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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才让震惊中的张弘范回过神来,天哪,自己方才居然忘了一箭射死他,居然还一直让他讲话!
果然,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士卒们重新躁动起来,更可怕的是,那些刺字的人中,居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指指自己的脸,然后再纵身一跳……
一个,两个,四个,“扑通”声此起彼伏,转眼间,一小半的人已经跳进了海里,剩下的大都也面如死灰,而其他观看的士卒们也都神色惶恐不安。
原先对张弘范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李恒眼都直了,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一幕,这张大帅都已经说了不在乎的,你们还寻死干什么呢?难道“汉奸”两个字就那么压人?他哪里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汉人心中的忠义和廉耻,是永生不灭的,就算有那么点败类,却也像污垢一样,很快就会被荡涤。
“够了!”终于憋不住的张弘范一声怒吼,指着剩下的几个瑟瑟发抖的人吼道:“跳啊,跳啊!你们不是对宋朝忠心耿耿么。还等什么?都跳下去殉国取义啊!”
没想到他一说完,又有几个人咬了咬牙,也跳进了大海,咕嘟咕嘟冒了几下泡,也就不见了。船上剩下的几十人神色也都阴晴不定,不知在做何打算。
张弘范愣了愣,突然怒道:“弓箭手,弓箭手何在,给本帅射死他们,快!”
只是张弘范不知道的是,远处,先前第一个跳下去的那士卒“呼”的一声冒出水面,“呸呸”吐了两口水,从脸上摘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还算剽悍的面孔,轻轻道:“老二,老二,出来吧。”
又是“哗啦”一声,第二个跳下去的人露出头来,紧张的四处看看,喜道:“大哥!”
“少废话,我们得赶紧回去,给陛下和张枢密复命,你赶紧把这劳什子面具给摘了,妈的,一点都不透气。”老大骂骂咧咧的,似乎还很不满意。
第十八章 兄弟
“哎,大哥,你说这陛下怎么像转了性儿似的,祥兴元年的时候,咱兄弟俩就在一边儿伺候了,那时候陛下基本上就不怎么说话,要不就是哭,可是如今您看,这陛下简直比枢密相公还要厉害呢,人今年可才八岁呢。”
“要不怎么说人是真龙天子呢,当皇帝的,就天生有那么一股气势,知道不?岂是我们这凡夫俗子能比的?”大哥不屑的撇撇嘴道。
“大哥,咱哥俩走南闯北也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您真的相信那劳什子天子之气?要是有赵家皇帝有那天子之气,百年前靖康之耻怎么说?三年前临安陷落又怎么说?”二弟倒是很有质疑精神。
“老二”,正在划水的大哥回头严肃的问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英明神武,还有错儿不成?哥哥我虽然读书不多,可是那孔融七岁让梨,甘罗十二拜相的故事,却也听说书先生讲过,陛下毕竟是皇帝,八岁聪明点怎么了?”
“呵呵,大哥您说哪里话,咱哥俩从泉州起,就跟着枢密相公了,哪里能有别的想法呢?”老二虽然在划水,依然陪着笑脸道。
“没有最好,行了,赶紧回去吧,离下一个岛礁还有几里呢,节省体力。”大哥坚定的说道。
原来,萧统和张世杰把那些脸上刺了字的俘虏们放回来,可是一点都没安好心,事先就已经从张世杰的心腹中挑了张贵和张顺俩兄弟混入俘虏之中,此二人不单忠诚可靠,水性出色,还会的一手易容之术,果然,张弘范的一番说辞,几乎奏效,却被二人这么一搅和而全部泡汤。
活的反面教员,绝对比任何的说教和文宣都有力,战俘脸上刺的“吾乃汉奸”几个字,对于元军中的汉人的震慑是无以复加的,而张贵和张顺带头朝海里一跳,更是对他们的逼迫,真正心中存有忠义和愧疚的人自然会跟着跳下去,也算他们尽忠,而心中忐忑犹豫的人,也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就是周围的旁观者,恐怕以后也会时常受到良心的煎熬吧。
而那些脸上刺字却没有选择死的人,怎么处理却是给张弘范出了个大难题,可惜张弘范在极度激动之下,已经直接下令射杀他们,纵使是李恒苦劝也毫不理会,看来是铁了心了。
420名战俘,420名汉奸,大多数居然还是死在大汉奸张弘范的手中,岂不是绝大的讽刺?
这时,已经看见远处飘扬的汉家旌旗的张贵,突然停下,回头一脸严肃的对张顺说:“老二,当哥哥的有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是亲兄弟,也一定要给你说清楚,你可莫要怪哥哥。”
张顺有些奇怪的甩甩脸上的水,道:“大哥,你我虽不是一奶同胞,却比亲兄弟还亲,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张贵点点头,咬牙道:“好吧,既如此,哥哥就直说了,你知道,枢密相公对咱俩有知遇之恩,栽培之德,他自己也是大英雄大豪杰,可是……不管怎么说,枢密相公也是臣,咱的皇帝,是赵昺!”
“大哥,你……”
“你听我把话说完。”张贵摆了摆手,“现在大哥跟你说这话,当然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可是,枢密相公毕竟是如今大权在握的人,要是皇帝还是皇帝,倒也无妨,不论是江山光复还是大家全部完蛋,都无所谓,可是如今皇帝的本事,你也看见了,不出事便罢,万一要是有个差错儿……什么报恩忠君都是其次,咱兄弟,首先还是得考虑自己个儿的老婆孩子啊。”
“大哥,你的意思是,万一有朝一日,君臣反目的话,您选择站在皇帝一边?”张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对,大哥也劝你一句,莫要押错了宝。”张贵依然一脸的严肃。
“噗哧”,张顺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您实在太滑稽了,如今咱们朝廷也就在厓山还是朝廷,保命都还来不及呢,还君臣反目,他们反的起吗,大哥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张顺一脸的不信。
“老二,哥哥跟你说过,哥哥学过相面之术,这皇上啊,天庭饱满,眉修目凝,是为霸道之君,唇饱鼻挺,是为……”
“得了大哥,你还算出来自己能位极人臣裂土封疆,咱家还能出皇妃呢,我可不相信你那套玩意儿。”
“老二!”
