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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罐子小心翼翼摆上,退开一边。
火小邪看着这盆小小的植物,心中翻腾出一股子怪怪的感觉,好像那盆小植物,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林婉细细打量一番,轻轻啊了一声,抬头问道:“爹爹,这株四味雏菊竟能结果,怎么可能?”
木王说道:“我急急忙忙叫你回来,就是因为此事。你回来的刚好,这果实已经成熟了。婉儿啊,我要问你,你用的是谁的血?”
林婉说道:“是一个叫火小邪的,二年以前,火小邪在王家大院因我所累,被王兴的三姨太毒镖刺中,我帮他解了毒,顺便采了他的血。王全师哥帮我引的种,我以前没有太在意。”
“火小邪”木王喃喃道,“一个不知名的小贼,体质却很独特啊。四味雏菊是我们研究如何破解你体内毒素之用,采过万千人的血液实验,十余年了,仅有这一株得到火小邪鲜血的雏菊结出果实。火小邪很可能是比田问更合适的人饵,有可能达到你的最高要求——不做阴阳交媾之事,不减人饵的阳寿,无生死风险,还能延缓你十五年寿命。”
林婉喜道:“真能如此吗?”
木王沉声道:“可能性极大,来,婉儿,你亲自把果实取下,封一枚饵降到果实中去,一切便知。”
林婉点头应了,伸出纤纤玉指,慢慢捏上这颗血红色的小果,另一只手从腰包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银剪刀,将小果剪下。
火小邪在一旁看着,心脏如同提到嗓子眼,竟替林婉捏了一把汗。
林婉将小果摊在手中,向木王示意,木王伸出两指,悠悠道:“好,立即封入饵降!”
林婉屏心静气,两指按上小果,微微一捻,便有一片轻薄的六角形冰片敷在小果之上。
屋内安静异常,人都如同泥雕木刻一般,盯着林婉手中的小果,眼睛都不眨一样。
冰片渐渐消融似的,渗入到小果中。那枚小果的颜色渐渐淡去,最后呈一片淡青色。
木王声音都有些发颤,低声喜道:“好!很好!八成了!”
小果的淡青色稳了一稳,突然颜色再度加重,迅速的再泛起红色,啪的一声,这枚小果居然在林婉的手中爆开了,露出里面一片败絮似的灰瓤。
“唉!”木王沉沉一声叹,说道,“败在最后二成!可惜可惜了!”
林婉将爆裂的小果放回花盆中,用丝巾擦干净了手,问道:“火小邪的血还是不行啊?”
木王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不行,是很行!火小邪的血液不同一般,这做到如此,很不简单了。天下难有十全十美之事,但有这八成,火小邪成为人饵,效应你来说已经足够了,比田问绝对更好。而且,你不用与他交媾,只需让他喜欢上你,激起他的情欲便可。”
林婉说道:“火小邪还是有风险?”
木王说道:“他会有二成的风险,但这已经很低很低了,就算有风险,也只是减他五年阳寿。婉儿,爹爹我要恭喜你!你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饵。呵呵呵!婉儿,你和爹爹我十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啊。”
林婉说道:“二年前火小邪被火家逐出以后,听说与甲丁乙碰在一起,往南方去了,下落不明。要找到他,可能比较麻烦。”
木王倒是一愣,说道:“哎呀,光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这个火小邪是个大活人,会到处走的,不是种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随取随用。天天不出去,脑子也不好使了。”
林婉说道:“爹爹,就算能找到他,他这几年体质会不会变化,还说不好呢。必须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木王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笑道:“婉儿现在比爹爹强多了,很好很好,等我死了以后,木王的位置就能传给你了!”
林婉勾住木王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瞎说什么啊。爹爹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怎么能说到死呢。”
木王说道:“这有什么,人生在世,谁无一死?早做安排也好。你娘亲把木王的位置传给我,我传给我俩的宝贝女儿,若你娘亲还活着,她还是木王,也会这么安排的。你娘亲如果还活着,她见到你,不知会多开心,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她她她”
木王声音逐渐低沉,说到最后竟哽咽起来,说不出话,顿时象老了二十岁。
林婉见状,眼角泪水翻滚,抱住木王胳膊,说道:“爹,你别说了。”
木王低声道:“孝先,你出去,把门关上。”
病罐子王孝先已是不声不响的,把眼睛都哭红了,他低声应了声是,退出房门,把门关好。
木王悠长的喘息一声,略为平静,说道:“婉儿,你现在面临的情况,和你娘何等的相似,爹爹我没有什么心愿,就希望你平安渡过此劫,切勿执拗。”
林婉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木王黯然道:“你娘当初,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可她直到最后,都不愿采炼人饵,宁肯毒发身亡,死在我的身边。所以,婉儿你听你爹爹我一句话,你为了我,也一定不要执拗木家人一旦执拗起来,会忘了一切。”
林婉一扭身,跪在木王面前,哀声道:“爹,我娘亲到底怎么死的,请你告诉我吧。”
木王说道:“你这次回来,我已不想瞒你,你娘亲的死,就是因为我。”
“因为爹爹你,怎么可能!”
