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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秀林笑道:“当然有用啦!”
说完,从贾思宜手中接过册子,重新放在了书架上。
顾秀林接着说道:“邦泰对每一位大宗交易的商人均记录在案,并凭借交易记录评定商人的信用等级。”
“信用等级?”
“是这样的。信用等级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凡是手持商号票据超过三十万两者,或者交易金额超过百万两者,且无不良记录的,信用等级为甲级。信用等级为甲级者,可以在钱庄无条件借贷五万两,年利率一成;超过五万两,则需要抵押,还需要根据投资的项目进行评定借贷多少。另外,信用等级为甲者,接受邦泰的保护,无论何地货物被盗或被劫,邦泰将追究到底!”
“至于乙级,则可以无条件借贷两万两银子,邦泰不承诺提供保护……”
贾思宜惊讶得几乎合不上嘴,五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并不多,但完全可以用来救急,最关键的是,邦泰承诺对甲级者进行保护,这才是最有实际意义的。如今兵荒马乱的,货物被劫,算得上家常便饭。
顾秀林接着说道:“贾兄手中持有的票据超过三十万两,且与邦泰的交易远远不止百万两,所以信用等级为甲级。不过……”
“不过什么?”
“一旦贾兄这次兑换银子,就算有了不良记录,信用等级将降为丁级,就如普通商人一般,需要从头再来了……”
“啊……”
“还有,刚才还未说完的,信用等级为甲者,可以享受货物优先采购权,还可以在谈定的价格基础上,优惠半成。信用等级为丁者,价格将上浮一成。据小弟所知,贾兄在长洲订购了八艘六桅帆船,总交易额高达两百多万两,至今还未到交货的时间……”
顾秀林笑道:“这一优惠和上浮之间,总价就相差了几十万两,不知贾兄有何打算?”
贾思宜沉默半晌,忽地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好算计啊,好算计,丝丝合缝,我老贾望尘莫及……”
笑完,贾思宜抱拳道:“顾老弟别担心,此次我老贾到货栈,本无兑换银子的打算,只是被逼不过,才前来看一看!哪想到,老弟的准备十足啊!为兄这次算是跟着老弟学了不少东西!”
“我老贾虽是徽人,但也知道,林军门保护商旅的决心非常大,绝不会对我等肆意欺辱。李多义鬼迷心窍,跟着东林瞎起哄,这次恐怕会连裤子都输掉!”
“好了,为兄就说句实话吧,这次无论双方斗成何样,为兄两不相帮,尽管闷声发大财……哈哈……为兄告辞了!”
说完,贾思宜大步迈向门外,刚要跨出门槛,忽地转身道:“货栈内的银库根本就没有多少银子吧?否则,何必带为兄到此处来?”
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只留下满脸愕然的顾秀林……
如同顾秀林一般,扬州货栈的高层这段时间繁忙无比,无不抽出大量的时间,劝告邦泰的大客户放弃挤兑银子。至于方法,与顾秀林大同小异,总之一点,就是既给好处,又略加威胁。
在扬州货栈高层的努力之下,不少豪商被拉拢,彻底放弃了兑换银子的打算,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然而,死硬分子还是占大多数,尤其是一些小商人,持着千余两票据,非要兑换不可。钱庄只好来者不拒,一一兑换。于是,随着时日的推延,前往扬州货栈兑换银子的商人丝毫不见少,还在逐步增加。
这里面最醒目的要算李多义。开战的第一日,李多义就揣着一大堆票据来到货栈,四处宣告,要立即兑换成银子。李多义需要兑换的银子高达五十二万两,按照规定,需要十日后,方才能取到银子。这十日内,包括郑天成在内,无不试图说服李多义。
哪想到,李多义铁了心要兑换,并在第十日率领着十多辆马车,将近六百多名护卫,浩浩荡荡地往货栈开拔。
钱庄言出必践,搬出了五十二万两的白银,分装在十八两四轮马车上。
这一下,几乎轰动了整个扬州城,百姓们纷纷出门观看五十多万两巨款的盛况,甚至不少土匪派出眼线前来踩盘子。
货栈服务甚为到位,不仅派出三百护卫随行护卫至运河码头,将银子装上船后,甚至还专门派了一艘蜈蚣沿着运河北上,沿途护卫这五十二万两白银。
此举让土匪们无不望银兴叹,口水流了运河一路。
邦泰不惜耗费大量人力作秀,好歹让各地的商人领略了一把什么叫诚信和服务,动摇的信心好歹有了一丝增长。
可是,李多义的烦恼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首先,这批白银存放在何处才算安全?另外,这次场面弄得太大,地方官明显生出了觊觎之心,看向他的眼神就如看抱着金饭碗的幼童一般;还有,几百里范围内的土匪得到消息后,隐隐有向绩溪汇集的意思,试图打这批白银的主意……
李多义烦恼无比,忍不住叹道:娘的,还是票据最为方便、安全……
李多义在烦恼,林纯鸿、郑天成也心惊胆战的。
时值戌时二刻,金锦楼内依然一片灯火通明,算盘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林纯鸿的心也随着算盘的噼里啪啦声不停地跳动。
“天成,今日拿出了多少白银?”
郑天成头也不抬,盯着账册上的数字,道:“六十三万五千四百两!”
林纯鸿的眉头皱了皱,道:“比昨日多了四万多两!”
郑天成忽然猛地一拍算盘,大骂道:“狗日的,有完没完啊……十二日内,就流出了四百多万两银子……真金实银啊……”
林纯鸿心里悚然一惊,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动摇军心。他脸上立即露出笑容,道:“什么真金实银?票据难道不是真金实银?别担心,刚开始是多点,再往后,就少了!”
