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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却已迂回敌后去了。
早就按柰不住的忽必烈马鞭一指,刚刚从修整中恢复过来的蒙古铁骑全线出击,而这次,第一次走上战场的太孙铁穆尔,被坚执锐,不顾箭矢,一马当先,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而数百轻骑紧随其后,面对前面凶恶的色目人,却是毫不畏惧,很快就在敌人的战阵中楔出了一条血路。
后面观战的忽必烈连连点头,神色甚是慈爱,仿佛从这十五岁的孙子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而那早就而立的真金【前面章节笔误,真金今年应该三十五岁】,却总是醉心于汉人的诗书礼乐,想到这里,忽必烈忍不住长叹一声,微微摇头。
而忽必烈这一小小的神色变化,却被一直侍立身侧的阿合马看见,深吸一口气,阿合马也嘴角上弯,微微点头。
一场混战下来,元军人多,而色目人单兵能力强,总体来说,元军还是略占上风,而后王的军队则微微后退。忽必烈毫不客气,下令退多少进多少,不可多不可少,然后扎营修整。
很明显,忽必烈计划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慢慢和后王的军队耗着,待到合适时再与之决战,一战而定乾坤。
与此同时,大都的地牢里,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个中年清瘦汉子面朝墙,坐如钟,却依然衣服干净发髯整齐,而且连枷锁也没有,很明显,这个囚犯的地位很高。
而他的背后,却摆着一张小桌,几个小菜,真金正用标准的跪坐之姿看着那名囚犯,神色甚是恭敬,他的右手端着琉璃玉杯,做敬酒状。
“文丞相,难道真金如此诚意,还不能让您释怀麽?如今天下之势,文丞相比真金明白,如今民心所向,真金也毫不保留的把真实情况给了文丞相,赵宋气数已尽,大元如日初生,文丞相何苦一定要执迷不悟呢?”真金的神色真的很真诚,从他那英俊而和煦的脸上,真的很难看出狡黠欺骗这些政客必须的素质,而事实上,至少到目前为止,真金三十余年的生命,配的起君子这个称呼。
而那端坐的囚犯,赫然就是大宋三百年养士的精华——文天祥!
一个不朽的人,一个光辉的人,一个被所有读书人永远记住的人,一个中华民族脊梁骨最硬的人。
听了真金的话,文天祥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此时,梁上一块土落了下来,刚好落在文天祥的肩上,而文天祥却像没有反应一样,丝毫不动,依然保持着跪姿。
而他跪的方向,依然是南方!
真金叹了口气,又道:“难道文先生还拘泥于华夷大防吗?难道文先生真以为蒙古人还是那茹毛饮血不食人间烟火的野人吗?难道文先生一代大儒,竟然不知夏行夷礼则为夷,夷用夏礼则入夏吗?”
依然没有回应。
真金突然有些恼怒的一摔酒杯,怒道:“文先生,真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论是父汗还是其他什么人来劝你,你或是和他们坐而论道,或者是指着那些降臣的鼻子怒斥,说真的,真金都认为你说的对,可是,难道真金说的不对吗?文先生是不是怕被真金给说服了而动摇呢?”
枯树一般的文天祥,依然没有回应。
“罢了,”真金摇摇头,“是真金的不是,真金答应过先生,不再提这些的,真金自罚一杯。”说罢,真金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文先生,不管怎么样,真金不会故意拿假话骗先生,也不会说什么宋朝朝廷已经完蛋这样的话,如今小朝廷躲在台湾,从大陆抢了几十万百姓过去,准备孤悬海外,自立为王了,当然,他们的旗号还是中华正统,只是以全国敌一隅,能有什么作为,先生比我清楚,希望先生还是好自为之,这点酒菜就给先生补补身子,权当是真金的心意了。”
说罢,真金有些失落的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正要迈出去,却又突然回头道:“只是文先生,真金还是要说一句,如今父汗被人窜错着,很多事情多有后退,真金虽厉行汉化,然宗族长辈之力甚大,真金多有不逮,加上有人……有人掣肘,情况并不是很好,而此时也多有对先生不利之言,先生自己也要多多当心。”
随着一阵哗哗啦啦的铁链声,牢门终于关上,而早就出去的真金却不知道,如今的文天祥,却已经泪流满面,清癯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而那虽然单薄,却曾经被坚执锐奋身抗敌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那张曾经舌战群丑,辩倒奴酋的嘴,呢喃着的,却依然是那两个曾经说过无数次的字。
“陛下!”