木王颤声说道:“你娘亲认识我的时候,她是十八岁,刚刚采炼完人饵,能活到三十三岁。我当时是一个云游天下的采药人,阴错阳差,和你娘亲一起困在深坑地穴之中,你娘亲因采炼人饵之事,心结难平,估计是受了巨大的打击,自责的无以复加,只想一死了之。而我为了脱离险境,想尽方法带着你娘逃生,期间无数险恶,九死一生,你娘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娘一命,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逃出,我和你娘已经彼此深爱,定下终身。我在你娘的引荐下,入了木家,从此神仙眷侣一般生活,乃是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日子。但你娘是个心气颇高的奇女子,在她二十八岁时,木蛊寨被木媻占据,上一任木王损命在木蛊寨之中,为保木王之位不落在以采炼人饵为乐的艳青派手中,你娘胜了九场斗蛊,成了新的木王,木家各派都服了她。可是你娘当了木王之后二年,她想到三十三大限又至,又要采炼人饵,就必须和其他男人有肌肤之亲,行交媾之事,她绝不肯负我,执拗起来,宁死不愿再采炼人饵,我好话说尽,她却总是说没事没事,我一定不会有事,最后我说她若是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她才好像有点犹豫。而你娘的本事比我大很多,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偷偷治好自己不能生育的毛病,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就是你,婉儿。你娘生下你之后,已经时日无多,嘱咐我将你养大成才,并将木王之尊传给了我。我怀抱着不足半岁的你,亲眼看你娘毒发死在我眼前,你娘临死之前,还满意于她与我相识之后,从未辜负我半分,从一而终,就算死了也值得。她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林婉满脸是泪,抱住木王哭道:“爹爹,我可怜的爹爹。”
木王抚着林婉的头发,继续说道:“我当了木王之后,芽青、苗青、艳青三派不肯服我,就是你三个姨娘,即是觉得我本事不够,又是恨你娘因我而死,所以处处与我做对,终于在你三岁的时候,逼的我与她们一较高下。你爹我虽说没你娘那么厉害,但真要打我也不怕他们,结果是文武斗、斗蛊这木宗三盗竞王,均赢了她们,折服木家,呵呵,赢是赢了,我仍算险中求胜,特别是斗蛊后遗症颇大,让我落得个双腿残疾。我不能走路也好,让我能够摆脱一切俗务,细心培养你成才。可我越是用心,越是害怕,随着你的长大,你的性格越来越象你娘,等到你十四岁时,你要求寻找不伤害人饵的办法,希望找到一个心爱的人,采一次人饵就行。你这个要求,让我几乎夜夜恶梦,却不敢强迫你说不行,你娘亲就是越逼的紧,越是执拗。于是我倾尽所有精力,以闭关炼药为名,躲在这里,日日夜夜研究饵降之术。希望天遂人愿,能顺应了你的心愿!眼下火小邪的血已经让我们有了八成胜算,与你的要求几乎无二。婉儿,爹爹求你,如果你见到火小邪,一定要给他施饵降,若是火小邪死了,或者体质变化,你也一定要对田问施饵降,田问若是不能得手,你立即去王家堡找你的王全师哥,他给你准备了几个你可以采炼的男子。婉儿,你不想你爹爹为你而死的话,就一定要照我说的做。找到火小邪!找到田问!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你都帮他们去做,让他们喜欢你,爱你,你如果也能喜欢上他们,成就姻缘,哪怕是无果姻缘,爹爹我都可以死的瞑目了。”
“我知道了爹爹,我知道了,爹爹”林婉抱着木王,哭的梨花带月,让人心碎。
火小邪暗暗垂泪,想走也走不了,仿佛能感觉到林婉的悲伤似的,只好跟着一起哭,哭到伤心处,心想反正无人知道,干脆咧开嘴巴,啥也不顾,玩命的哭了个痛快,哭喊道:“爹!娘!你们在哪里?你们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苦啊!我想你们!爹!娘!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消息,让我能寻找你们!”
火小邪哭着哭着,木王、林婉的影像逐渐模糊,渐渐散去无形,四周剩下空无一物的白色,无止无尽。
火小邪蹲在地上,掩面无声的哭了片刻,才算把哀愁淡去。
火小邪站起身来,转着身子看了一圈,不知该往何处去。
“哦?火贤弟,你刚才为何痛哭?不妨讲出来,兄弟我帮你分担分担?”
火小邪脑袋里轰的一怒,儿女情长之事一扫而光。这种酸溜溜的看似关心,实际嘲讽的话语,还能出自谁之口?火小邪一扭头,就见郑则道摇着折扇,脸上挂着笑意,风度翩翩的向他走来。
火小邪虽说看到郑则道,满怀怒火,却十分清楚这仍然是自己脑海中的幻境。火小邪不怒反笑,赖皮赖脸的说道:“哦?郑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郑则道一把收了折扇,认真的说道:“火贤弟,你总是惦记着我,我当然就来了。”
火小邪哈哈笑道:“只怕你来错地方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界。虽说你不是真的,但我要在这里收拾收拾你,还是易如反掌的。”
郑则道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火贤弟,你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火小邪叫道:“少废话!你要不快滚,要不我就收拾你!打你个血流满面。”
郑则道啪的一声再把折扇打开,轻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妒嫉我,妒嫉我成了火王的亲传弟子,妒嫉我在火家身居高位,妒嫉水妖儿和我在一起。呵呵,火小邪,我知道你从小就愤恨世界对你不公,表面上装做谦卑,实际内心压抑痛苦,行为叛逆乖张,觉得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利用你,你恨所有人所有事,想把一切都毁掉重来。你就是现在本事还不够大,如果你本事大了,必会疯狂报复。你不愿承认也无所谓,但你既然让我来这里,我就说给你听,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呵呵呵!”
火小邪全身燥热,抽出腰间的刀子,直向郑则道刺去,可火小邪用力颇大,运刀的动作却慢悠悠的。火小邪惊的啊一声叫,郑则道已经轻轻用手拨开刀背,简直是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郑则道就只这么一拨刀背,火小邪便整个人都被弹了开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站起来。
郑则道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