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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夫见皇帝面对这紧急情况,却一直满脸自责,不由道:“陛下,臣昔日巡抚长沙时,曾听闻这寒热重症,传染迅速,且几乎无药可治,一旦形成播散之势,恐怕……”
萧统当然明白他的担心,眼下张世杰兄弟早已迅速归防,去处理军中事情,封营放火了,情况可是说是十万火急。
一个小小的瘟疫,往往能让一个强大的帝国土崩瓦解,而如今台湾岛本就人口稀少,如果在来这么一场疟疾,根本不消强大的蒙古鞑子进军,一场瘟疫就足够让自己玩完。到时候,蒙古人的宣传机器肯定会说:看吧,我们有好生之德,本想放宋朝皇帝一条生路,可是他们赵家犯下罪孽太多,长生天都不放过他们。于是元朝就成为中原正朔,广大汉人也就认命了,于是两百年后,中原成了一片草场,一身恶臭的鞑子们赶着牲口们走遍天涯海角……
想到这一切的萧统,忍不住心头一阵抽紧,不,不行,他决不允许这一切发生!绝不!
“陆相,如今疫区急需大量物资,你先去召集群臣商议,顺便准备草药,动员郎中,一个时辰后,朕要开紧急朝会。”
“微臣遵旨!”时间就是生命,陆秀夫也一点不敢含糊。
“等一下,如今太医局,还有多少人在?”萧统突然想起,在古代太医可是一个很神秘的集体,他们医术通神,而且由于掌握皇族生死,常常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政局,却也常常因为政治斗争而成了替死鬼。
“回陛下,太医局尚有提局安炳辉并教授十余人,郎官百余皆在,算是保存比较完整的了。”
“急招安炳辉来见朕,要快!”萧统果断说道。
”是!“
安炳辉和萧统想象中的形象几乎完全一致,一脸白胡子,皱纹很深,白眉毛吊着,一身青袍,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同所有老年人那样,几乎没有焦点,显得很是浑浊,整个看起来,也就像一个还算精神的老人罢了。
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萧统一问,原来这老头已经七十有五了,忙免了他的跪拜礼,免得这老头子一跪下去就起不来了,毕竟尊老爱幼,已经成了萧统的习惯了。可是这却让那安炳辉受宠若惊,连称死罪,直到萧统发怒,才勉强答应站着,却死也不答应坐下。
萧统无奈回到座位上,轻轻拿起茶盏,送到嘴边却又放下,忧心忡忡道:“安太医,长话短说吧,如今情况危急,敢问安太医对于那寒热之症,怎么看。”
安炳辉恭敬的答道:“回陛下,那寒热之疾,乃是外感暑温疟邪所致,分为正疟、瘴疟、久疟三种,而……”
老头子大概难得有机会见到皇帝,自然当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把,没想到如今正五内俱焚的萧统哪里有心思听他胡吹,加上与生俱来对官僚主义的憎恨,只是微微冷冷一哼,就吓得老头子居然哆嗦起来。
“安炳辉!”萧统这次霍然站起,对他也没有了尊称,而是直呼其名,走到安炳辉面前,还没说话,老头子动作居然敏捷的如兔子一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瑟缩不已。
“如今台湾岛上,寒热之疾已经成燎原之势,朕招你来,是要你速速拿出诊治良法,预防之策,不是听你现场辩症卖弄,更不是听你背药典,明白吗!”萧统眼睛一瞪,死死盯着安炳辉,小皇帝发威,对付一郎中还是好使的。
“明……明白……”安炳辉看起来是真的怕了,说起话来也哆嗦着。萧统看了,心中升起一丝厌恶,虽然皇帝都希望自己高高在上,权威不容置疑,可是真正碰上见到皇帝就发抖的人,却也厌烦的很。
看见安炳辉一脸的畏惧,一点都没有那种医者该有的傲气和风骨,很是失望萧统无谓的转过身去,正想拿点什么,却不知为何,一个莫名的感觉,或者说是冲动让他不由自主的突然回头,恰恰发现站在那的安炳辉原本很是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而那一脸惶恐惊惧的表情,哪里还有一点?
