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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羽娘大叫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田观哀声说道:“他找到我,对我了说这些话,让我转达的时候,已经服下内丹,心脉俱裂,无从施救了。”
田羽娘啊的一声,顿时昏厥了过去。
田问将田羽娘扶住,林婉又施药力,才将田羽娘催醒。
田羽娘一醒过来,又哭道:“田遥,我的儿啊,你这是何必呢?谁不贪生怕死啊,你到底做了什么啊,非要走这样一条路啊。林婉,你清醒的快,你可知道他做了什么?”
林婉低声道:“田遥大哥确实做了一些不雅的事情,很不象他平时”
“到底是什么啊。”
林婉脸色微红,说道:“娘,求您暂时不要问了。”
田羽娘可能想到了些什么,再不言语,只是低头抹泪。
田羽娘坚决不让田遥成为土王,刻意培养田问,可能就与田遥的某些从不示人的不雅习惯有关,至于到底是什么,田遥既然死去,就当做一个谜,随着田遥之死,永远消散了吧。
金潘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拼命抓自己的头发。
乔大、乔二两个人,脑袋肿的和猪头一样,五官变形,颤巍巍的爬将过来,凑在金潘身边。乔大吱唔道:“师父,你没事,没事吧。”
乔二满嘴是血,说话漏风,他嘴里的牙齿,刚才被乔大打落了接近一半,问道:“师,师父,还好吧。”
金潘颤抖道:“刚才我觉得我所有的钱,都被人偷走了,我身无分文,依旧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监视着我,我只好开枪打,可越打越多,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眼睛,贪婪的眼睛。”
乔大说道:“还好,师父没有,要我们俩的命。”
乔二说道:“是,是是是啊,刚才我和大西瓜,真刀真枪,打的头破血流,师父你看我,牙都被大西瓜打得掉光了。”
乔大说道:“二子下手真狠啊。”
乔二说道:“西瓜就想要我的命啊。”
金潘骂道:“闭嘴,让我安静会。”
乔大说道:“师父,你的钱没有丢,刚才是幻觉。”
乔二说道:“师父,现在没事了。”
“闭嘴!”金潘破口大骂道,紧接着继续抱成一团,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喃喃道,“我不是个穷鬼,我有钱,我有的是钱,拿走我的命可以,谁也不能拿走我的钱。”
乔大乔二无奈,谁也不敢再对金潘说什么。
金家枪队队长刘锋就在不远处站着,手中拿着左轮手枪,将转盘打开一看,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刘锋耸了耸肩,将左轮手枪丢在沙地上,十分纳闷道:“到底是哪个赌输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子弹?”接着仰头大叫,“枪队所有人归队!动作快!”
马三多和剩余的二十多个山匪,一直挤在一团,全部是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有的体弱的,尿了一裤子。他们只是山匪,刚才罗刹阵发动的强大幻觉,他们这些普通人连承受的资格也没有。要说是因祸得福,罗刹阵不会搭理这些小人物,并不尽然,马三多他们是极深度的昏迷,如果不救醒他们,他们便要一直昏迷下去,直至脱水死去。
火小邪给水妖儿包扎好伤口,刚才那一刀虽未致命,仍算重伤,而且乌豪刀本身就有毒,伤上加伤,使得水妖儿嘴唇青紫,看着极为虚弱。
药王爷并无大碍的赶来火小邪此处,想必他也是渡过此劫,全身而退。药王爷医术高明,赶忙给水妖儿解了几剂,乌豪之毒在药王爷眼中并非极致,所以镇住毒素攻心,尚不算难。
火小邪问道:“谢药王爷,你还好吧。”
药王爷十分沉默,神情沮丧,低叹一声,好似不愿回想,轻声回答道:“无论谁年轻时总有一点荒唐的念头,我本以为我忘了此生对我来说,已经活的足够了,再没有什么可以追求,只求死得其所。”
火小邪见药王爷如此,也不好再问什么,心中对水妖儿的愧意反而越发浓厚,低头问道:“妖儿,你感觉好点吗?”
水妖儿紧紧攥着火小邪的手,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小邪,我真想忘了刚才幻境中的一切。我没事,你放心。”说着,一行泪已然流下。
火小邪心如刀绞,颤声道:“妖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罗刹阵以玩弄人的心灵为乐,除非是无情无义之人,否则是破不了此阵的。”
水妖儿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好。”
此时一直肃立在旁,凝视着圣王鼎的水王流川说道:“恐怕没有人走的了。”
火小邪抬头一看,就见原本清晰的洞穴四壁,正在急速的向后退去,越退越远,直至天边。
一个无限广大的空间,没有边际,也没有顶部。
火小邪这数百号人,在这片空间里,只如沧海一束,渺小之极。
水王流川又道:“我们的身体都在麻木,失去劲力,逐渐变成比常人还不如的人,你们感觉到了吗?”
火小邪果然也有同样感觉,听力、耳力、目力、嗅觉、触觉全部在慢慢的迟钝,全身发软,动作越来越吃力。
这种异象和感觉,很快传递给了所有人,此地变的无边无际,虽惊慌但尚能接受,眼下苦修数十年的盗术,竟在飞快的消失,如果这样下去,连一个寻常人都比不上。
火家人体感敏锐,最先乱成一片,尊景齐大喝道:“怎么象是中了火家的火曜针!”
金潘试图把枪举起,可是原本轻松的枪支,好像重达千斤,需要费吃奶的力气,才能把持住一会,就耐受不住,只能放下。
田问动了动身子,亦觉得身体重如铅块,运息调整,全无效力!
