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尉恍然大悟,这个对手是有思维的妖物,而且显然凭他的力量并不能彻底压制住它的复苏,要是再这样斗下去,时间拖得越长,对手就越强大,它会变得越来越像另一个自己。
他尝试改用术法攻击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剑回鞘中、结印施术的时机,一道火球击在夜鬼身上,立时便也有一道火球从夜鬼的体内射出,直扑他的面门。他连忙施术防御,就在攻来的火球被他化作水汽的刹那,对手身上燃烧的术火便也被灭去了。
这样看上去,夜鬼没有任何弱点。长剑击在它身上,它柔软的透明身体就会自然凹下去一块儿,紧接着,从它身上不知何处便会鼓出一道液柱,以同样的方式回击向张尉。那一击的力道和张尉原本击出的力道完全一样,张尉尝试运用内力和心力增加出剑的攻击力,然而夜鬼的回击竟然也一样裹挟着凛冽的剑气,简直就像将前一瞬它自己所受的打击立即传递了回来。
张尉想到这里,心中又有所领悟。原来这场争斗最后果然就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对决,而所谓战胜对手,就是找出自己武功的弱点。
这样想来,其实这场殿试也可以说是御剑堂为剑童们安排的又一次指点,在最重要的第五殿大试来临之前,让剑童们更深刻地了解自己。若说要是这样斗下去的话,输掉倒是不大可能,可是要想速战速决却是比登天还难。张尉想到这里,估算着不断流逝的时间,心里越发地焦急起来。
眼见殿试的时间已经过了大约四分之一,慕容烨英检视了一圈剑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既没有谁已经处在下风或者身上附着了过多的黏液,也没有谁能够看出有明显的获胜可能。
这样下去,大概每个人都能坚持到最后吧,只是……她想着,有些担忧地向张尉和邓方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正与自己分到的那只夜鬼相斗的白芷薇和王动突然一个向张尉的夜鬼,一个向邓方的夜鬼发起了攻击。那两只受到攻击的夜鬼立刻将所受攻击原封不动地还给二人,甩开张尉和邓方,与白芷薇和王动斗到了一处。
阎楷之一见,低低骂了一句:“这些孩子都疯了!”说罢,纵身就要过去。不料慕容烨英一把拉住他,大声对诸位殿判道:“别管他们,他们自己选择的后果,必须自己承担。”
“万一他们有一人压制不住两只夜鬼,这两个孩子就过不去这一试了,这两个孩子都是不能输的吧。”阎楷之沉声道。
“嗯,白芷薇十二岁才来,王动已经有过一次殿试不过,这两人都不能再输任何一次。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么做,就该先想明白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要保证他们不死不伤就够了。”慕容烨英答道。
张尉和邓方一脱离战局,便朝诸位殿判躬身施礼。
邓方问道:“弟子二人已经摆脱夜鬼,可否去参加信土殿之试?”