“得了,大哥,你也听弟弟一句。”张顺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算大哥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你相面也是对的,当弟弟的决定了,一定跟着枢密相公走。”张顺的神情很坚定。
“你怎的这般执迷……”
“大哥!”张顺打断他的话,“天可怜见,咱还是兄弟俩,如今这乱世,咱总得留下祖上的血脉不是?大哥您押了陛下走了阳关道,可是这独木桥不能没人走不是?咱好歹得把这路子给踏了吧,这样咱左右逢源,万一当弟弟的落了难,也有哥哥你救我啊。”张顺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二弟!”张贵已经完全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原来他竟是宁愿和自己唱反调,来衬托自己,也为家族留条后路!
“大哥!”兄弟俩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而心,却也合在了一起。
很快,张家兄弟回到了帝舟上,小皇帝亲自接见了他们。
第十九章 定策
简单的行过礼后,萧统淡淡问道:“你二人此行可顺利否?”
“托陛下天威,小人兄弟俩混入俘虏之中,幸未露破绽,及见张贼,果然如陛下所料,张弘范大放厥词,意图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兄弟二人依计行事,幸不辱使命。”张贵恭敬的答道。
“如此甚好,想来该有不少人效仿你等滔海自尽,而剩下的想必也会被张弘范除掉吧。”萧统继续问道。
张顺和张贵对视一眼,张贵朗声道:“吾皇明鉴万里,我兄弟二人投海后,那群鞑子的走狗确有不少人随之跳海,而张贼大怒后,确实下令射杀彼等。”
“唔,你二人做的不错,这次就给你们记上一功,今后好好跟着枢密相公,为国尽忠,为朕分忧。”
“小人必誓死以报皇恩!”
张家兄弟下去后,萧统见张世杰面有矜色,不由叹道:“不得已而为之啊,谁都知道,河北沦陷日久,民心不向中华,朕何尝不知如此有伤天和,就算有天谴,也都由朕一力承担吧。”
“陛下,此皆是臣之过失,请陛下降罪。”果然,萧统这般一说,张世杰和陆秀夫就配合的跪下请罪,神色惶恐,看来这皇帝之尊,在赵匡胤三百年养士之功下,还是很有威势的嘛。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萧统跳下龙椅,亲自伸手虚浮,倒让二人受宠若惊。
待几人再次坐下,萧统关切的问道:“张枢密,这张弘范初次受挫,不日必将再度来犯,如之奈何?”
“臣当誓死拒之,以保陛下与太后之安。”张世杰神色坚定。
萧统却突然想起来,这杨太后名义上是自己的母亲,前几次请安,杨太后都推说身体不适,军务繁忙,萧统当时也乐得清闲,如今可不能再拖延了。
不过嘴上,萧统却说道:“张枢密,大家都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说,上次可以说趁鞑子立足未稳,咱们先声夺人,可是下次张弘范倾全力来犯,胜算如何?”
张世杰微微赧然,道:“胜负在五五之数吧。”
见陆秀夫也是神色微微黯然,萧统心知大概实际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下一仗打起来可能不太容易,因道:“朕虽年幼,却知良药苦口利于病,爱卿说话不必顾虑太多,所谓未料胜先料败,若是和张弘范接战不利,为之奈何?”
“这……臣必率亲兵与鞑子四战,定能让陛下帝舟突出。”张世杰依然拍着胸脯表态。
“若是突出后,朕去哪里?十几万将士去哪里?以何方为根本以图再起?”萧统继续追问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西向海口以被张世英将军所守,万一接战不利,陛下可以向西突围,或去岭南西路,或去占城,暂避一时。”陆秀夫沉吟了一下,徐徐说道。
“陆相所言固然稳妥,然朕却不以为然。”萧统看了二人一眼,接着说道:“虽然以桂林之坚城,大理之山川,未尝不能阻鞑子一时,然鞑子梁王领兵十余万,驻扎在中庆路,我们发展的空间实在太小,况且此二地物产虽丰,然汉人太少,不能有可靠之兵,山川崎岖道路不畅,不能为恢复之地。”
张世杰和陆秀夫俱道:“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萧统心中苦笑,想必能用“乾纲独断”来形容的皇帝中,自己算是年龄最小的了吧,还好他们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24岁的老男人了。
“不知你们知不知道台湾?”
“台湾?”张陆二人都一脸的茫然。
萧统心中暗骂一声,怎的忘了“台湾”这词是明朝以后才有的,因道:“就是流求,隶属于泉州晋江县。”
陆秀夫毕竟是文官,对于地理还是清楚的,忙道:“陛下明鉴,臣知那流求之地,处泉州之东,有海岛曰澎湖,烟火相望,旁有毗舍耶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类。陛下真龙之躯,天下之主,岂可去那蛮荒之地?”
“非也,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朕观天下之大,唯有流求乃是休养生息之地,中有海峡天险,可阻鞑子,有澎湖之中转可连大陆,流求面漳泉,可行贸易与诸夷,可得金银以为军资,得粮米以自给,且流求地广人稀,方圆数千里,大可养兵,待天下有变,我水师可北袭幽燕,南取广州,鞑子纵有百万之兵,能奈我何?”
萧统一时说的高兴,却没看见张陆二人脸色已经微变,这哪里是天朝上国的皇帝形象,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