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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明皱着眉咳嗽了数声,接着说道:“洪承畴和孙传庭目前尚未有动静,一直在观望,但谁也不敢打包票,他们会一直按兵不动。至于卢象升,都督暗地里借了他的势,以他之能,识破恐怕是迟早的事。”
“属下担心,朝廷的底线很可能就在四川。四川在长江上游,有四川在手,朝廷就会想当然地认为荆州仍然可控,一旦失去四川,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西南、湖广不复为朝廷所有,无论是皇上,还是朝廷诸公,恐怕都无法容忍。”
林纯鸿皱眉思索良久,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想来,占据四川固然能增强我们的实力,但要是因为四川,致使我们和朝廷兵戎相向,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你放心,在和朝廷互相试探中,我会注意把握这个度的。”
第374章 粮道
无论是林纯鸿,还是陆世明,对入主四川均抱着成亦可败亦可的态度。相比较武昌府而言,四川还是太大,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消化不良。
况且,如果能借这次中原动荡,最终与朝廷达成一定程度上的默契,显然比马上得到四川更为重要。林纯鸿不希望荆州与朝廷双方发生战略误判,最终给双方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见林纯鸿并未被四川广阔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冲昏头脑,陆世明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告辞,却忽然接到急报:李定国率兵四千余,兵出鲁山,劫持荆州军粮草五千余石,预备队战死五百余众,伤六百多……
陆世明大惊失色,自古作战,粮道被断,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惶急之中,陆世明并未深思,立即拜服于地,又快又急地说道:“都督,宜立即令骠骑军回师鲁山,协同程舒遮护粮道!目前我军粮草可支不过六日,一旦缺粮,全军危矣!”
哪想到,林纯鸿似乎并未听到陆世明的话,只是在口中蹦出了三个字:“李定国!”
陆世明大急,以头磕地,嘣嘣有声,道:“请都督早下决断!”
林纯鸿赶紧将陆世明扶起来,安慰道:“陆幕使别急,先看清情势再说!”
说完,林纯鸿将陆世明拉到舆图前,指着鲁山粮草被劫点说道:“此处距离张献忠的大军不过百余里,沿途山川险峻,易于设伏。据我了解,李定国年龄尚幼,用兵却极为老道,一旦命令骠骑军迅速回师,恐怕为李定国所算!”
陆世明哪里知道林纯鸿对李定国的印象来自于后世,对林纯鸿如此看重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孩子颇有点不解,问道:“李定国不过十多岁,即便用兵再老道,能强过盛坤山?”
林纯鸿摇头道:“难说。崇祯六年,李定国将张凤仪率领的白杆兵打得全军覆没,后来在六安,李定国又把杨梦选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此名小将,绝不能小觑。”
陆世明跟随林纯鸿已久,见林纯鸿言语中欣赏之意甚浓,哪能猜不到他起了爱才之心?他略一沉思,道:“不如令程舒将补给线往东挪百余里,引诱李定国出击,再令骠骑军袭其后,平原之上,李定国即便有通天之能,又能奈骠骑军何?”
“计是好计,恐怕李定国不会上当。我有个打算,陆幕使帮我斟酌斟酌……”
林纯鸿手指着舆图上粮草被劫点,慢慢往东挪动,一直挪动方城垭口之上,方才停下来,道:“就按照陆幕使的计策,令程舒往东挪个上百里,然后……”
林纯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然后我亲率所有兵力,插入鲁山和张献忠之间,彻底将李定国变成孤军。到了那个时候,想把李定国搓成圆的扁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陆世明愣了愣,旋即大喜道:“此计甚妙!凭他李定国再狡猾,见程舒主动后撤后,十有八九会误认为我们欲诱使他孤军深入。如此一来,他对背后的危险反而会有所忽视!不过,为一李定国,率领所有兵力南下,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
林纯鸿笑道:“所有兵力南下,倒不是全为了李定国。现在秦良玉、李绍翼无不紧张兮兮,惟恐我们把张献忠往四川驱赶么?我想着,让所有兵力都动起来,甚至缩回方城也在所不惜,务必要让秦良玉、李绍翼他们摸不着头脑。”
“还有,张献忠现在把主力集中在汝州一带,四处劫掠,大有往豫中方向蔓延之势,一旦我们回师至鲁山、方城,估计他马上会把头缩回去!”
