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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尉嘿嘿一笑道:“多亏那次咱们的剑魂了发了狂,我觉得一直困住我施展心力的东西好像被剑魂的力量捅了个洞,所以我才能稍微运用一点心力。”
“这么好地事现在才说,个死大头。”唐谧笑着一掌打过去,一歪头,发现地上那个青色地石屋顶透过迷蒙的黑雾仍然依稀可见,心中不由得想,原来从天上可以下到那个小屋啊,正要开口,转念想到翼马的伤势,一咬嘴唇,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翼马把三人勉强驮回御剑堂,便体力难支,卧倒在地。
张尉心中疼惜翼马,夜里便一直睡在马厩照顾它。唐谧和白芷薇则跑回梅苑,搜罗了所有能搜罗到的伤药,来给翼马止血疗伤。
本来两人想和张尉在夜里换班守护翼马,谁料张尉牛脾气上来,对谁也不放心,两人这才作罢。
第二天一早,梅苑门口的桃树下总是站着的两个少年自然就少了一个,剩下的那一个双手背在身后,努力低头盯着脚尖、
唐谧笑着问道:“史瑞,鞋子破了么?”
史瑞慌张地抬起头,道:“没有没有,早啊,你们两个。”
白芷薇如今已经习惯了史瑞每天出现在门口,见他也不怎么纠缠,只是如普通朋友一样打个招呼,一同走一段路,倒也不再觉得如先前那样尴尬别扭,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史瑞身子一直绷着,此时忽然猛然把藏在身后的胳臂向前一挥,掌风迎面向唐谧和白芷薇袭去。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身子在遇到攻击时本能地向后一闪,再定睛一看,却见一株赤红的彤管草赫然出现在眼前。
“白芷薇,这个送给你!”史瑞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昂扬有力,像春天里的第一
声惊雷。
白芷薇愣了须臾,缓缓抬手,接过那枚柔嫩的春日新草,脸色微红:“哦,谢谢。”然后轻盈地旋身离开。
史瑞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呆了片刻,才问身边笑嘻嘻看热闹的唐谧道:“那个,唐谧,你觉得有作用么?”
“什么作用?”唐谧觉得史瑞有些莫名其妙,转而豁然一叫:“啊,你这个是第一支转红的彤管草么?”
“是,据说是。”史瑞讪讪道。
“据说是?”唐谧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哎,史瑞,是你买来的吧?说,花了多少银子?”
“二十个大钱。”
唐谧听史瑞说过他的全部财产来自赌来的两百个钱,知道这二十个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愤愤道:“是谁卖给你的,他是在骗你啦!今年第一株转红的彤管草早就被人送出去了。你带我去找他,我给你把钱要回来。”
“是……邓方。”
御剑堂义金殿的“老大“邓方半梦半醒之中觉得有点凉,似乎是盖在身上的被子没有了。
猛然,只听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响:“大家都去做早课了,你还睡,做梦发财呢是不是?”邓方努力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入眼便是唐谧笑眯眯的小脸,于是嘟嘟囔囔地答道:“啥事啊,我昨晚练武到深夜,不信你去问王动。”
“我要买彤管草。第一支红的哦,听说你有。”
邓方醒了一半,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晃:“嗯,有货,二十个大钱。”
唐谧一手打在那两根竖起的手指头上,脸色一变,怒道:“骗人,你昨天不是都卖给史瑞了么!”
邓方一愣,顿时全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看见了唐谧身后的史瑞,心思一转,道:“哦,不好意思,忘了。忘了。”
唐谧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胡说八道,前天晚上二更,气宗的大美女。司徒慎的姐姐司徒悦在无慎峰青虹阁已经收到了今年第一支转红的彤管草,术宗的慕容斐在三更收到了第二支转红的,并且术宗的后山已经红了一片,你这个最多不过是那其中的一株而已。”
邓方被唐谧的精确情报吓了一跳,眨眨眼睛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谧得意地抱着双肩,摇头晃脑地说:“术宗所在之处有温泉,地气热,年年都是那里的彤管草最先红。至于我为什么消息这么灵通,你只要看看第一期《蜀山月报》就知道了。”
然后,她面色一变,狠狠地威胁道:“快点,邓方,把史瑞地二十个钱还给他,像个男人的样子,快快快!”
邓方虽然没有搞明白《蜀山月报》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像个男人”这句话的确是打在了他的死穴上。作为一个自认为“特像男人”的男人,虽然颇不舍得,他还是从褥子下面掏出来一个小钱袋,扔给史瑞道:“出去,出去,爷要换衣服,唐谧你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羞,赶紧出去。”
唐谧走出松苑的时候,发现身边的红衣少女和蓝衣少年们正带着一脸的朝阳从身边匆匆走过,满眼地新绿昭示着春天已经走到顶峰,空气里散发着温暖而躁动地气息。
这个时节又到了啊,唐谧想,忍不住微笑起来。
在唐谧和李理的精心策划之下,《蜀山月报》的创刊号在这个彤管草转红的季节隆重登场。一只巴掌高的小熊猫,一只玉色的小雉鸟,在蜀山御剑堂上下卖力地推销着用淡黄色宣纸工整抄写着的《蜀山月报》。
因为创刊号上在猛烈爆料这一季彤管草的赠送八卦,所以很快就卖得精光,逼得小绿猴只得在屋子里埋头奋笔疾书。
至于头版头条的轰动新闻就是“公子桓澜的彤管草送给了谁?”
几乎所有继续读下去的看客都没有失望,因为得到这支彤管草的女主角就是“御剑堂”第一美女君南芙。
那么,君南芙回赠了么?