第二十七章 瘟疫之灾(2)
今日第一更,大家多多支持,晚上继续。ps,某人一直说台湾历史如何如何,该解释的我解释了,还觉得有错,你说出一二三,别阴阳怪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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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炳辉。”萧统正式的转过身来,脸上的微笑一片和煦,哪里还有方才一点点的不悦之色?“安先生果然是高人啊,连朕都差点瞒了过去,只是安先生在这岛上黎民危难之际,依然还要韬晦吗?”萧统口称先生,意思自然不言而明了。
安炳辉听了,身子一震,他疑惑的看了小皇帝一眼,旋即跪下,再次恭敬行礼,道:“老朽安炳辉,给陛下叩头了谢罪了。”说罢,便行君臣之礼,而这次心中有数的萧统,只是微笑站着,却并不阻拦。
果然,等安炳辉站起来时,死灰的脸色已经红润,浑浊的眼神已经清澈,就是瘦弱的身体站在那里,也看得甚是精神。
无疑,安炳辉一直藏着锋芒,萧统却对这类人一向都甚是感兴趣,中国古人的人都讲究含蓄,有十分则只露七分都算狂狷,而安炳辉这样的,干脆就彻底把自己伪装起来,以求自保。
“回陛下,恕老朽无礼了,先前宫闱之中,变故甚多,彼方完他登场,老朽虽然学得一身岐黄之术,可以换碗饭吃,却也不愿卷入宫闱之争,然年轻时气盛,已然名声在外,无奈之下只得装作身体不济老眼昏花,聊以自保罢了。”
安炳辉说的凄楚,萧统听了也不是滋味,虽然小朝廷目前风雨飘摇,可是宫闱内部的黑暗,是不言而喻的,乱伦,下药,谋逆,打胎,种种人世间的丑恶,哪一项不能在宫廷里见到?而这些或铺垫或执行或善后的工作,却往往由这些宫廷的服务人员,如太医,如宫女宦官他们承担,事情成了要杀人灭口,事情败了要当替罪羔羊,不论怎样,他们也讨不了好。
“可是,既然你已韬晦了这么多年,缘何今日又露出了呢?须知若不是偶然朕回眸一看,兴许你就这么过关了,那样朕最多当你无能,却也不会为难于你。”萧统淡淡说道。
“陛下明鉴,微臣所擅,除针石之术外,还有卜算之术,微臣行前,曾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转折之机,在此一刻,顺应与否,全在人心’,因此,微臣就赌了一赌,所赖上天眷顾,吾皇圣明,没有让微臣赌错。”
这意思也就是方才安炳辉是故意露出破绽,让皇帝注意了,不过萧统却也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采取一些必要的非常规手段,对于他那个时代来说再平常不过了,甚至很多人不顾正道,专走偏门,却也取得了莫大的成就呢。
而且听闻安炳辉擅长占卜,萧统也来了兴趣,道:“周易八卦之说,果然玄妙,既如此,安先生何不为朕算上一卦?”在萧统那个时代,古人智慧的结晶,却总是被当成封建迷信,古人千百年总结出的经验,文化,典籍,居然比不上几个精神错乱的犹太人和日耳曼人弄出来的谬论,并且统治中国至今。
“回陛下,占卜之术乃是人道,陛下乃是上天之子,居于天地之间,超脱五行之外,微臣愚鲁,无力算之。”安炳辉倒很是滑头,深知算命这东西对于皇帝来说,还是小心点好,万一惹毛了他,后果就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起呢。
萧统有些失望,毕竟在他那个时代,摆摊算命的倒真是骗子,而真正懂行的却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凡人根本碰不上。不过现在,瘟疫要紧,安炳辉既然已经归心,还是得先把正事搞定。
“安先生,不论如果,朝廷还是得先处理好瘟疫,你看呆会朕要召开御前会议,商讨此次瘟疫的措施,不知安先生可有高见教朕?”
