你对吴妙花一句没有提就结婚了?大概不是这样吧?”
“一句没有提。我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和她结了婚。”
“什么事情也没有?”
“什么事情也没有。然而在礼堂里又看见了那个小伙子,我以为他是来祝贺我们婚礼的,觉得挺有趣。”
“停一停。你看到对方这么无礼,还愿意跟那女的结婚?”
“是愿意结婚。晓得了这件事,更加想把妙花变成我的妻子。真是奇怪。我既不恨她,又不嫌她,反而更加想保护她。”
“你跟一般人是不大同。做的事不是超越常规,就是不合规矩。”
“我不这样看。”
“是吗?接下去说吧!”
河班长又开始在崔基凤周围转圈子。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去雪岳山旅行,住在H饭店。想不到在那里又看见了孙昌诗。那时,我当然还装不知道……不过,真的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既恼火又难堪。带着这种情绪跟新娘作爱,自然就没能如愿。孙昌诗的脸老在我的眼前晃动……所以我们的作爱最后又失败了。这样我更加受不了,就从房里跑出来,到龙宫去喝酒。”
“那时几点钟?”
“大概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能够再说得准确一点吗?”
“准确的时间弄不清楚。因为我没有特地去记时间。”
“这时间对你来说很重要。不过,你要是实在记不起来也没办法。来,接下去说!”徐刑警失望地说。
“从龙宫出来,到前面的P旅馆去。我先走,金玉子随后才来。那天晚上我烂醉如泥。情绪也不好,所以喝得很多。可笑……在那儿我和金玉子发生了关系,这是事实。真是莫名其妙!和新娘子干不起来,跟金玉子倒干起来了。第二天早上我起身的时候,玉子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尿撒在床上也不知道。”
“撒尿了?”河班长停住脚步,大声问。
“对。”
“谁?”
“玉子撒尿。我是独自离开旅馆到饭店去的。我们住的房间关着,怎么揿铃门也不开。我以为妙花在屋里不给我开门,就到咖啡厅去打内线电话。但她不接。我想她会不会有什么事,便到服务台去看了一下,房门钥匙在那儿。男服务员不知道吴妙花是什么时候交出钥匙出去的。我打开门进去一看,吴妙花不在,孙君的尸体却在浴室里。”
他都坦白了,好像挺痛快,两只手直搓。
“你记得当时拿钥匙给你的男服务员的长相吗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