林婉诧异不已道:“我的味觉和嗅觉消失了!这,这不像是毒,而是魂魄和身体的联系,被阻断了!”
水王流川平静的说道:“水家盗术,被废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转瞬间盗术尽皆被废!
唯独清楚的,只有头脑,而头脑越是清楚,越深深的觉得,大家所面对的罗刹阵,绝不是可以用常理推敲的。
伊润广义死前,言语阻止火小邪等人破罗刹阵,并不是单纯的恐吓,而是所言不虚!伊润广义,是这个活在世界上的人中,最了解罗刹阵真相的一个!可他却死了,再也不能开口。
五行合纵,轻则必折其二,重则五行寂灭千年?这个预言,即将变成真相?而且是寂灭千年这个谁也无法接受的真相?
所有人心中一片死灰,尽管没有人愿意承认。
有人不顾一切的想向外奔逃,但是没跑出几步,身子就越来越沉重,最后沉重到只能趴在地上,连手指也动弹不得的地步。
反而,越是靠近圣王鼎的地方,还感觉稍微轻松一些。
很快,圣王鼎四周,再度聚满了人,粗略一看,仅有不足三百人,乃是五行世家最后的精华。
突听头顶上方嗵的一声皮肉爆裂的声响,两团黑影先后从众人头顶上方跌落,砸进沙土之中,正在众人面前。一个黑影全身包裹在透出鲜血的黑纱之下,看起来软塌塌的,只是一团碎裂成团的皮肉,仅在黑纱之下露出一只儿童大小的异状血手,皮肤惨白,黑色斑纹交错,看起来颇为渗人。
而另一个跌落下来的黑影,盖着一层正胡乱变幻颜色,五色斑斓的轻纱,依稀看的出是个人形,微微有些起伏,好像还是活着的。
无人说话,也无人有力气说话,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好像是正常的。
半晌之后,彩纱的颜色变幻一停,渐渐恢复成于地面一体的颜色,有男人的声音在纱下嘶哑的笑道:“最后竟是如此,呵呵呵!呵呵呵呵!”
水王流川默然上前一步,说道:“水家三蛇,你回来了。”
纱下的男人笑道:“不得不回来,好在影子死在我的刀下。呵呵呵!你是二哥吧!不妨把大哥也叫出来吧!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呵呵呵!”
水王流川说道:“三弟,你记得你是谁了?”
另一个与水王流川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默默走出,与水王流川并肩站立。
“记得了,记得了,临死之前,能想起我是谁,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啊!呵呵呵!大哥,你上前来。”
刚刚走出的水王流川面色冰冷,虽不情愿,但也木然的走上几步。
纱下的人笑道:“时至今日,大家的盗术全无,生死一线,我想我也不必隐瞒了。大哥,你我三人,都是水王流川,此乃水家最大的秘密,我的水家身手虽是三人中最强,却为情所困,是我不听大哥训诫,最终落得裂心散魄,做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水家三蛇。请大哥不要再纠结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但大哥你要问我是否后悔,我还是会回答你,我不后悔。”
大流川答道:“你终于愿意说你错了。”
纱下人笑道:“此生我只说这一次。二哥你来。”
二流川上前两步,说道:“三弟,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纱下人笑道:“二哥,你虽说在我们三兄弟里,武力最弱,却是领会水家心法,得以大成之人。你千变万化,仍能不失本性,三弟我极为佩服。水家这些年来,里里外外其实都是你在操持,若没有你,水家难存至今日。只可惜啊,二哥,你无情无欲,无悲无喜,这样的人生,你都能承受。”
二流川平静道:“三弟,你一向瞧不起我,今天的你,也不像以前的你,所以你刚才说的,对我没有任何价值。”
纱下人笑道:“好啊,二哥。如果不是我们处在这样的状况,可能你根本不容我叫大哥、二哥,并说出有关水家三王的话吧。”
二流川说道:“正是。而且,三弟,我还有三个分身,水家一共是六位流川,你说的数字少了。”
大流川亦诧异道:“二弟,你还有三个分身?”
二流川说道:“是的,可我之前不想告诉你。大哥,你这十年,今天是你第二次见到我本人。”
纱下人笑道:“高明啊,真是高明啊。”
二流川说道:“三弟,你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你可以去死了吗?”
纱下人笑道:“呵呵呵,好。二哥,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二流川说道:“是三弟你的女儿,而且,你的女儿在重蹈你的覆辙。”
水妖儿听到此话,挣扎着站起,喝道:“水家三蛇是我亲爹?”
二流川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大流川沉声说道:“是的,水家三蛇就是你的父亲,他在十年前裂心散魄,人格化为三个,从此替换了原来的水家三蛇。张四爷的妻子周娇,乃是你的母亲。”
水妖儿极力要往前走,想看看纱下人的真面目。
大流川伸手阻止住,喝道:“水妖儿,我劝你最好不要看他的样子!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水妖儿,你和火小邪在一起,最多七年,便会与他一模一样,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为什么而生存。”
纱下人呵呵笑道:“大哥,谢谢你。我死以后,请你们将我烧成灰烬,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的此时的样子。”
大流川点头道:“三弟你放心,此事无须叮嘱。好走。”
纱下人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连笑数声,便再也不动,没了声息,身上盖着的薄纱颜色变了几变,光华退去,最后仅是一片灰白,再无生气。
大流川叹道:“水家再无彩朦帐一法,此技从此失传了。”说着伸手丢出一物,正中灰纱之上,紧接着腾起一团火焰,灰纱一碰即着,很快大火熊熊,将纱下人笼罩住。
水妖儿轻轻啊了一声,跪倒在地,看着烈火出神,毫无表情。
火小邪陪在水妖儿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