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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看!”冕旒怒喝道:“要犯病也给我选对时间!还是你道自己又几条命!”
打在脸上的巴掌商还能忍,然而不属于自己的锋锐剑气横贯入筋脉,当真犹如刀锋在肌肉中搅了数次,反复不息。饶是以宫九对疼痛的承受度竟然也疼的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数圈才总算停了下来,竟是动也不动的躺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冕旒没有理他,他看向那赤裸的美女道:“你很喜欢脱?需要我让你一辈子都不用穿衣吗?”
沙曼已经回过神,她迅速的拿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脸上的媚笑消失,又是那般的冷若冰霜。陆小凤挡在了沙曼面前冷冷道:“皇冕旒,你说过不插手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
陆小凤一噎,冕旒又道:“你说要与鹫鸿一对一比斗,可是你同样借用了沙曼的势。”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道:“我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敌人。”
冕旒还未开口,玉罗刹已经笑道:“皇少侠的武功……果真有意思的紧。”
“玉教主的更加了不起。”冕旒认真道:“若是有机会,我希望能与玉教主一决高下。”
玉罗刹那双蒙着雾的眼睛审视着面前的青年,奇怪的半长发,又大又亮的眼睛,那双眼与他的不同,里面的清澈纯净,是坚持,认真,宛如磐石般不可动摇,认准了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的、可以被称为固执的家伙。
玉罗刹笑了:“可是在下……却不是那么愿意的。”
冕旒突然做了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随即脸上显出了惊讶的表情:“玉教主已经知道我们的想法了?”
玉罗刹顿了顿,突然笑道:“这个世界当真有趣,皇少侠更加有趣。时间竟然真存有魂魄之说,想必又叶城主在身边,皇少侠更是如何添翼了。”
冕旒听了片刻道:“那么就好说,玉教主,你是否愿意接受?”
“为何不?”玉罗刹笑道:“这般天上掉馅饼的事,玉某为何不要?”
冕旒松了一口气:“那么希望玉教主说话算话才好。”
玉罗刹轻笑道:“我可是不愿被皇少侠惦记上一辈子的。”
这二人的哑谜打的好,旁的人听得却是一头雾水。西门吹雪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陆小凤更是心中暗惊——莫不是这二人要联手?便是皇冕旒一人他已经是九死一生,若是再加上这姓玉的神秘教主,哪里还会有什么活路可言?
他抓紧了身后沙曼的手,对方的手也是那般冰冷。然而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皇冕旒突然看着他道:“太平王世子已经死了。您虽是他的父亲却并不知晓真相,那么您是否愿意用您手中的兵权作为赎罪?”
陆小凤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皇冕旒的话竟是对着自己身边的太平王说的。他看向对方,苍老的王爷大半辈子纵横沙场,可是现在他所看的只有一个充满了无奈与释然的老人,一个父亲:“罪臣罪无可恕,逆子既然已死,罪臣愿上交兵权,恳求圣上恕罪。”
陆小凤终于明白了过来,惊讶道:“皇冕旒,你——”
“鹫鸿——宫九输了,他确实输给了你。”冕旒顿了顿,又道:“那么你又是否愿意放过宫九呢。”
陆小凤问道:“那么他身上背负的无数人命又当如何?”
冕旒闭了闭眼道:“杀人者人恒杀之……若有本事,便去找他报仇吧。”
陆小凤停顿片刻,突然叹道:“皇冕旒,你究竟是有情呢,还是无情呢?”
冕旒没有回答。
玉罗刹突然笑道:“皇少侠就这样放弃了?若是九公子醒过来,只怕要迁怒于你。”
“不放弃,等着被杀吗?玉教主请来了皇帝百万兵马,一人之力何其渺小,纵然我二人武功盖世,也难以抵挡千军万马。”冕旒道:“既然现在还有退路,为何不退?就算鹫鸿杀了陆小凤他们,自己最后也不过是一死而已。他在中原的势力有玉教主你接手,鹫鸿可以借此脱身不说,想必玉教主也不会介意他去西域躲避一段时间,不是吗?”
“自然是。我受了九公子的大礼,总要回报一二的。”玉罗刹笑道:“更何况我说了,我总是不愿让皇少侠惦记一辈子的。”
陆小凤算是彻底明白了。太平王愿意放弃兵权来换得皇帝的原谅,太平王世子已死,再无哪位王爷有子嗣可以继承皇位,皇帝足以放心去巩固他的政权——比起收回兵权掌握大权,狗急跳墙的太平王与其世子不是皇帝想要的。更何况太平王虽说了任人处置宫九,然则他们终究是父子,这是别人比不上的关系。
他们安全了——应该是如此。可是这神秘的玉教主又会是何人呢?宫中的人?毕竟他居然搬来了皇帝的兵马。可是陆小凤却觉得他不像,这个玉教主绝不是能屈居人下之人,即使那个人的皇帝,是九五之尊。
宫九在中原的庞大势力今后会有此人接手,太平王转让兵权,身负罪责,那么边关就要换人来守。宫九密谋胡人犯汉又岂会因为他一人的“死亡”而息止,朝堂上经此一事定要风云变化,皇帝定是无暇□了。
最重要的是,宫九现在昏迷着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真的会如此轻易的罢手吗?
