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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高迎祥麾下不下十五万,但在林纯鸿眼中,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林纯鸿相信,仅凭手中的虎啸军、天武军和骠骑营,就可以击败高迎祥,让其沦为丧家之犬。
这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林纯鸿根据大量的数据做出的判断。周望率军与贼寇周旋半年余,得到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当荆州军阵势严整时,在盾车的遮护下,贼寇之骑兵根本就无法靠近战阵。即便荆州军骤然遇骑兵突袭,凭借灵活、攻击防守俱佳的战团,也不会陷入崩溃,甚至还有反击的能力。
虽然万余大军足以击败高迎祥,但不足以将高迎祥彻底围剿。林纯鸿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待援军的到来,为围剿高迎祥创造战机。
当众将听到隆隆的鼓声后,立即抛下手头的事情,心急火燎地赶到中军帐。到了中军帐后,见林纯鸿面色沉静,按剑而坐,众将无不激动万分,期盼已久的大战终于来临!
三鼓已过,林纯鸿霍地站起身来,扫视众将一圈,厉声道:“贼寇蹂躏乡里,杀我乡亲、辱我姊妹,荆州军与贼寇势不两立!”
说完,他怒不可遏,双手握剑,狠狠向案台斩去。只听见砰地一声,案台一角被劈斩而下,掉在了地上。
林纯鸿剑指案台,吼道:“此战诸位当缪力向前,若有作战不力者,当如此台!”
众将悚然,无不敛声屏气,静听林纯鸿之军令。
“樊逸周!”
樊逸周站在队末,没想到林纯鸿第一个就叫上了他,心里一激动,差点摔倒在地。他连忙收摄心神,上前半跪于地,大吼道:“末将在!”
“率领桐柏弓兵,全力维持难民秩序!若难民出现暴动,唯你是问!”林纯鸿声色俱厉,杀气腾腾地吩咐道。
也难怪林纯鸿第一个叫上了樊逸周,毕竟,荆州军与高迎祥大战时,一旦难民出现骚乱,势必后方不稳,很可能导致会战失利。
樊逸周大喝一声:“末将接令!”,然后依然退到队末。
“徐允!”
“属下在!”
林纯鸿令道:“立即从难民中招募民夫,协助常书丹转运军粮!转运军粮五十里者,军粮四分之一归其所有;转运一百里者,一半归其所有;转运两百里者,全部归其所有!”
徐允本在桐柏负责民政一事,接到林纯鸿的紧急征召令后,与樊逸周一道来到南阳。林纯鸿将管理难民一事交予他,令其竭力蛊惑难民南下。
不过,此事并不太成功,难民聚集在南阳附近,不仅缺乏粮食,还缺乏冬衣,随时处在暴乱的边缘,让徐允焦虑万分。此时,林纯鸿谋划让难民转运军粮,可谓构思巧妙,毕竟,襄阳离南阳不过两百多里,在难民不愿意离开南阳的情况下,能让难民自己运送粮食自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徐允大喜,如同卸下万钧巨担一般,回道:“属下接令!”
紧接着,林纯鸿又命令虎啸军、天武军、骠骑营拔营东北向,攻打高迎祥的大本营姜庄。
任务分配已定,众将铿锵离开中军帐,林纯鸿又对陆世明说道:“陆总管,周都督已经抵达新野,离南阳不过四日的路程,还请陆总管立即前往周都督军中,将此战意图告知周都督,让周都督提前做好堵截的准备!”
陆世明欣然领命,率着十多名侍卫,飞奔出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无论是高迎祥、还是王光恩、黄龙,皆抱定:林纯鸿绝不敢主动攻击他们。然而,他们错得离谱,林纯鸿不仅出营了,而且还携带了全部的精锐!
高迎祥接报后,顿时目瞪口呆。这林纯鸿还真有点像卢象升,一旦作战,就如拼命三郎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卢象升用兵,虽然如跗骨之蛆一般穷追不舍,但好歹还看看地形,选择在山地与自己死磕。
这林纯鸿到底算什么人?如果说知兵,何以敢在平原地带直面两万余精锐骑兵?如果说愚蠢,又何以将自己打得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的?
