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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将士们为大汉埋骨边关,他们的后人朝廷不能不顾。”陈珏合上奏疏,将之轻轻放在几案上,语气却格外坚定。
“朕也这样想。”刘彻颔首道,“只是丞相所言也有道理,若是朝廷全力照顾这些人。必定顾及不到其他的要事。”
原来这奏疏是刘舍的手笔,陈珏心中想着,口中道:“丞相老成谋国,这其中所言句句皆是事实,陛下也不可轻忽。汉家自有法度,终不能平白养一群闲人,让大片土地荒废无人耕作,陛下不如取一个折中之法。”
“折中之法。”刘彻重复了一次陈珏的话。随后道:“你是说把他们分开处理?”
“正是。”陈珏想了想,继续道:“入羽林军之事因人而异,陛下不妨下令命无亲无故的孤儿自行选择务农或者从军,有亲人的那些,家境不允者陛下可着地方官补给农具牛马等物,若是家境尚好便一样从其自愿。”
刘彻沉默了片刻,随后拍板决定道:“就这么办。”
陈珏附和了几句,心中却知道战死官吏之后除外,平民中人怕是很难入羽林军。农家子弟,总是更加倾向于守土务农。平淡一生,该是那些父母双亡或对匈奴人感觉仇深似海地人才会迫切地愿入羽林。
“公子又升官了。”紫烟喜滋滋地道。“这次小婢要唤公子为将军了呢。”
周遭没有外人,陈珏毫无形象地伸了一个懒腰,道:“中郎将有什么好,若不是冬日通信不便,羽林新军一时间拉不起来,你家公子我就要住到营地去了。”
“这不一样。”紫烟急着道,“羽林中郎将。这可是古往今来独一份。这样地荣耀也只有公子才能得到。”
中郎将,邑比两千石。听起来较之食邑比千石的太中大夫似乎要高出一大截,这其实并不然。
两千石官员也是有讲究地,比两千石之上还有两千石,真、中两千石几级,所谓的比两千石不过是千石和两千石之间的一个坎,陈珏这个中郎将一年下来实际所得不过一千二百石左右,比两千石的价值在于上一步便是名副其实的两千石高官。
陈珏今日心情正好,详细地与紫烟解释了一遍,紫烟听得连连点头,最后她轻啊了一声拍了拍光洁的额头,道:“公子,展眉姑姑今日派人来问公子地食禄怎么处置。”
陈珏听得稀里糊涂,稍后紫烟详细说了一遍他才恍然大悟。他年纪不大却也算是为官多年,从前做太子舍人时可以忽略不计,自他任职太子家令以来食禄便多了起来,一年半下来,陈珏这个“不识民间疾苦的公子哥”根本忘记了他也是吃皇粮的人,日复一日,他名下的粮食已经足够堆成一座小山。
一时间,陈珏面上的神色精彩纷呈,他当年苦苦找工作时,绝对想不到忘记领工资这种事情居然会在他身上发生。
堂邑侯府的财富与陈午几个子女的私人财富是分开的,陈珏捣鼓的作坊有一阵子称得上日进斗金,陈午为了避免兄弟之间地争执干净利落地把这产业划到陈珏私人名下,这点食禄虽说不在陈家任何一个人的眼中,但展眉象征性问一句还是有必要地。
“那些粮食拉到郊外别庄一部分,剩下的便先找处粮库存着吧,等到得空时我再做打算。”陈珏轻描淡写地道,地主爱存粮,这种不大厚道地习惯显然已经被他染上。
紫烟答应了一声,静静在一边整理着东西,不多时取出针具,在小小的***下穿针引线,格外地认真。
陈珏以手支颌,思绪不由飘到羽林军的组建上面,刘彻的本意是照顾阵亡将士之后,只是长安城中各家贵戚可未必这样看。
太子舍人的职位向来热门,就是因为在任者有机会接触未来天子,眼下刘彻年纪也并不大,这羽林军在外人看来八成就是扩大版的“太子宫”。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一十三 新侍中
陈珏和刘彻那次谈话之后的一次大朝会上,刘彻在百官面前提出了增设羽林中郎将的事情,对于这件事倒没有什么人会认真地去反对。
未央宫和长乐宫可以有卫尉之职,皇帝的宫苑中加大守卫力度也是理所应当,毕竟刘彻还是太子时在外狩猎就遇到过刺杀之事,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天子在为自己锻造一个合乎他意愿的亲信卫队而已。