随即他又笑了。他是陆小凤,也仅仅只是个陆小凤罢了。他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他是不可能事事都去管的。
更何况于陆小凤而言,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和沙曼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漂泊了半辈子的浪子,也打算找到一个停泊的港湾休息。
“西门,孤城的事情,谢谢你。”冕旒笑道:“若是有机会,我们二人一同去拜会你的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玉罗刹却不是那么的高兴。他突然道:“皇少侠,如我方才所言,若是九公子知晓你所做的一切,只怕由爱生恨便是顷刻之间。”
“他要恨得话——”冕旒将宫九抗在肩上,事情发展至此,那些宫九的下属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动作。甚至不少人已经趁乱跑走:“就恨我吧。”
说完他再不停留,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个边陲之地就涌进了大队的人马,街上的百姓们惊恐的躲了起来,看着一部分走了进去,再出来时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位太平王,只是这位王爷似乎并不是被迫离府,因为他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再回到冕旒那边,他带着鼎炉和宫九一路快马加鞭赶了半天的路才到了附近的小镇子里。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冕旒进去之后便听叶孤城道:“此时皇帝兵马在近,我们不宜入住客栈。”
“没关系的。”冕旒如此说道。他进了屋里打发走了小二,将宫九放在了床上道:“皇帝不会追我们的。”
“为何?”
“其实我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
“何人?”
“屠方。”
叶孤城沉默。屠方他自然记得,在那夜紫禁城之战时他也是皇帝身边的得力大将之一,如今魏子云已经被冕旒所杀,屠方此时理应是皇帝身边的近卫统领了。
冕旒解释道:“其实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与我所知道的不同。大抵是因为鹫鸿不知怎样从西门那里偷到了神农鼎导致西门追杀他,而玉罗刹觊觎中原势力已久,估计应该是很明白鹫鸿的实力,他定是不愿让西门有性命之危的。所以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联系到了皇帝,把鹫鸿的事情告诉了他,并让皇帝秘密出兵。”
叶孤城淡淡道:“但是皇帝自然不愿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嗯,所以皇帝找到我。”冕旒道:“屠方当初告诉我,皇帝可以不杀宫九,但需要有等价的东西去换。于是我便说‘宫九本身富可敌国,太平王手握兵权,无名岛上更有无数高手,用这些来换鹫鸿的命’。可是屠方却说宫九的财富已经许给了与朝廷合作的玉罗刹,兵权杀了宫九也能得到,无名岛上的高手皆是唯利是图之辈,喂不饱的狼,若没有绝对的武力镇压,反而是累赘。他说缺了一样最重要的交换物品。我一路不明,直到你说太平王世子的命我才反应过来。”
“不仅仅如此。”
“啊?”
叶孤城淡淡道:“皇帝留下宫九的命,一来让他继续约束着无名岛的亡命之徒,二来也能不费一兵一卒地夺回兵权,三来便是要让宫九与玉罗刹互相牵制,他才能让衰弱的朝廷有机会恢复生机。而宫九经此事实力大损,玉罗刹要接手中原势力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再无别的精力去插手皇帝想要做的一些事情。更何况你是天下第一的剑圣皇冕旒,此时更是欠下了皇帝一个人情。一石五鸟之计,皇帝使的甚妙。”
冕旒听的一愣一愣的,竟是不知他心中简简单单的事情竟然弯弯绕绕包含了这么多的内因,干脆摇摇头也不想再多想:“帝王心术?反正我是不懂的,也不想懂。”
叶孤城道:“你若不多懂,这般被人利用之事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冕旒笑道:“可是以后,我有你在身边啊。”
叶孤城微微一愣,一片黑暗之中,他似乎能想象冕旒微笑的眉眼,还有那双他最爱的琉璃眼眸。
突闻冕旒道:“鹫鸿,你还要装死吗?我可扛了你一路了。”
宫九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他的唇角还带着血,左脸肿了一大片,看的冕旒不太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见他表情阴霾便劝道:“你想开一点,玉罗刹已经联手了朝廷,现在太平王府只怕已经被大军包围,这一局你确实输了。”
宫九突然放声大笑,末了森然道:“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吗?好极好极,想要吞并我宫九的势力,也要看看肚子能不能撑得下!”
他又冷笑道:“皇帝打的好算计,只是风水轮流转,他当自己能笑到最后吗?放虎归山,也看他今后能不能高枕无忧!”
叶孤城能想到了,宫九自然也能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吃了暗亏栽了一个大跟头,以宫九的性格,这事情自然要先记下。他能忍耐杀母之仇十数年,表面与太平王父慈子孝,那么再忍些年以图日后之功,他自然也能做到。
冕旒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是道:“我打你的……咳,还好吧?”
“冕旒打的甚好,也让鹫鸿清醒许多。”宫九面上倒不似在说反话,冕旒多少放心道:“但是以后呢,你这个弱点如今谁都知道了,像是玉罗刹那样的高手,他若拿鞭子对付你,你又当如何?”
宫九沉默片刻冷笑道:“鹫鸿……岂是易于之辈!只是那般丑态让冕旒所见,鹫鸿深感难安。”
见宫九叹息,冕旒摇摇头道:“我并不在意你的怪癖。你——恨我吗?”
宫九笑道:“冕旒数度救我性命,我如何会恨?”
冕旒分不清宫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既然对方还愿意与他做朋友,他自然也当对方是朋友。若有朝一日当真如玉罗刹所言因爱生恨,他也不想多做报复。他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很多,他不希望留下不好的记忆。
“你能想开便好。”冕旒道:“那么你今后要如何呢?去西域?玉罗刹答应我可以为你隐藏踪迹。”
“自然是回无名岛。”宫九冷笑道:“玉罗刹比之鹫鸿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信他,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冕旒不必担心,有冕旒在,鹫鸿定是要活的好好的。”
冕旒看着宫九,但是他依旧无法从对方的脸上去看出什么。但是对于冕旒而言,未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想因为怀疑让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