……
当林纯鸿和陆世明商议着如何借李定国劫粮草一事大作文章时,方城的程舒却气炸了肺,恨不得一脚将跪倒在地的刘文山踹出去。
“两千多人!都是吃屎的?贼寇不过四千多人,居然守不住!混蛋!你说,探哨是不是放出二十里远?”
刘文山本是桐柏人,当年随窦石温经历了左良玉之乱,后又在武备学堂进修,被覃虞选中,成为了南阳弓兵中的将领。现在,他丢了五千石粮草,自觉得罪责难逃,只觉得天昏地暗,内疚万分,也顾不得自己的右臂汩汩冒血,当下低声回道:“回指挥,属下将探哨确实放至二十里之外,而且早早将粮车围成一圈,兄弟们皆有备而战。贼寇非常勇悍,弓箭如下雨一般,兄弟们根本低挡不住。”
程舒站起身来,手指着刘文山,怒道:“当时是你下令撤退的?”
刘文山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道:“是的。属下见兄弟们伤亡大半,情知无法抵敌,只好下令撤退。所有罪责皆在属下,属下愿一力当之!”
程舒吼道:“五千石粮草!你当得起吗?大军在外,你知道缺粮草是什么后果?滚!赶紧去包扎!包扎后到军法司报告!”
……
待刘文山离开后,程舒慢慢冷静下来。五千石粮草不是小数目,足够万余大军吃上一个月。更何况,这次预备队在贼寇手里吃了大亏,伤亡千余人,如果不想办法消灭李定国的四千部众,以后不仅粮草无法顺利运送至夹津口,而且伤亡还会越来越大。
想起当初林纯鸿声色俱厉地命令他遮护粮道、务必保证粮道安全,他就不寒而栗。在荆州军中,有了战功,固然可以升职升衔、得到勋田、获得无尚的荣耀,同样,没有完成任务,处罚也非常严厉。
对程舒而言,这种处罚绝对是不能承受之重,意味着前程和荣耀将永远与他失之交臂。为了避免这一切,唯有痛歼李定国部,夺回粮草。
程舒暗暗下了决心,但一想到他手头仅有万余弓兵,他就头痛万分。李定国部在劫持粮草中,表现出非凡的战斗力,一旦与万余弓兵接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程舒左思右想,决定将粮道往东挪动百里,同时派出部分兵力运送少量粮草,引诱李定国脱离大部,再集中兵力打一个歼灭战。
想到就做,程舒正准备擂鼓聚将,传令兵如飞一般,送来了林纯鸿的命令:令预备队向东撤退,退至叶县待命。
接到命令后,程舒把心放回了肚子:待命,无非就是等待主力剿灭李定国!
第375章 求名不求实
当林纯鸿粮草被劫的消息传至禹州后,满城文武一片大哗,他们满以为张献忠受阻于汝州星罗棋布的村寨,又被林纯鸿痛歼一部,早已成了囊中之物,哪想到,现在张献忠居然把魔爪伸向了林纯鸿的粮道。
张献忠惹怒了林纯鸿这头老虎,林纯鸿岂会善罢甘休?暴怒中的林纯鸿将会把局势往哪个方向推动?