更多的人,则是在琢磨着怎么把自己的子侄安插进羽林军去,以期哪日能够被刘彻看中欣赏,一举飞黄腾达。
外界众说纷纭,陈珏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关心他人的事情,如今他手头的种种事务几乎已经压得他喘不过去来。
汉初丞相是极为显要的官职,对官吏的任免和赏罚甚至不是由天子一人就能决定,比如文帝的宠臣邓通就差一点被当时的丞相申屠嘉杀掉,还是文帝急忙召邓通入宫才免了他一死,丞相的权力之大可见一斑。
虽然大多数时候没有哪个丞相会跟皇帝过不去,但即将升任为比两千石中郎将的陈珏还是有必要去丞相府拜见的。
“谨慎从事,善用财帛。”这是丞相刘舍百忙之中送给他的几个字。
汉时租、赋、税分开,羽林军的军费暂时是由天子内库所出,而天子内库皆是百姓辛勤所纳之税,刘彻营建茂陵、修整上林苑,如今又要建一支宿卫上林苑的卫队,此中种种都需要钱财,虽说文景二帝的家底摆在那,但终究不能这样大用。
陈珏知道刘舍的言外之意,天子卫队,武器、甲胄、营房等等无疑都会是最顶尖的等级。如果陈珏为了讨好刘彻大肆花钱打造一支光彩耀人但华而不实的卫队,养成刘彻好华贵而轻社稷的性子,长此以往必定会贻害无穷。
除丞相之外,太中大夫和中郎将都属郎中令管辖地范围,陈珏这一升职就必须向现任的郎中令周文报备一些杂事。
作为曾经的景帝朝的宠臣,周文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低调行事,绝不嚣张跋扈,诸侯外臣所与的钱财他一贯不收。新君登基之后他也只是本分地做着九卿之一郎中令该做的事情,并不像其他的景帝朝旧人那样不安惶恐。
宽敞干净地室内,周文神色平静地在陈珏带来的文书上盖下印鉴,陈珏谢过之后正要礼貌地告辞离开时,周文忽地张口对他道:“你正是年少有为之时,前程远大,还是不要这样每日里奔忙来去的好。省得哪日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陈珏微微错愕了一下,周文这算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还是交浅言深?他还来不及想清楚,周文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突兀。又道:“你去罢。”
陈珏压下心中的疑惑,也不再多问,向周文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他在长廊上行出一段路。想起紫烟也说过这几日他早出晚归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该不会他已经不精神到周文这种不大熟悉地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罢。
想起他的实际年龄才不过十几岁,陈珏不由摇头笑了笑,那边羽林军要招募的烈士遗孤还有不少没到长安城,时值隆冬他却是在这边急些什么。
冬天本就是让人容易偷懒地季节,陈珏这样一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中就不再把自己弄得那么忙,有时天未黑他便早早回到家中休息,倒是与陈举、若若连着东方朔等几个小孩子亲近了不少。
宣室殿。偏殿。
五日一大朝,但朝事每日都有,这就需要天子刘彻时不时地开一些较高层臣子之间的小朝会,除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之外,九卿与掌管相关事务的官吏也常常列于名单之上。
在这些臣子地队列之中,陈珏坐在殿中一个既不显眼又不算靠后的位置,平静地听着刘彻与众臣商议朝政。同时遵循着沉默是金多听多学的原则。只要刘彻等人不主动问到他头上,陈珏便不会多说一个字。
“臣欧言……”尚书官朗声将一道奏表诵读了一遍。之后又轻轻举起双手,将那奏表原封不动地送到御案之上。
刘彻将廷尉张欧所上的这道奏表拿在手中又看了几眼,信手将之合上,随后对刘舍道:“朕以为下平冤狱令之事可行,丞相以为如何?”