“微臣惶恐。”安炳辉听见“教”字,当然要表示一下,接着,安炳辉说道:“回陛下,这寒热之症,乃是蚊虫叮咬所致,关于此疾,恕微臣驽钝,日前尚无上好草药能确保治且愈之,而且染上此疾者,全看病人自己,有些人但饮热水发汗,即可痊愈,有些人纵使是有大罗金仙,也难免一死!”
萧统听了心中默然,他来自那个时代,当然知道安炳辉说的全是事情,在没有奎宁这特效药的前提下,疟疾和绝症无疑,安炳辉能达到这个境界,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台湾岛上,有宋朝最后的十几万精英,有光复华夏的火种,承载着中华民族最后的希望,萧统能让一场传染性疟疾,就夺走这一切吗?
绝对不能!
“陛下。”安炳辉犹豫了一下,道:“微臣斗胆冒死进谏,如今与其救治,不如控制,毕竟目前感染的还是少数,还有十万余陛下的忠贞臣民们没有染病,而他们正是陛下最坚强的支撑,不论如何,甚至不惜一切,也必须要保住他们啊陛下!”
不惜一切?难道说,关键时刻,必须要有所舍弃,甚至是主动放弃?那岂不是……萧统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绞痛,难道自己作为他们的保护神,竟然真要为了剩下人的安全,做出这等事情来吗?
第二十八章 抓大放小?
“安炳辉,你的意思是……让朕抓大放小?”萧统一时激动,竟直接蹦出了后世会是一个很有名的词汇。
“抓大放小?”安炳辉一愣,突然大喜道:“陛下果然是天纵奇才啊,抓大放小四个字,用的何其贴切?何其仁恕啊,大宋中兴有望,天下光复有望啊陛下。”
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也趁机拍了一马屁,让萧统有些哭笑不得。安炳辉的意思很明确,其实也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对于疟疾这种难以治好的瘟疫,得病的一般就不管了,郎中们去了也是送死,倒不如把他们隔离起来,然后迅速在其他人聚集的地方进行预防工作,力图把瘟疫控制在最小范围。
只是这样一来,无异于宣判了那些已经得病的人的死刑,而且是直接把他们的最后生机断掉,而且是他们渴望来救他们的人要亲手送他们去死!
而且萧统几乎可以断定,这样的法子一定会在呆会的朝会上得到压倒性支持,就是仁慈如陆秀夫,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叨叨一番有上天和,然后祭祀一下祖先,祈求保佑就了事。
可是萧统,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吗?真的能像那些为人民服务的官员们那样残忍,啊,不,是果断吗?
安炳辉见小皇帝面色阴晴不定,心中不由一阵赞叹,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亲政的最小的皇帝了吧,如今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他一八岁小孩能撑得住吗?
想了想,安炳辉还是决定说道:“陛下,微臣以为,为君者当山河之重,居万乘之尊,一言可兴邦,一行可耀国,万民之命系于君身,孰大孰小,孰轻孰重,望陛下深切揣度之,慎思之。”
萧统抬起头来,见安老头一脸赤诚,神色坚定,心中这安炳辉也是忠贞之士,所言也是老成谋国之言,毕竟,那些得病的都是病原体啊,一旦蔓延开来,造成更大的灾难的话,他此时的一时仁慈,就是妇人之仁了。
“安先生,你再想想,好好想想。”突然有些激动的萧统一把抓住了安炳辉的袖子,“安先生,那些染病的也是朕的臣民,从厓山到台湾,他们也一直不离不弃,追随于朕,朕实在没有理由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啊。”
见小皇帝双眼通红,气喘吁吁,安炳辉当然知道,这孩子虽然早熟,虽然对军机战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