第五十六章 变局(1)
可是不知为何,位于老哈河畔的蒙古补给大营,却因走水而不可控制,而恰恰此时,后王军居然还前来袭击,最终酿成大祸,十余万大军的粮草瞬间被烧的干干净净,几乎一粒米也没有留下。
震怒之下的忽必烈下令把所有的守营士卒全部斩首,以泄其愤,同时,由于现在粮草不足,士气低落,忽必烈不得已下令向南回收,缓缓退向上都,同时急调伯颜,阿里海牙等部来援,而养病在大都的阿术也接到命令,立即征调大都守军,北上增援,同时手书真金,命真金监国,行蓝批,全权处理内地事宜,不必上奏,百官诸军各行省,听其调遣。
可以说一个偶然的事件,却让整个漠北的形势紧张起来。
而得知消息的后王诸军,却也没有趁机南下向疲惫而缺粮的忽必烈部压过来,倒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只是,一直没有消息的海都,在出现时,却又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震惊。
因为,他派人把几千具割掉鼻子和耳朵,戳瞎眼睛的尸体送到了忽必烈的大营,还写信给忽必烈,说如果断了粮,就吃这些人肉吧。而这些人,却是由玉昔帖木儿的船队悄悄沿辽河送到上游,准备由贝尔湖一线斜插过去来抄海都后路的!
如今看来,没有疑问,这支部队被发现,被全歼了,而且是海都亲自带队,亲自斩杀,亲自把这些人给予了草原上能有的最大侮辱,割鼻剜眼去耳,震怒的忽必烈自然不顾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把押运的人也当即分尸。
只是,这些押运的人,却也是那支迂回部队里的士卒,只是他们却是铁了心的要追随海都,即使海都派给了他们必死的任务,也义无反顾的前来执行,纵然是被五马分尸,也在所不惜。
如果说是轻骑兵部队,在草原上根本不必考虑补给的问题,可问题就是,忽必烈这是尽起精锐,有步有骑有依仗有扈从,加上海都等人是攻略,而忽必烈是守土,守的还是铁木真龙兴之地,自然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如果就这么打下去,海都等人以轻骑袭扰之,断其归路,以大军牵制之,防其遁逃,那么忽必烈就很危险了。好在,一直让他信任有加的将军们,没有让他失望。
九月中旬,此前连战连败的伯颜,突然率部约五千轻骑,出现在贝尔湖畔,而此时,海都八刺联盟正在举行宴会,无数人在歌载舞欢呼雀跃,哪里知道灾难即将来临。
猝不及防的八刺在身中数十箭后,丢下牙帐,仓皇而逃,伯颜一战而溃敌军腹心,缴获牛羊数十万头,闻讯的海都却因为也陷入了激战,而无力回救。
缠住海都的,则是阿里海牙,这位骁将堪比三国时的夏侯渊,行军迅速,有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说法,从张北北上的阿里海牙,硬是带着修整不多,匆匆由内地聚集的轻骑沿路避开或者甩开后王的斥候,以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从右翼和海都交上了火。
当然,勇将虽勇,却不能改变军队的实力,阿里海牙也不是点金手,不能把匆匆聚集的军队变成百战雄师,可是,他依然尽可能的振奋了这支军队的士气,和海都绝对精锐之师生死鏖战,誓死不退,死死拖住了企图回援的海都。
而得知消息的忽必烈大营,自然再次炸锅,这一次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该立即反击,忽必烈亲自点将,皇孙铁穆尔为先锋,沿肯塔山麓西进,与海西诸王决战!
