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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那名唐军军官平静的双眼,童贯只觉得一阵恐惧,为了驱散这种恐惧,童贯作声大喝道:“如此就让本官送你们一程。”说罢策马退入军中。
童贯正要下令进攻的时候,那名百户却道:“大人可愿稍等片刻?”
童贯大喜,他还以为唐军改主意又愿意投降了,连忙答道:“可,你们且好生商议,本官等尔等片刻又何妨。”
百户点点头,淡淡地道:“谢大人!”
只见百户转过身去,面向东北的方向跪了下去,双手持刀当中插入大地,而唐军士兵也纷纷跟着面东北而跪。
“我等自追随大王起从无辱没大王的威名,皆奋勇作战拼死杀敌,以不负盛唐之名。只是今日形势如此,我等以后无法再追随大王了,不能再看到高高飘扬地圣龙旗。可惜,我等不能跟着大王收复故唐的土地,不能跟着大王打过天山。”
“天神在上,我等子民诚心祈祷,愿上天保佑大王,保佑大唐繁荣昌盛万世不衰!”
唐军士兵跟着那名百户一起向上天祈祷,为了他们敬重的大王,为了他们心爱的大唐!
低沉地声音在战场上空久久回荡,鲜血遍地的战场上,几百儿郎面东北而跪,他们的脸色凝重而虔诚。此时,面对十几倍地敌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更面对着不远处那些杀气腾腾的宋军,大唐的勇士们此时忘记了死亡,忘记了征战,忘记了自身所处的战场。
百户恭敬地拜了三拜,起身,唱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低沉的歌声中,儿郎们一个个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钢刀,转身对着十几倍于他们的宋军冲杀过去,连那些重伤之人都不例外,他们高声唱着《无衣》,踉跄着跟着冲杀过去。
没有震耳的喊杀声,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鼓声,只有低沉的《无衣》,大唐的勇士们唱着《无衣》——这首汉人的战歌冲向宋军,冲向死亡。
“放箭。”
第五卷 三百年故唐旧地 第五一章 小女子琬瑂,见过大官人
陛下,五百唐军全部阵亡,无一投降。”童贯到现之中,他没再用“逆贼”来形容那些勇士,而是用了“唐军”这样的字眼。
“他们都是勇士。”宋徽宗沉默半晌,下令:“将勇士们厚葬吧,他们的衣甲不要计入缴获,就随那些勇士入土为安吧。郑爱卿,你去为勇士们立个碑。”
郑居中连忙出班:“微臣尊旨。”
“可惜如此勇士却不是出自我大宋,反而是出自那些逆贼之中。”宋徽宗没了上朝的兴趣,“今日朕不大舒服,退朝。”
事实上宋朝到现在都没有拟订一个如何对待大唐的章程出来,大宋君臣口口声声称呼林靖文和大唐为叛逆、逆贼,还二话不说就抓了赵栻他们,但既然是逆贼一般来说应该派兵讨伐的,但宋朝却还没有拟订这样的计划。
却说折可保他们换上平民的服饰之后化整为零散入市井之中,这种方法能有效的摆脱宋人的追捕,而大宋君臣的目光暂时被赵栻和那五百唐军所吸引,一时间竟然忘了派人搜捕,这倒是让折可保他们得以顺利的脱身。
只是出城是不可能的了,城门已经戒严,折可保他们一没有户籍二不象流民乞丐,混出城去的可能性不大。
折可保带着几个亲兵化装成平民在大街小巷中寻找可以托庇的地方。不得不说,汴梁城的规划十分的复杂,街道四通八达不说,城市还出奇的大,初来乍到的人很难辨出个子丑寅卯来,很明显。折可保就迷路了。
一路乱窜,他竟然来到了一条繁华地大街,街上的人不多,但两旁的房子十分的豪华,都是阁楼,至少也是两层的,而且,怎么说呢,这里的房子都十分的怪。
折可保开始是没怎么注意,这条街人少他就窜过来了。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些房子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想起来了,这些房子怎么就这么象他以前常去的青楼妓寨。再仔细看看,折可保可以肯定,的确是青楼。天下间的青楼妓寨虽然外表肯定不一样,但但凡这类地场所外表装饰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奢华,而且从大门围墙的颜色和样式上都透着一股脂粉味,而且。大街两旁的阁楼上都伸出一面小旗:妓,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折可保自然不是瞎子。他现在却是苦笑连连,逃命都逃到***街来了,不知道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被笑掉大牙。
“将军,我们要不要退出去?”亲兵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很是尴尬地问道。
“不能退出去,那边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果然,一家青楼门前有几个人正在交谈,是一对父女正着和那家青楼门前的打手在说些什么,不过很显然,那个打手爱理不理的显得很不耐烦。而且为了表示这种不耐烦,那两个打手根本就是无视那对父女在说什么,只是四处张望——就是这两个打手注意到了折可保他们。
折可保装作寻常的样子,整整衣冠。慢条斯理地溜达起来。
没想到那两个打手是摆出一副热情的笑脸,其中一个人还迎了上来,老远就招呼:“这位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和院里的姑娘约好了?”