平冤狱令,百姓对官吏的审判结果若是不服,便可以坚持上诉,最高可到廷尉面前,陈珏在心中暗自回忆着张欧所请的这条法令的内容,
刘舍颔首道:“陛下仁爱宽刑,乃黎民之福。”
天子和丞相表明了态度,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几个实施上的细节被讨论完成之后,众臣之中响起一片颂德之声。
陈珏闻言忍不住低头一笑,这些老臣倒不是存心阿谀,只是他们怕刘彻少年登基心性不稳,个个都采取着这种类似的鼓励之策,以期刘彻能成为一个不逊于文景二帝的治世明君,而每一次刘彻出了什么差错也要有人抢着替他圆过场子,实在有趣得很。
刘彻不是真地不解人情世故,对刘舍的心思多少也猜到一些,但这种事情显然没必要较真,再者这种无伤大雅的好话没有哪个皇帝不爱听,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正月里就下诏罢。”
这日政事不多,大大小小的朝政一件一件被确定下来,没过多久殿中的大臣便四散离开各自去忙着做事,陈珏则被刘彻单独留了下来。
刘彻问了几句羽林军方面的进程,陈珏一一地仔细答了,之后道:“陛下,臣年纪太轻,又从未从军,羽林军的教训之事上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臣请陛下准许臣从南北二军中借调一批行伍老人来帮忙操练军士。”
刘彻点了点头,道:“这个朕知道,调人地事情朕答应了。只是眼下宫中防务要重新布置,未央卫尉和长乐卫尉地人选都没有定下来,你还是去找魏其侯商量这件事,看怎么做好。”
陈珏松了一口气,他这个伪内行总算是要来救星了,当即道:“臣领命。”
刘彻微微颔首,忽地想起一事,又道:“子瑜,中郎将出入宫禁不便,朕已经跟皇祖母和丞相商量过,从秦官旧制中选侍中一职为加官,为侍中者可出入未央宫往来奏事,你就再做一个陈侍中罢。”
陈珏心下也泛出一丝欣喜,他这边做着暂时有名无实的羽林中郎将,虽然未央宫卫士都不会拦他,但来往之间确实多了不少麻烦,刘彻如此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谢陛下。”少年能臣,羽林中郎将陈珏在众人皆知的不断忙碌奔波之后,传出了卧病在床的消息,陈皇后忧心幼弟健康,勒令他在家修养,暂不得与闲杂人等来往。
堂邑侯府,书房之中,陈珏正和神色悠然的东方鸿相对而坐。
就在几日前,东方鸿与陈柔已经正式结了秦晋之好,虽然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要求下婚宴并未大办,但他已经是堂邑侯府名副其实的上门女婿了。
“羽林中郎将并侍中,子瑜如今形势大好。”东方鸿不急不慢地说道:“建元元年,陛下说不得要好好烧上几把火,你在上林苑练军既没有远离长安这中心,仍然可以出入未央宫奏对,又多少能避过些太皇太后和陛下之间可能的冲突,着实是一件好事。”
陈珏点了点头,笑道:“就是没有这些原因,此事亦是我所愿。”
东方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羽林军不同其他,陛下他日多半要从中选人大用,你今时的手下军士难说他日会不会出一个大将军。子瑜,你从此刻开始就要注意行事,以免为他日留祸。”
这时一阵香气从门外飘来,原本稍显懒散的陈珏立刻坐直了身子,紫烟见了笑嘻嘻地道:“公子不是有恙在身吗?”
陈珏不置可否地笑笑,羽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