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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行事虽然保守,但比我稳重,我不在地这十多年,蜀山不是也挺好。”谢尚答道。
白芷薇在大殿内隔着门缝看着这几个人,不知道他们为何要齐聚此处,只是这几人都是顶尖高手,她虽然离得不算近,仍把呼吸放得极轻。那几人看上去没有进入大殿的意思,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好一会儿以后,谢尚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无极怎么还没到。”
“掌门总是比我们事务繁忙些,要不我们先下地宫去吧。”顾青城说。
谢尚哼了一声,道:“不用,我等他。”
白芷薇听得心中一惊,这才明白这几个人是要一起下地宫去的。她跑到地宫地门口探身往下看去,只见甬道幽长,四壁嵌着的萤石发出暗淡地白光,哪里有唐谧地半个影子。而此时门外的几个高手随时会进来,她既不敢下去高声喊叫,也不敢随便跑下去乱找,纵是平日如何机灵,也想不出更好地示警办法。
魂兽,要是我有魂兽就好了,白芷薇想,头一次这么懊恼自己没有办法召唤出魂兽来。
她躲在一根巨柱后面,开始尝试召唤魂兽,然而正如此前无数次召唤一样,她仍是无法唤出任何东西。其实之所以会如此她心里清楚分明,召唤魂兽的刹那要求放弃自己所有的力量,而她没有办法做到,哪怕就是一个刹那。
力量是我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她这样想着,像固执地抓住玩具的小孩一样,以为这样就抓住了全世界。
“这些都是你的,芷薇喜欢么?”她母亲总是这样问,然后把漂亮的衣衫或者有趣的玩意儿推到她面前。
“喜欢。”
“那就好,拿去,别给任何人。”
但是那些小孩子来了,他们是她的弟弟妹妹,有她没有的圆眼睛。他们说:“姐姐给我这个吧,姐姐我想要那个。”去,但是你们要和我一起玩
他们拿去了,呵呵笑着,紧紧抱在怀里,四散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她母亲找到她的时候,看见她在哭,问明了因由,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教训她要看管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唤人抓来了那些孩子,不管她们的母亲如何抱着她的腿哭求,仍是把每个孩子打到半死。自此,她的弟弟妹妹便搬去与祖父同住。
他们走的那天。她躲在大门口偷看。每个孩子地屁股都被打得无法坐下,爬在乳母身上被抱进了马车。她父亲安顿好所有人,牵过自己的坐骑。毫无征兆地转回身,眼睛仿佛可以穿透她藏身的朱漆门板。说:“你去和她说,她想要地,什么也得不到。”那是她还年幼,不懂得母亲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看着那队车马离开。终于隐没在弥漫街巷地晨雾中,她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
“芷薇,如果下次觉得放弃掉力量会紧张,就想想我好了。”那时候唐谧听她说了自己唤不出神兽的是这样建议。
“想你有什么用?”张尉不解地问。因为我总是会想着芷薇,看见的时候会欢喜,看不见的时候会记挂。嗯,对了,芷薇你想想大头也可以。大头,把我说的话讲一遍,赶快发誓。”唐谧狰狞着说。身子前倾,压向张尉。做出威胁地表情。
“这有用么?”
“有用。快说。”
“那好,白芷薇。我发誓看见你的时候会欢喜,看不见你的时候会记挂。”
白芷薇想到这里,眼前仿佛跃出那两个活宝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心地陡然有刹那松懈,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在心底涌动,像是一只有着勃勃生机的小兽要破茧而出,一个名字忽地冒出来,她低低唤道:“青翊。”
第089章 麟与虚无之墙
就见白芷薇掌中赫然蹲着一只烟青色的麒麟,除了颜色和头顶上少了一个圆圆硬硬的小凸起之外,和张尉的那只魂兽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头上的那一点小小的差别让她明白,自己的魂兽确切地说是一只麟,而张尉的则是麒。
“仁义之兽啊。”她低叹了一声,对自己的魂兽是麟感到惊讶,自语道,“哪怕是一条小蛇也比这个小东西合情合理呀。”
此刻,唐谧正在专心地看书,忽然觉得腿边的衣襟被拉拽,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烟青色的小兽正咬着她的衣襟使劲将自己往门口拉。唐谧自从被那小绿猴设计之后,对外表可爱的小东西便有了提防之心,她一拉衣角,甩掉那小兽,喝道:“你要干什么?”
那青翊倒是颇为执著,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继续扑上去咬住唐谧的衣角向外拽。
“你叫我出去?”唐谧又问。
青翊点点头,继续不懈地拽她,唐谧心下疑惑,放下书跟它走到门口,就听到甬道里传来谢尚的声音:“应该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再拐过去……”
唐谧顿时吓得往甬道里一探头,只见还没有人拐过来,可声音却已经相当近了,此时要是出去,难免撞个正着,但是要藏的话,这间石屋又实在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就是这里。”这是顾青城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十分近了。
唐谧此时已无法可想,她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要来,目的又是什么,可是本能告诉她,决不能让人知道她也在这里。
当下,唐谧将心一横,把门关上,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抱着青翊走到内墙边上,手握晶铁梳子,凝聚心力,施出幻术。
她知道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晶铁剑中剑魂曾经有过的巨大力量了,当下在心底默念着:“剑魂都会保护认定的主人吧?你已经认定了我对不对?那么,就请展开幻象之墙吧!”
是的,一堵墙,我需要一堵墙!