“这样吧,扬州货栈的存银还有一百五十多万两,两日后,可就空了,张杰夫,你马上通知薛一谦,要他加快速度,务必在两日内运到扬州……”
正说到这里,林纯鸿忽然发现郑天成的眼珠子转了转,并有靠近他的打算。
林纯鸿摆了摆手,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行!为商,就讲一个规矩和信用,这比赚千万两银子可重要多了!这段时间,不仅不能动李多义,还要暗中保护,明白了吗?要是李多义真的被土匪劫了,东林党的这帮垃圾肯定会把污水泼到我们身上的……”
郑天成失望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盯着账册发呆。
顾秀林终于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放下了笔和账册,不无忧虑地说道:“不知道会不会蔓延至荆州和沿海……”
郑天成突然从痴呆状态中醒了过来,叫道:“是何言?难道广东和荆州的商人不想混了?”
顾秀林摇头道:“信心一动摇,什么都难说……”
郑天成张大了嘴巴,说道:“这……”
林纯鸿断然道:“无妨,咱们密切关注即可!”
“还有,别忘了,咱们手头还有粮食!还真以为咱们是无牙的老虎?非不能为,实不愿为也!”
“张杰夫,立即让卢诗源和军情司盯紧广东和福建两地,每日写一个节略给我……”一想到郑芝龙,林纯鸿如鲠在喉,接着吩咐道:“尤其要盯紧福建的郑芝龙,一旦郑芝龙有所异动,立即执行既定方案……”
“至于荆州……哼!”林纯鸿杀气腾腾地说道:“我们的地盘,还真以为监察府的狗头铡是摆设?”
第282章 急剧蔓延
要平稳度过挤兑风潮,朝廷的态度至关重要。这点,无论是林纯鸿,还是钱谦益,无不心知肚明。
在东林党人的计划中,利用朝廷的纷争搞垮票据,占据着重要地位。
崇祯九年六月初十,冯元飚等一帮东林悍将,不顾京师城墙外肆意劫掠的女真铁骑,毅然上奏,请朱由检禁止票据流通。
朱由检正在为城外的女真人忧心如焚,哪有功夫理会此事?将奏折全部留中。
冯元飚等人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持续不断地上奏折,终于引起了朱由检的一丝兴趣,在朝议时,抛出议题,让朝堂之臣讨论利弊。
“皇上,林纯鸿托名方便交易、减少银两运输成本,实为敛财!其心思之险恶,其敛财之疯狂,堪称万古之奸恶。皇上,臣算过一笔账,林纯鸿通过票据,敛财超过一亿两白银!”
“一亿两?”朱由检不顾皇上威严,口张得放得下一个鹅蛋,“一亿两怎么可能?冯爱卿莫要危言耸听。”
冯元飚叩拜于地,苦口婆心地辩道:“皇上,林小三收购货物时,拿走的是货真价实的货物,付出的仅仅只是一张纸……”
冯元飚等人准备已久,一时之间口若悬河,大谈林纯鸿通过票据敛财之实,还预言一旦取消票据,几万荆州军烟消云散的美好前景,满嘴的唾沫星子几乎喷了好几斤。
结果,当冯元飚等人轮番上阵,说得正开心时,温体仁冷言道:“臣观之,荆州军烟消云散的可能性倒不大,成为贼寇的可能性几乎占到八九成……”
一句话,让冯元飚等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朝议就此结束,未形成任何决议。
然而,此事能在朝议上讨论,在东林党人的眼中,本身就是一个大胜利!
东林党人大受鼓舞,立即在报纸上全文刊载冯元飚的奏章,并宣称,此事已在朝议上正式讨论,禁止票据流通的决议不日即将形成。
虽然东林党人手中的报纸影响力并不大,虽然扬州时报竭力反驳,但东林党人蛊惑性的言论影响非常恶劣,继李多义掀起兑换的高氵朝后,扬州货栈迎来了最为艰难的时刻,一日内兑换的银子超过了八十万两,而且还有持续增加的趋势!
扬州货栈内的银子,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加速流往江南各地。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些谣言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荆湖地区,一些本小利薄、与邦泰高层接触不多的小商家,终于加入了兑换的行列,纷纷拿着几百两,千余两的票据,跑到钱庄兑换。
荆湖地区的兑换风潮,可比江南地区要汹涌澎湃得多!
江南地区发行的票据,多为大面额,要兑换,至少要提前三天预约,钱庄好歹还有一个缓冲期,而荆湖地区发行的票据,小面额的特别多,根本就无需预约,即到即换,给了钱庄极大的压力。
况且,与江南地区仅扬州有一家钱庄不同,邦泰在荆湖地区的每个县都开设了钱庄,于是,兑换风潮一旦形成,就呈现出迅速扩大之势,一日之内,从钱庄流出的大圆就高达一百五十万枚!
整个荆州集团的现银几乎都快被搬空了,高管们手头虽然都有预案,并且对即将面对的困境有着充分的准备,但看着一车车的大圆从百里洲银库不停地运往码头,荆州集团高管的脸都黑了,心不停地往下沉,大有多年积累毁之一旦的感觉。
尤其是暂时代理财政司的钱秉镫,额头上全是汗水,手脚也不自觉地颤抖,好不容易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交给身边的随从,吩咐道:“按纸上的名单通知,后日巳时正,荆州星拱楼开会……”
与荆湖地区参与兑换的尽是一些小商家不同,郑芝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要求兑换一千五百万两现银!这几乎是郑芝龙、福建籍海商所握有的全部票据!
十日内运送一千五百万两现银至安平?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实上,郑芝龙早就看安平的钱庄不顺眼,在钱谦益抵达安平之前,就试图借着扬州的挤兑风潮彻底搞垮安平钱庄。
此举遭到了郑彩的竭力反对。郑彩麾下的商船队已经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