不消说,这一切消息,都有细作千里传给台湾,当然,台湾得到的消息自然很是滞后,可是,从战术角度来说,也许很是滞后,可是从天下的布局来说,这些消息,也就足够了。
这些消息,除了宋朝在内地的情报机构天机阁的高级人物外,自然只有小皇帝和张世杰,陆秀夫知道,目前萧统虽然每日一朝,和群臣们讨论军机内政,部署改革事宜,可是毕竟,萧统最信任的,还是张,陆二人,总是愿意单独召见他们俩之一,或者是三人间的密会,而很多重要决策,其实也就是在这样的秘密会见中定案,毕竟萧统也不愿意看见朝会上张,陆这样的人和自己唱反调,很多问题还是事先沟通了好。
“陛下,由此看来,那忽必烈和海都等人,怕是还是要打上一阵,如今看来,至少到明年夏天前,鞑子是没有力量进犯台湾的,如此台湾幸甚那。”陆秀夫看见的,当然还是玉昔帖木儿部来到辽东的情报,却不知此时北方战局,早已是另外一回事。
“是啊,朕看别说半年,就是一年时间我们也有,有这一年时间,朕的台湾,就是固若金汤,那鞑子纵有百万雄师,又能奈我何?”萧统看见这些情报,也甚是高兴,毕竟历史上,海都等人可是和忽必烈乃,真金乃至他孙子铁穆尔打了将近半个世纪的仗,让元朝北方就没消停过,如今自己来了,怕是要打更长吧。只要元朝一直在北线作战,那自己就中兴有望。
想到这里,萧统又问道:“陆相,那今年的粮食改收了吧,陆相可要专门着人盯着些,切莫有了纰漏。”如今,这粮食可是命根子,来不得半点马虎。
“微臣遵旨。”
“陛下,臣以为,有所不妥。”一直沉默的张世杰突然说话了。
第五十七章 变局(2)
“哦?”萧统有些意外,“张枢密有话但说无妨,且与朕参详一二。”
“陛下,自从圈地之事肇起,固然军民积极性甚高,纷纷前往夺之,可那台湾地虽不少,然人之常情,却是欲多圈些地,也不顾能否种的了,这样一来,虽然百姓们都有地,可是事实上,如今这地还是比人多,荒芜的地,可也是不少,尤其是军屯之地。”
张世杰说完,陆秀夫却也马上接着道:“枢密相公所言极是,此外,还有一事,臣也正要告与陛下知之,今年粮食固然是丰收,然主要是因为广种薄收之故,依臣观之,若是精耕细作,稻米收成至少能加三成,而如今,台湾还是人太少而地太多,看着不少的田地里,庄稼却种的很是稀疏,臣看着……心疼啊。”
萧统这才发现,高高在上的理论,和实际的生活间,差距是多么大,原本萧统以为,鼓励垦荒大种粮食,然后就能等着粮食丰收解决军粮,粮食再丰收出口创汇,可是,两位大臣仅仅是提出了这么简单的几个实际问题,却让萧统都有些傻了。
如今可没有杂交稻,亩产本就很低,加上新垦之田没有积肥,一个人管的田地过多,造成的效果就是生产效率极为低下,如今的粮食虽然从量上,似乎基本满足了需要,可能还有结余,可是毕竟,一切本可以做的更好。
再往深层次想,如今宋朝小朝廷论地盘论人口,都比不过鞑子,遥想翻盘,唯有从效率和技术上打主意,可是自己一项得意政策,现在看来,却也是问题多多,想到这里,萧统不由很是沮丧。
“此外,如今岛上耕牛实在是少,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