李绍翼刚接到消息时,忍不住喜上眉梢。
前段时间,李绍翼以朝廷之名,令林纯鸿交出艾能奇,却被林纯鸿拒绝。这大大地落了朝廷的脸面,不仅熊文灿颇有微辞,就连黄得功和马祥麟也对李绍翼也大为不满,虽未说出口,但脸上只差写两个字:鄙视。
李绍翼大为恼火,在他的心目中,林纯鸿善于蛊惑底层士子和百姓,深受欢迎,为祸要远甚于张献忠等贼寇。他巴不得看到张献忠彻底断绝荆州军的粮道,让荆州军陷入外无强援、内无粮草的绝境,冷月凄风,伴着一代枭雄烟消云散。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林纯鸿率领荆州军在绝境中拼命,与张献忠两败俱伤,最终由朝廷渔翁得利。
这个结果,令李绍翼满足万分。
但是,妄想出的满足终究不能持久。李绍翼在冷静后,稍一琢磨,就发现李定国充其量也就是骚扰荆州军而已,根本对整体战局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只要荆州军愿意,主力在三天之内就可以南下,李定国势必像苍蝇一般被赶得到处乱飞。
林纯鸿下一步会如何动作呢?是出动骑兵驱逐李定国,还是全部主力南下,围剿李定国呢?
李绍翼突然灵光一闪:林纯鸿倔傲不逊,一直将朝廷的命令当成耳边风,如果这次能提前猜出荆州军的动向,立即下一条命令给林纯鸿。到了那个时候,林纯鸿岂不是进退两难?如果他遵从了朝廷的命令,朝廷就可以大肆宣扬,让他有苦说不出,借此,朝廷可以挽回颜面;如果林纯鸿不遵从,又违背了他的本意,岂不是给林纯鸿造成了麻烦?
对!此计甚妙!不过,要实行此计,非得提前知道林纯鸿的打算不可,作为军事上的门外汉,李绍翼显然不可能提前预知。
李绍翼想来想去,觉得此事还得听听将领们的意见。于是,他立即借军议为名,将黄得功、刘泽清、马祥麟招至禹州。
当三将着急慌慌地赶到禹州后,心里本来就对李绍翼颇有微词,又见他绕过熊文灿,指挥他们如同指挥狗一般,心里的不满就更强烈了。
刘泽清还好说,荆州军隔在张献忠和黄河之间,没有丝毫压力,显得非常轻松。
但黄得功就不同了,这段时间,由于张献忠主力云集汝州城下,京营奉命支援汝州,与张献忠接战数次,互有胜败,战况异常激烈,黄得功根本就没什么闲功夫与李绍翼蘑菇,直言道:
“李主事有什么命令,直接令快马传至汝州即可,末将自当奉命,何苦让末将巴巴地跑一趟?”
马祥麟也是个急脾气,大声道:“黄总兵说得是,这十几日来,白杆兵日日与罗汝才交战,前线战况瞬息万变,末将不能不坐镇军中!”
见黄得功和马祥麟公然不给面子,李绍翼变了脸色,厉声道:“是何言?岂不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有好的方略,胡乱打一气,纵有千万将士在你们手中,也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
李绍翼动了怒,黄得功和马祥麟压根不敢与他争执,只好唯唯诺诺地称是,不再言语。
黄得功和马祥麟服了软,李绍翼却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铁青着脸,训斥道:“自以为打了一些仗,就把尾巴翘上了天!皇上时常心忧战将骄横,恨不得立即敲打一番。本官为皇上分忧,要是有人把尾巴翘得太高,说不得了,要好好整治整治!”
李绍翼抬出了皇上撑腰,让黄得功和马祥麟恐惧万分,立即拜伏于地,头磕地,请求李绍翼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绍翼哼了一声,压根不理会两人,转头对刘泽清说道:“刘将军说说,如今战局如何?”
刘泽清也被李绍翼的话吓得不轻,见李绍翼点了名,小心地说道:“张献忠集结贼寇于汝州境内,围困汝州,却又不攻城,每日四处劫掠。幸好钱大人建了不少村寨,给张献忠筹集粮草、携裹百姓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李绍翼面无表情,冷声道:“钱大人忠君为国,本官将为钱大人请功!你接着说!”
刘泽清的眼皮跳了跳,咬着牙,说道:“罗汝才试图向张献忠靠近,但马副将率精锐摄其后,令其进退失据,狼狈万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