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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地铁里没有空调,我的T恤已因为赛跑和赶路而湿透,棉质布料紧贴着我的肌肤。听到到站广播后下车,我步履蹒跚地走出地铁站,想说搭计程车好了,偏偏看不到半辆车,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坐上公车。
北伦敦不愧是座标准的都市丛林,回程路上的车流量之大,公车有如老牛似地缓慢行进着。我捞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同事露西,但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手机没电了。因为前一晚跑去洛伊的诊所过夜,根本没机会充电。
我努力安慰自己,这就是住在伦敦必定会经历到的大冒险。话是这么说,不过未免也太惊险激刺了一点!我开始向上帝祷告,如果祂能助我顺利回到科博馆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多做善事!
公车好不容易开到了贝克街,我跳下车,不得已只好又拐进地铁站,转两班车就可以到科博馆了。我等了又等,望穿秋水,地铁还是不来,只听见一次又一次的误点通知,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转行了,改行做阉割的或是当体香剂产品嗅测员(要闻体香剂试用者的腋下)都比现在好得多。
到了南肯辛顿站下车,我一路跳回科博馆去。就在我瘸进大厅时,完全看不到我们班学生的踪迹。我一步步拖着脚走,痛楚中弥漫着汗水的酸臭味。
我发了疯似地吼着我同事的名字:「露西?露西!」我的T恤早在赛跑跌倒时扯破了,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层,加上披头散发,痛得以单脚跳原地打转,没穿胸罩的咪咪也跟着上下弹跳,这副怪样已引起警卫人员的高度关注。
我冲上前去询问北玫瑰丘小学是否已经离开?结果他们不是叫我到后面排队慢慢等,就是叫我去死!我拖着又痛又肿的脚,搞到快要心脏病发作,还错过返校专车整整四十五分钟。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直接下地狱还比较痛快!≮更多好书请访问。。≯
后来,花了四十英镑搭计程车回玫瑰丘,趁路上塞车的时候,我顺便想了想等一下怎么讲才好。我看干脆说我精神有问题,不适合担任教职,恳请同意支付退休金,让我提前退休好了。为了提升这理由的「真实感」,说不定可以考虑在我教员休息室的位子上搭一个小蚊帐,然后在里面演奏邦加鼓。
要面对现实了,启动生存游戏的野战模式。要潜入学校,唯一的方法就是背贴着墙、蹑手蹑脚地摸进去,还要躲过监视器的镜头,以突击部队匍匐前进之姿,爬过史镐办公室的窗下。
下午三点,我的掩护行动成功通过一楼,眼看终点就在眼前,我从露西班上的窗户看到她在哄我的学生,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学生。她用的不是传统的写黑板式教学法,我隐约听到她小小声地说,因为她帮我挡得好,所以我欠她一杯啤酒之类的。
松了一大口气,我真的快累瘫了,还得潜回我的教室去拿回签到簿才行,但是,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我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我被「那女人」盯上了!
「请问一下,您……到哪儿去啦?」帕笛妲·潘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住我的去路,简直比五角大厦的紧急应变小组还机灵,不过就是她的手段高明了点。
「你知道在校外教学的时候,把整班学生丢下,会受到什么处置吗?」帕笛妲讲话的时候,她那两片涂了漆似的薄唇,在我看来就像两只蠕动的粉红毛毛虫。「我看,等着被开除吧你!」
英格兰境内有数不清的非法移民,说不定身上还带有炭疽病,他们都能苟且偷生,国家安全单位可有把他们揪出来吗?没有。然而迟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学校的我,却倒霉地被帕笛妲堵上了,真是怪!她怎么没被请到伦敦警察厅的反恐单位服务?
我把身后的门关上,打算跪下来求她。「听好,这是突发状况,孩子们都平安无事。校外教学的家长与学生人数比通常是一比十,对吧?好,因为这次多出几个家长志愿协助,所以我确定人数比是一比六,而且露西也在。我是家里有急事,细节我不便多说,反正,事情一切顺利就好了。」
「不是这样吧!」她以一副维多利亚时期女家教(注40)的姿态说道。
「帕笛妲,算我求你,不要跟史镐说。只要你不说,这学年看守游戏场的工作由我来帮你做。」我跪得实在很不舒服,但还是忍下来。「你行行好吧!看在同事一场,有点姐妹爱好吗?」我一直拜托她,可是,帕笛妲的心真够狠、够毒!
「公事优先,友情再说。」她不怀好意地刁难我,从她铿锵有力的语调听得出来,我怎么求都没用。
下午四点,放学时分,孩子们从教室一涌而出。我在中庭遇到史镐,他脸部表情僵硬,嘴巴似便意来袭的直肠般收缩挤压。
「到我办公室!」他命令道。
我拖着受伤的脚迈向最后的判决。如果跟他说,别的学校去校外教学,有发生过比我这次更严重的事,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带她六年级的女学生去新森林国家公园露营,还去采磨菇,偏偏她们采到的是毒菇,结果因中毒产生幻觉,全班送加护病房观察一天……
从近距离就看得出史镐眼中的火焰,我改变了主意。我眼观八方,想找个武器来自卫,超想知道是否能把他的雷射印表机设定成「电击模式」?校长大人的情绪指数已经从「很不爽」狂升到「撒旦魔王」了!这天天气本来不错的,但他怒气一来,旋即狂风暴雨。
「你竟敢丢下班上的学生!?」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开始大发发飙威力直逼美国的卡崔娜飓风,差别只在把狂风暴雨换成骂声轰顶罢了。
他脖子上爆出了一条条青筋,怒不可遏地吼着,之所以气到快脑中风的原因,就是我违反了健康安全规则。任何疏忽都代表着风险,危险一旦发生,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我不负责、不应该、不成熟……要不是受限于学校规定,他当下就可以叫我滚蛋!