“去吧,我会让魂兽送信过去。不过邓方、张尉,你们要想清楚,这里是术宗无忧峰,离御剑堂信土殿还有一条漫长的山路,你们这样赶去,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去考信土殿之试。”慕容烨英正色提醒道。
“弟子明白,即便如此,也当全力一搏!”张尉回答,眸光坚定,仿佛已经将前路看得通透。
张尉和邓方施出轻功快步跑出灼海溶洞,就见门口静立着一黑一白两只巨鸟,慕容斐和桓澜站在一旁,见二人来了,点点头算是招呼,随即做个手势,示意各自的魂兽卧下等待载人。
邓方半步没停,纵身跃上慕容斐的双头鹰,速速说了一句:“谢了,兄弟。”慕容斐点头受谢,随后立即示意魂兽起飞。
张尉则跃上桓澜的玄鸦,刚要道谢,却被桓澜阻止。
“别多说了。要是唐谧在,她定有办法让你通过此试。我们智计不如她,能做的也不过如此。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一定要努力留下来,她会回来找我们的。”桓澜说罢,抬手催动玄鸦起飞。
“我知道,一定努力!”张尉说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已经取得了胜利。
桓澜和慕容斐望着魂兽们消失在天尽头,两人静默良久,慕容斐冷不防说道:“原来,你也这么想。”
桓澜知道慕容斐所说为何,像是突然泄露了心底最隐秘的期待一般,竟生出一丝古怪的紧张,双唇动了动,并未接话。
慕容斐却不在意,继续仰望天空,看流云如何被风雕琢成变化莫测的模样,眼里有捉摸不定的光华暗藏,低声道:“就算回来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里容不下她可怎么办?桓澜,不如我们来订一个新的规则吧。”
桓澜身形微微一动,转眼去瞧身边那悠闲看云的少年。这少年是对手,是朋友,是他最想击碎的完美假面,但是,从今天开始,也是共谋者。想到这里,桓澜忍不住笑了,以开始一段游戏般的轻松口吻回应道:“好。”
魂兽们将二人送到信土殿门口的时候,殿判李巡已经迎了出来。他话不多说,带着二人步入信土殿,沿梯走到高处,向下一指。
两人一看,底下原本空旷的大殿今日被隔出十多个小空间,每个空间里都静坐着一个剑童。虽然猜测这两个剑童必然已经打听过这一殿大试的内容,李巡还是一指面前长几上摆放的数十只拳头大小的翠色石球:“这是英灵珠。咱们蜀山的先辈高人在去世之前,都会把他心中认为平生最艰难一战的回忆放入这枚珠内,以供后人修习。一会儿你们各自选一颗珠子,然后默念我教你们的心诀,就会像那些剑童一样进入所选英灵珠中承载的回忆。在回忆里,你会化身成曾经记入这段回忆的先辈,不论是心力、体力还是内力都和这人当时相仿。你运用这些力量,看看是不是能同先辈一样战胜对手,而胜利时,你的英灵珠便会褪成白色,在钟声响起之前胜出者便算通过这一试。”
解释完毕,李巡不敢耽搁,让二人随意选了一颗英灵珠,再授以心诀,速速带二人各自进入一间小室,见二人都握着珠子入了定,方才转身离开,一回身,发现御剑堂殿监兼掌门谢尚已来到自己身后。
“时间就要过半了啊。”谢尚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不过其实也不差一时三刻的。这样的事情,过去也有剑童试过,但是从来没人成功。就算是这一殿的剑童,想要闯过先辈们曾经最艰难的一战都是难事,何况他们还缺一年的修行,以他们的武功修为,这道坎儿极其难过呢。”李巡略有些担忧地说。
“有时候,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并非是靠力量闯过,而是靠智慧,所以,也说不定吧。”
张尉只觉有耀眼灼热的阳光突然刺入眼睛,他下意识地合上眼帘,好一会儿才敢再慢慢张开。适应了强烈的阳光之后,他终于看清楚所在何处。
这里看上去似乎是某条干枯的河床,原本的河面应该很是开阔,此时却不知是遇到了大旱还是处于枯水季节,只在河底还有一道浅浅流动的浊水。
他再看看自己,虽然不能看到面貌,可是手指的关节粗大,身体魁梧,显然应该是已成年的身体。
一阵剧痛从脚上传来,他低眼一看,原来自己的一只右脚此时正被一只身形庞大的鼍龙咬在口中,然而那条鼍龙已经死了,一双眼睛被戳成两个血洞,粗糙如树皮的皮肤上也留下好几处利剑划出的伤痕。
张尉粗粗估计了一下,以这只鼍龙的长宽来看,它的重量大约会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三到五倍,和如此一只巨兽搏击该是怎样一场血淋淋的战斗,他几乎难以想象。
然而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当下的这个时刻,而不是在和这巨兽搏斗之前?难不成对于这颗英灵珠的主人来说,最艰难的时刻还远远未曾到来?前面还会有比这巨兽更凶险的敌人?