管他娘的愚蠢还是聪明,先借机消灭林纯鸿再说!
高迎祥立即令黄龙收拢四处劫掠的乱民军,自己则亲率所有精骑,迎击林纯鸿。
高迎祥走到半路,接报:林纯鸿率军抵达红泥湾后,忽然分兵,天武军、骠骑营合兵一处,继续前往姜庄。而林纯鸿则亲率虎啸军掉头西北向,抵达白河边,将一支来不及收拢的贼寇屠戮一空。
六千多大军啊!居然坚持不到半个时辰!
自出道以来,高迎祥从未被如此轻视过,高迎祥彻底抓狂了!
管他娘的,先将虎啸军干掉再说!
高迎祥大怒,立即令麾下骑兵掉头西向,向虎啸军狂奔而来。不过一天,两万多精骑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将虎啸军彻底淹没……
二月初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此时,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正是运粪备耕之际。然而,白河边竹园寺这个地方,将近三万余名孔武有力的汉子们正在玩命厮杀,浑忘了今日正是节日。
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蛰伏了一个冬季后,正努力地恢复着元气,慷慨地将光和热洒向大地。微风袭面,咋暖还寒,正是一个厮杀的好天气。
远处,白河业已解冻,青绿色的水缓缓流动,蜿蜒而过。大地一片平坦,除了几个小土包以外,无任何青山遮眼,好一片厮杀的绝佳之地!
白河边,三万余人犹如蚂蚁一般,分布在广阔的平原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方为虎啸军,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圆阵,以盾车为外围,将六千余将士遮护其中。将士们或挺枪持矛、或上弦射弩、或将子铳推入炮筒……,忙得不可开交。虽忙碌,却显得有条不紊,信心十足。
圆阵外围,将近两万余骑兵往来奔驰,卷起漫天的烟尘,声势极为壮观,就如滔天巨浪一般,要把虎啸军这叶扁舟彻底淹没。
高迎祥不惜损耗精锐骑兵,也要吃掉林纯鸿,林纯鸿的恨乃一方面,虎啸军齐整、先进的装备才是高迎祥觊觎的主要目标。不必说坚固、轻便的板甲,也不必说射击精准、射程超过一百二十步的钢弩,只说那射程超过千步、射速一分钟五发的霹雳炮,就让高迎祥魂牵梦萦。
高迎祥甚至做梦,自己拥有了几十门这样的火炮,所有的城池一轰而破,整个大明任自己抢掠,这该是何等快意之事?
高迎祥看着已经落入包围圈的虎啸军,不由得志得意满,仿佛六千多装备精良的虎啸军已经落入他的手中,任他掠夺一般。
高迎祥立即下令骑士轮番骚扰虎啸军,“每以骑队轻突敌阵,一冲才动,则不论众寡,长驱直入。不动则前队横过,次队再冲。再不能入,则后队如之”,就是所谓的骑兵轮番冲击,待敌不备,长驱直入,就此破阵。
此种战法算的上骑兵的经典战法,然而却对虎啸军无效。高迎祥的贼骑兵距离虎啸军甚远,超过两里,在两里的范围内,均是霹雳炮的打击目标。
当贼骑兵缓缓前进时,霹雳炮发射的开花弹不可避免地落在骑兵们的头上,将其队形搅得乱七八糟,伤亡也无法承受。
高迎祥无法,只好命令骑兵自两里外快速接近虎啸军,然而,马匹体力终究有限,一两次后,马匹疲累无比,哪堪下次冲锋?纵然高迎祥兵力雄厚,也被这种战法累得不像话,再这样下去,不待虎啸军冲出来,自己就把自己累死了。
高迎祥焦躁不已,姜庄的乱民军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在天武军的火炮打击下,他的乌合之众恐怕连一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他必须迅速击败虎啸军后,然后回师攻打天武军和骠骑营,彻底剿灭荆州军,让整个南阳对他敞开胸怀。
他咬了咬牙,厉声喝道:“刘哲、王光恩、王光泰!”