是的,报上详细描述了四月二十的这日清晨,第一美人在去剑宗上课的时候,回赠了一枚艳红艳红的小草。
“唐谧,出现了,在梅苑的东后墙那里。”李理忽然跑过来。
唐谧正在屋子里数钱,一听这话,立时跳起来,道:“芷薇,快去马厩叫张尉!”
梅苑的东后墙离食堂不远,唐谧在院墙外迅速地转了一圈,从食堂搬来几个空咸菜缸靠墙放着,以她的身量,站上去正好从墙头露出半张面孔,恰好能偷看墙那边的情形。
墙那边,一个清瘦的女孩在来回徘徊,似乎在焦躁地等着什么人,手上攥着几张快乎要被揉烂的淡黄色薄纸。
此时,白芷薇已经领着张尉赶了过来,张尉刚要张口问话,就被白芷薇一把捂住了嘴巴,对他使了个噤声的眼色,拉着他跃上了咸菜缸。
又等了一会儿,君南芙匆匆从远处走来,看了看那女孩手中的薄纸,淡淡一笑,不屑道:“薛嘉禾,没想到,这种都是小道消息的东西你也爱看啊。”
薛嘉禾因为模样生的文弱秀致,看上去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态,即使面对着君南芙,也并未显得如何逊色,反倒让人觉得春兰秋菊各有芳华。
她把拿在手中的薄纸在君南芙面前一展,道:“我就是想亲自问一问你,这小道消息是真是假。”
君南芙微微扬起尖尖的下巴,以少见的强硬口气说:“薛嘉禾,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爹虽然在你爹手下做事,并不意味你就有权利来审问我。”
薛嘉禾大约觉得自己也有些失态,又或者是被君南芙的气势夺去了几分气焰,口气婉转下来:“是了,芙姐姐是知道嘉禾和澜哥哥早就定亲了的,怎么还会送他彤管草呢?看来真的是小道消息了,纯粹是瞎编出来赚钱的。”
不想君南芙却笑了笑道“那不是瞎编的,我是有送给桓澜彤管草,确切地说,是回赠。因为之前,是他先送的我。”
薛嘉禾大约是没想到君南芙在自己的面前会这么痛快地承认,神色一僵,顿了顿,才说:“你知道男子送彤管是算不得数的,好像我哥哥他们,到了这日子,哪个相识的女子都送上一枚。可是女子就不一样了,女子只能送给真正心仪的人。现在你明明知道我和澜哥哥的婚约,为什么还这么做!”
“别老把你们的那个婚约挂在嘴上,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么?那不过是桓澜在不懂事的时候说过的一句玩笑。当时我可是也在场的。我看那时,根本就是你明知道桓澜不明白娶妻是什么意思,这才哄他答应的。说起来,薛嘉禾你的心机从小就重得很啊。”君南芙不屑地说。
“君南芙,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为什么你既比我漂亮,又比我聪明,可却必须事事都要让着我,连你爹娘也宠我多一些。”薛嘉禾说到这里,将手中的《蜀山月报》使劲揉成一团,:“你根本不喜欢澜哥哥,不过是喜欢和我争罢了。”
“不是,我喜欢桓澜,从小就喜欢!我来蜀山不过是因为桓澜要来蜀山。你别自以为是了,我何时需要跟你争?包括桓澜。我也不用和你争,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君南芙说话间。脖颈和下巴处的弧线优雅而高傲,看上去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薛嘉禾毕竟年纪要小上许多,眼见着相谈间自己越来越处于劣势,嘴唇微微有些发起抖来:“要说心机。我可比不上芙姐姐。听说你已经有一个定了亲夫婿,而且也在御剑堂。我在想,澜哥哥这种眼睛揉不下半粒沙子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做何反应。”
君南芙一听这话,原来还镇定自若的神情立时一变,忙道:“胡说八道,你是听谁嚼的舌根,我哪里和谁定过亲事。”
薛嘉禾见到君南芙略略失态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谁说的我不用告诉你,不过这件事我知道并非虚言,你要是说我在胡说八道,我大可以把你的未来夫婿叫来当场对质。”
“不用了,那人的事根本是我爹爹的授意,根本和我无关,我也丝毫不喜欢他!你要是非想挑拨是非,就和桓澜说去,到时候大不了我们三人说清楚,做个了断,只是我们了断之后,恐怕也没有你什么好处。”君南芙口气里带着暗暗的威胁。
此时,忽听墙上“咣”地一声,好像是瓦片碎裂地脆响。两人齐齐转头去看,只见张尉面带怒意的面孔在墙头露了半个,一只手紧握成拳,正正砸在乌青的墙瓦上。
君南芙没想到张尉会在墙头,怔怔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只见两道红色的身影翻过墙头,轻巧地落在地上,正是和张尉一组的唐谧与白芷薇。
唐谧冲君南芙笑了笑,回头对张尉说:“大头,你可真沉不住气,不过事到如今,大家一起说说清楚吧。”
张尉此时面色沉如秋水,也看不出脸上是愤是怒,翻身越过墙头,站在君南芙面前,凝眉沉思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君南芙虽然心中羞愧难当,也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见到如今情势,脊背一挺,硬着头皮说道:“是真心话,对不起。”
“那好,这种事本来也不可勉强,你走吧。”张尉简单地说。
君南芙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看了一眼张尉,一低头,快步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薛嘉禾见到君南芙走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走开,却听张尉带着怒意对唐谧说:“唐谧,你这样耍心机也太过分了。”
这声音吓得薛嘉禾心头一震,向后退了几步,看向那个浓眉的少年。
只见他深吸一口,像是在努力克制怒气,之后才继续说:“君南芙的事,你和白芷薇就算在我耳边说一百遍,我都不会生你们的气,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耍心机?桓澜的事是你安排的吧,今天的事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对不对?告诉薛嘉禾我和君南芙定亲的人是不是你?就算不是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