折可保听得一头的包。倒不是听不懂,只是,自己很象一位公子么?他看看自己身上地服饰,嗯,还真的很像,一身鲜亮地绸衣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他的头上现在好死不死地戴着一顶峨冠。冠和帽不一样,那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才戴的玩意儿,而且戴着峨冠就表示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有身份,官吏、士子、衙内都可能戴,至少也是一个员外、土财主之流,这样的人通常就是青楼妓寨的米饭班主。
折可保拿目光询问一旁的亲兵,那亲兵小声说道:“将军,我们刚才冲进去交换服饰的那户人家是个大户,至少也是富商之家,当时属下是想着穿得越好越不容易被人怀疑,所以就带着将军寻了家大户人家。”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
我可不想来逛青楼啊!折可保心里苦笑连连,却不得不抬头挺胸地迈着八字步走了过去。
公子貌似是经常用下巴说话地。
折家也是大户,折可保正是年少风流,青楼这样的地方可没少去,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
只见这厮慢腾腾地“挪”到青楼门口,头一抬,下巴朝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待进去。那亲兵也是个伶俐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钱引塞了过去。整个过程可谓配合默契,“主仆”二人就没说过一句话。
打手把钱引塞进袖子里,偷眼瞧了瞧,却是笑得更见殷勤,打着千一边帮折可保推开大门,一边问道:“不知公子约的是哪位姑娘?且容小的先行去为公子传个话。”
“绿依姑娘可在?本公子昨天跟她约好了地。”绿依却是折可保以前的相好,情急之下他把这个名字报了出来——即使错了也没关系,这些打手难不成还揭穿金主不成。
巧了,可能是绿依这个名字太过“普遍”,这家青楼还真有这么个人,不过即使没有打手还是会说同样的话地。“绿依姑娘昨晚为那些士子弹琴弹的晚了些,这会儿只怕还没起来。要不,公子您先喝点茶用点点心,小的去催催?”
折可保本来一只脚已经进了大门,听了这话却停了下来,一皱眉,问道:“真的还没起来?昨天本公子可是跟她约好了的。”
打手连忙陪不是。
那对父女还在跟另外一个打手纠缠。说纠缠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那个中年父亲在不停地哀求那个打手,求什么折可保也听出来了,那个中年人想把他女儿卖到青楼里来。
“这是怎么回事?”折可保象是被吵得不耐烦了,指着那对父女问道。
“这个汉子想把他女儿卖到楼里来。吵着您了吧,真对不住,小的这就把他们赶走。”
“不急。”折可保对这对父女起了兴趣,实际上是找个由头不进青楼而已。
折可保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对父女,两人的穿着都不咋滴,应该说是十分的寒酸,父女都是一身麻布衣,而且又旧又破。
中年人一脸的沧桑,虽然年纪还只是中年,但看他的脸上皱纹满布,皮肤黑的可以,应该是常年在外劳作吧,面貌普通的很,没啥特点。
再看看那个女子。折可保只觉得眼前一亮。女子的年纪不大,看她还没束发应该是还没出嫁,那就是说还不到二八芳华,估计正是及的年龄。这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个女子长的着实漂亮,虽然一身粗布麻衣未施粉黛而且面有菜色,但以折可保多年阅女的经验,这个女子若调养好了肯定是一个美人。倒柳双眉,琼鼻朱唇,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又大又圆,配合她那瓜子脸型和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特别清澈的感觉。
当然,现在是正在逃命的时刻,折可保还不至于好色到这个时候都忘不了看美女,让他眼前一亮的是这个女子的气质,虽是女儿身,但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书卷气,这可不是以她的家境能培养出来的气质。女子正低着个头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她的父亲和那打手争辩,既不说话,甚至连动作都很少有,给人一种“傲世人独立”的感觉。听到折可保跟打手的谈话,女子抬头看了折可保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见底,折可保甚至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更让他震撼的是,这双眼睛充满了灵气,给人一种智慧的感觉,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肯定是智谋之士。
折可保不自禁地走到女子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话刚问出口折可保就后悔,女子的名字是能随便问的吗?太唐突了,尤其是面对着这么一个特别的女子。
谁知女子竟然回答了,而且是很平静地回答了:“小女子琬瑂
第五卷 三百年故唐旧地 第五二章 逢旧识,得出城三策
可保跟着这对父女去了他们家,只因为,折可保给了的钱引,在天子脚下的东京城一百贯钱引实际上可以换到四五十贯铜钱,这么多的银钱已经足够买下一个女子了。
这很显然是一个贫民窟,脏乱的街道低矮破旧的房屋无不说明了这一点,而且,出了这个贫民区不远,只有那么一条街的距离就是繁华的商业区,富庶总是和贫穷隔的不远,折可保见到的情况再次证明了这句话。
顺着这条只能通行一辆马车的街道往里走,街道两旁都是些篱笆或者木桩围成的小院子,这对父女的家也是这样的一个院落。
“真是对不住了大官人,家里没有好椅子,要不您坐这个凳子?”那个父亲进屋半天才端出一张马扎式的小凳子摆到折可保面前,这不是漆器,只是用几条粗壮的木条制成的罢了。
凳子黑不溜秋的,折可保也不坐,只是往四周看了看,问道:“家里就你们父女两口人?”
“也不是,小人家里有四口人,还有一位发妻在室,只是现在身体有,小儿出去干活儿去了。”
那个叫黄琬瑂的女子这个时候突然说道:“你不是寻常的大官人,你是一位将军。”
亲兵大惊,下意识地去腰间摸刀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武器都丢弃了,现在他们身上只有短匕。
折可保制止了亲兵们拔匕首的举动,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更为惊讶,却问:“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