想到此处,张尉试了试自己的内力和心力。这一试,他心头大骇,再握拳一挥,立时明白为何此时才是最艰难的时刻——体力、内力和心力,身体里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居然都几乎耗尽了。
不管接下来会遇见什么,趁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先要赶快恢复三力,能恢复多少便恢复多少!
张尉想明白这点,原想起身打坐,然而一只脚却被死去的鼍龙死死咬住,挣脱不开。他不敢再多耗费一丝力气挣扎,好在想起唐谧特有的瑜伽练功法,索性像她那样静静平躺在地上开始吐纳。
阳光灼人,这样躺下没有半盏茶的工夫,他的皮肤已经被烈日烧得刺痛,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浸湿了衣衫。
他生于北方,从未体验过这样炎热干燥的天气,虽然说也曾去过南国楚地,但是楚都郢城是楚境靠北端的所在,真正的酷热之地要翻过苍梧山脉,进入楚人祖先的发源地。
汗水越流越多,日头越来越猛,刚刚冒出的汗水很快就被蒸发干净,在衣服上留下白色的盐迹。这些白色的痕迹又让他想起了唐谧来……
——自己在烈日下练功的时候,衣服上也会出现这样的痕迹,唐谧见了,就说:“大头,你要注意流汗的问题。流汗是我们的身体在帮助我们降温,使我们的体温恒定在合适的温度之下。因为人和鸟兽还有任何活物都有适合自身的体温,过高或者过低于这个温度就会死亡。但是,我们却不能流太多汗,因为汗就是我们身体中的水,如果汗流得太多,人就会脱水死亡。所以,你必须在流汗的时候多喝水,不断补充流失的水分,懂了吗?”
其实,他依然是半懂不懂的,然而以后唐谧每次见他白日里去独自练功,总会笑着说:“大头,要注意补充水分哦。”于是到最后,不懂也就懂了,反正就是需要补水,补钙,补维生素,这就是唐谧的“三补”养生大法。
然而现在是无法补充水分了,张尉不知道自己会在日头下耗多久,或者什么时候会有敌人袭来,如果不能补充水,便只好想办法阻止水的流失。他想明白此处关键,决定将身旁这条鼍龙的皮割下来遮挡阳光,减缓汗水蒸发,于是在身上搜了搜,希望能找到一把匕首,然而什么也没有。
我的剑呢?应该有一把剑,否则,这鼍龙身上的伤口从何而来?
张尉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发现一柄剑正躺在距离自己头顶两三丈开外的地方。他调动残存的心力,将那柄剑召回手中,迅速连皮带肉割下鼍龙背上大约一人长宽的一块厚皮,盖在身上。
这些行动几乎一下子耗尽了张尉残存的体力和心力,他不敢再多做什么,重新躺在地上开始安静地吐纳。
不知过了多久,张尉听见四周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扒开鼍龙皮一看,只见从远处残存的浑浊河水里,有五只比咬住自己的死鼍龙身形略小一些的鼍龙正缓缓朝着自己爬过来。
这就是最艰难的一战了吧?
少年在看见这些灰黑巨兽缓慢爬向自己的时候骤然明白过来——三力耗尽,干渴灼热,身受重伤,我要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从这五只鼍龙的口中活下来!
神思恍惚之中,过往的一幕又在他心中浮现……
“快看,江岸边有鼍龙!”白芷薇站在船上指着江边喊道。
李理倚着船栏,没什么兴趣地瞟了一眼:“白江里很多地方都有鼍龙,没啥稀罕的。瞧你兴奋的,楚国的河里没有鼍龙啊?”
“怎么没有,翻过苍梧山就有。那里的河中有世上最大的鼍龙!”白芷薇不服气地说。
“那里有又怎样,你们楚人自己都嫌弃那里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