唐谧不安的想,还有就是赌一把,赌那些人不会带着防备之心进入这间屋子。她知道就算剑魂之力再强,自己这剑主的力量不够,也不可能施出极为强大的幻象,想要蒙蔽谢尚和顾青城这样的高手,唯有期望这些人因为是要进入王凛生前的居室而非什么敌人的阵地,所以不会心生警惕,否则,自己一定会被抓个现行。
片刻,石门被缓缓推开,唐谧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她背靠的这堵墙正面向着门口,而此时门边站着的谢尚,已经和她直直相对了。
只见谢尚扫了一眼整个居室,目光并未在唐谧这里多停留,便张口道:“进来吧,这里应该一直保持着堕天大人去世前的原样。”
唐谧心中舒了半口气,知道谢尚应该没有看出来他对面的这堵墙只是一个幻象,自己施出幻象之墙算是过了第一关。
紧接着,是萧无极和司徒明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扫过唐谧,也没有任何异样。而最后一个步入的是顾青城,他在门口举足正要进来,抬在半空的脚却微微一顿才落在地上,可是眼光并未扫向唐谧,而是直接走到先前几人的身边。
唐谧刚想放下那吊着的半口气,却见顾青城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凝然如墨玉的眼眸透过那道幻影结成的虚无之墙与她静静对视,不发一言。
唐谧相信,那一刻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顾青城的确抓住了她的眼睛。静视片刻后,顾青城才扭转过头去。
只见司徒明拿起架上的小灯,递给谢尚道:“谢师叔,就是这个,果然被藏在了这里。当时我们几人在堕天大人的墓中都见过,不想穆大真的将他取了出来。”
谢尚端详那灯半晌,将手指申入灯中在烛芯上一捻,蜡烛便燃了起,须臾,灯中美人轻舞而现。他眉头微压,说:“有个叫张尉的剑童和我说过,他和同伴于赤峰四翼蛇中得到过此物,之后被你们几人毁去,怎么又有一盏?你们为何进入堕天大人的陵寝?”
司徒明说:“那一盏的来历我们也不清楚。当时我们见了那盏灯,只觉得邪魔之物不可留。后来,因为穆二于此地被魔将尸王所杀,穆大怀疑可能是地宫之下的防御结界松动,才让妖物进入,但我们几人一同检查过地下的四道门,都被宝物封得很好。当年堕天大人的转世出了意外之后,我们几人商议最好还是不要惊扰他的陵寝,故此只是用我们几人之力加强了各处防护,地下四门本是被宝物所封,我们几人尚且打不开,就没有管。那次查看之后,穆大不放心,说服我们按照堕天遗信去他的陵寝看看,这一盏就是在那墓中所见,但我们并未拿出。”
“那后来如何发现这灯没有了,谁又去过了陵寝?”谢尚又问。
“我又去过了。”显得随意。
萧无极与谢尚一说话,气氛就会隐隐有点古怪。因为谢尚是他的师父兼前任掌门,就算如今地位平等。但是辈分上还是不能乱。司徒明叫谢尚师叔,他自然该叫谢尚师父。而如今萧无极已经掌管蜀山十余年,与司徒明和穆家兄弟又是同侪,几人平日私下里都习惯唤名字,或者穆大穆二这样的亲近称呼。当着弟子或者外人,萧无极则是被人恭敬地尊称掌门或者师父,很久没有自己开口说过“师父”这两个字。如今对着谢尚,亲近随意地称呼自然不合适,但恭谨地唤作“师父”或者“谢殿监”他自己又觉得已不习惯,两人相谈间不卑不亢地态度他总是拿捏不好。故而也尽量避着谢尚。
“为何去呢?”谢尚问道。
“穆显大约是因为他兄弟的死有些悲伤过度了,开始和我讨论一些儿轮回转世的事儿,他后来一脑子邪魔的想法,竟然来和我说他认为堕天大人自己都对自己是否能转世没有把握,如此等等,还说该再去墓中看看。所以我放心不下。就去看了一次。”萧无极答道。
“虽然这‘静室’的钥匙是由御剑堂殿监掌管,但是历代殿监都遵循不擅入此处的传统。而穆殿监显然多次进入此处,还藏物于此,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顾青城在一旁说。
谢尚点点头,又问萧无极:“堕天转世的事我刚一到御剑堂就问过你,这是我们蜀山最要的大事。你为何老是回避不答?”
谢尚当年便是严师。此时说话难免又有些质问徒弟的口气,萧无极心下虽有些不悦,面上仍然恭敬。道:“因为,我们几人也说不好到底如何了,当时我们按照堕天遗信在‘避室’布好五行阵,起先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接着忽然传来巨响,火光冲天,就什么都没有了。后来,穆晃认为,堕天大人地转世应该是死了,而我虽不敢下此定论,但久未见转世重临,也知道一定有了意外。”
谢尚听后看向司徒明和顾青城,见两人都点了点头,说:“这事我们再查,这灯还是要送回堕天大人的墓中,蜀山陵园是堕天大人和历代蜀山先贤的长眠之地,本就是禁地,不可总去烦扰,正好穆显就要下葬了,这灯暂时由我保管,下葬那天一并带去放回原位。”
谢尚一开口,自然而然就有了号令众人的气魄,萧无极等人点头称是,随即离开了石室。
唐谧自始自终都盯着顾青城,可是他却再也没有看向她这一边一眼,甚至连余光都未曾再扫过来。然而唐谧现在已经无心去想顾青城究竟是不是看穿了幻象,如果看穿了又为何没有揭发她,她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响亮,好像突然发现金矿的淘金者一样想要兴奋地大声叫出来。
她按捺住激动的情绪,直到确信那几人已经走远,才一口气冲出地宫,一把抱住迎面奔来的白芷薇,大声道:“芷薇,他露馅了,露馅了!他自己说出来的!”
白芷薇一头雾水地看着唐谧,问道:“还好你没被发现,怎么了,谁?说什么了?”
唐谧一想,如今也不能隐瞒堕天转世已死的事了,再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