没错,老师要被记三次警告才能予以革职,但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他打算在董事会上提出来,看是不是能马上把我开除。
我应该站出来为自己辩护才对,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之前怎会天真地以为逃得过这一切?如果我要帮自己写篇自传,内容重点就是——好好看看你这自欺欺人的人生,你这个超级大白痴!
由他去骂吧!我双眼盯着他背后那面墙,墙面是老套的米黄色。我发现自己竟开始回想,在他莫名其妙升上校长之前,最擅长的是哪个科目?是胆小怕事?还是盘问技巧?我离开学校前,为聊表心意,应该会送他一个牌区,好让他挂在办公室外面——在这里上班,劝你不要那么仇视女性又孤癖,这是为你好!
史镐目送我离开之后,想必他就继续把玩他收集的枪了。
咚的一声,我把头抵着墙壁。学校的事,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瞬间全飞到外太空去了,比起我的不幸,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失去我老公的心,还当众丢了我女儿脸,这等于是硬生生把她推进碧安卡险恶的怀抱里。我突然有种感觉,仿佛眼看隧道彼端发出了列车将至的灯光,而我却被绑死在铁轨上,动弹不得!
19 机会来了,赐你一死
「别闹了!他和你们的谘商师上床?他们在哪里做爱?在她家沙发上?大战五十五分钟后,她该不会说『谘询时间到此为止』吧?」
「不好笑!洁思。我跟你说,如果事情变得更……更糟的话,我一定会请你不……不要再帮……我了。」我低声啜泣。
放学后,我胡乱塞了一点钱给杰米和珍妮,把他们放在麦当劳。我不禁咒骂自己真是个坏母亲,罪恶感在心里拉扯,隐隐作痛。
我想到杰米出生那天,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还特别请医生记得在剖腹产后把我叫醒,那时他才……哦,才七磅重而已!但罪恶感还是没能阻止我把他们丢到速食店吃垃圾食物,然后不顾一切地奔向洁思家。
我到她家的时候,她正带着另一个房地产监价人员参观房子。显然史督仔又找人来帮房子做产险监价了,最近,常有房地产仲介开着黑色大车在她家进进出出。
「喏,」洁思对我说,「这杯喝完,我马上把这家伙打发走。」她把手中的琴汤尼烈酒往餐桌上砰地放下,把刚烤好的面包从烤箱里拖出来,再倏地转身面向穿着体面俐落、一脸精明狡诈的房仲业务。
「好,在你滚蛋之前,」她不客气地对他说,「废话少说,你估一下这房子值多少钱。」
「哦,这个简单,少说值个三百万英镑,绝不唬弄。这房子可是上等的极品,英国乔治王风格般的杰作,顶级的厨房配备、豪华的旋转楼梯,还有私人地下室泳池、独特的挑高镶木边图书室,简直美仑美奂!」他出神地盯着水晶玻璃瓶、一叠整齐的克莉丝缇商品目录(注41)和擦得光亮的钢琴,嘴里说着媲美房地产文宣的赞叹之词。
这栋房子的一切,可都是出自洁思的巧思与爱心哪!
「这笔生意你铁定可抽到不少佣金吧!假如我要卖掉的话……」洁思轻松地说,一边打开大门,暗示着要他快点走人,「你可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位姜黄色头发的业务员突然用力把他的公事包合上,「夫人,我不过赚个九牛一毛罢了,这房子归银行所有。」
洁思顿时僵直得有如一根惊叹号似的。「你说什么!?」
「我是说,房子已『完完全全』抵押给银行了,亲爱的。」
「你搞错了吧!我们十年前就缴清房贷了!」
「是这样没错。但你们缴清后没几年又拿出来抵押借款,最近又抵押了一次。」
洁思紧张地吼道:「不可能!不是我们!」
「不然你以为是谁花钱请我来这里监价的?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尾随着他一路穿越走廊。
我快步走向洁思身边,她紧掐着我的臂膀,好似溺水似的无助。在她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史督仔正从地下室的游泳池上来,走进厨房。此时的他,看来像个职业网球选手般干净清爽。
「哦!瞧瞧是谁来了。可不是所有受害者中,最可歌可泣的那位英雄?」洁思回过头往走廊走去,语气净是藏不住的嘲讽挖苦。
我不自觉地闪进客厅去,想避开他们的视线。
「我才刚和那个帮房子监价的家伙聊过而已,聊的事情可有趣了!他跟我说你拿我们的房子去贷款,是真的吗?」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他答得可冷静了。「我的新研究需要更多资金……我手边有一支抗老精华液的研究团队,比胶原蛋白还有效,所以才需要投入更多资金。而且,研发所花的时间,也比我原本预期的多,现在已经在非洲进行试用研究,但目前仍有很多并发症和副作用……」
「你把你那些最穷最可怜的病人当(W//RS/HU)成实验的白老鼠?」
「有何不可?我为他们做的够多了,现在总该换他们为我做点什么吧!」
「我以为对你来说,帮助弱者所得到的敬重,比财富来得重要。」
「当然!我已经有了名,现在我要的是利。但总是要先投资,才能获利嘛!所以我才会把房子再拿去贷款。」
他的话深深打击着她,我看着洁思双腿无力,一阵踉跄,连站稳都有些困难。
「你做这件事竟然没先和我商量?你把我当什么了?三岁小孩吗?等等,这间房子是登记我们两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