“大王,有何吩咐?”
“你们三人分别率本部兵马,自北、南、西三个方向全面进攻,本王亲率一军,自东进攻。不必留力,争取一战擒获林纯鸿!”
“得令!”
三人骑马呼啸而去,高迎祥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是不明白,步兵列阵后,全面冲阵,损失惨重万分,但一想到荆州军令人艳羡的霹雳炮,他就彻底狠下心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把自己缩成乌龟,就可以睡大觉?休想!老子四面进攻,看你如何招架!”
随着高迎祥高举的右手骤然落下,号角手举起长长的牛角号,鼓着腮帮子,吹响了悠长、凄凉的号角。号角之后,紧接着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声,催动战马缓缓加速。
圆阵四周,全部是奔驰的战马,虎啸军每一个将士无不心知肚明:生死考验不期而至,能够击退贼寇的两万骑兵,虎啸军将是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军!
六千余将士紧张、兴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武器,这个时候,只有手中的武器才让他们感到安心!
第263章 惨烈对阵
荆州军中,战鼓声也骤然响起,三长一短,提醒着将士们做好最后的准备。林纯义的心脏紧随着战鼓的节奏,三慢一快地跳动着。高迎祥四面冲阵,攻势不可谓不猛烈,虎啸军能不能挡住高迎祥的决死冲击?林纯义心里也在打鼓,林纯鸿将临阵指挥权赋予他,他觉得有点心虚,不由自主地瞅向林纯鸿。
哪想到,林纯鸿也正在看着他,见林纯义目光躲闪,林纯鸿神定气闲地笑了笑,似乎在说,放心吧,兄弟,我相信你……
林纯义不再胡思乱想,举起望远镜,仔细搜索四周。
他发现高迎祥的帅旗一直在东面,正缓缓地向本阵逼迫而来,林纯义高声令道:“霹雳炮瞄准东面之贼,全力射击!”
话音落下不到两分钟,所有霹雳炮完成了转向,随着一阵爆响骤然响起,富有节律的号角声、战鼓声立即被淹没在爆炸声中,几不可闻……
“轰……轰……”一连串开花弹在贼寇骑兵群中爆炸,骑兵群中人仰马翻,一塌糊涂。高迎祥算是切身体会到开花弹的凶猛与残忍,他的手掌在颤抖,他的心在滴血……
狗日的,老子收集这么多骑兵容易么?
高迎祥恨恨扬起长枪,声嘶力竭地狂吼道:“冲……快冲……”
伴随着高迎祥的咆哮,令鼓明显加快了节奏,气势直冲云霄。
“杀……”
贼骑士们似乎在给自己壮胆一般,发出一阵阵的猛烈的暴喝声。他们将身躯伏得更低,他们有的斜拖着马刀,有的平端着长枪,有的拿着弓弩,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荆州军猛冲……
开花弹非常顽固,不停地在周边爆炸,但是厮杀多年的贼寇早已将脑袋夹在了胳膊里,均是亡命之徒,岂能被区区炮弹所吓退?
两百步……骑士们用脚猛踢战马肚子,战马吃痛,拼尽全力飞奔,撞向未知的命运。
近了,更近了,刚过一百二十步,咻咻咻的弓弩声骤然响起,就如夏天的暴雨一般,又快又急。经验丰富的骑士们将头紧紧地埋在马颈之后,尽力缩小受打击面。有些骑术高超的骑士甚至藏身马腹之下,尽力争取着一线生机。
然而,密集的弩箭人马不分,犹如狂怒的斗牛一般,力道十足,试图穿透前方的任何阻挡之物。这片箭雨之下,大批的马匹纷纷中箭,未中要害的马匹,忍着剧痛,狂暴地继续飞奔,毫不顾忌前方有何物阻挡。还有一部分马匹被射中要害,立时马失前蹄,冲倒在地,顺带着,马上的贼寇也被掀下马背,在地上翻滚,转瞬又被别的马匹踩中,再无幸存之理。
两轮弩箭之后,距离前方的盾车不过三十步,就连盾车上的黑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