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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怎么跟爸说话老戗戗?”
“我是戗。戗怎么着?让我像那妖精那样温柔?呸!”电话再次挂断。
好个小王八蛋!李某气得将握在手中的电话往桌上哐当—扔,看我收拾你!
他刚出门又折身伏案匆匆写了几行字,这回是给出去办事的情人留话。
从公司到回家的路,约半小时的车程。但等李某赶回家时,女儿又不见了影子。
“王婶,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珊珊现在除了上学都干什么去了?我一个月可没少给你钱,人家雇个保姆每月也就六七百块钱,我给你900元,就是让你帮我看着点珊珊,现在倒好,你却天天落个清闲!”李某不由得将怒气撒向保姆王妈。
王妈一脸无可奈何地嘀咕道:“我是管的,可珊珊根本不听我的,管急了,她就骂我是只看家狗……”
“这个混账东西!”李某的嘴都气歪了,今儿个我非要教训她一顿不可。“王妈,我先出去找找看,如果珊珊回来了,你就呼我一下,我马上再赶回家。”
“好的。”王妈胆战心惊地给主人开门。
夜色下的杭州城到处是诱人的景色,尤其是西湖一带更显魅力。李某一边开着车一边沿湖一带寻觅女儿的影子。这一带他过去常来,早先是跟珊珊的母亲,这当然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那是李某的初恋,虽然那时也属于改革开放年代,但他和恋人在晚上西湖时连拉拉手都不太敢,除非旁边没有人时他才敢偷偷摸摸地慌乱抓一下珊珊妈的手,假如对面有人过来又赶紧放开。这种情调在当时对李某来说似乎也是非常有诱惑的,当然没有后来他与女秘书在西湖边的那种偷情刺激。时间相隔十几年,人们的开放意识大不一样了。今天西湖边那些男女幽会何止仅是拉拉手接接吻,尤其是夏天,你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在哪个树林之间或者草地上发现正有一对男女在偷欢,并且毫不掩饰,反正大家觉得谁都不认识谁。据说有一次市公安局扫黄夜巡队在一小时内就在西湖边上搜出100多对偷欢男女。李某与眼下的情人刚恋上时,已经40来岁的人了,平时一向谨慎的他第一次被女秘书约到西湖边的一个树丛里倫情时,他还有些紫张。可也就是那―次他和她两人在沾着露水的草地上肉体接触后,李某的感情便发生了巨变。这种充满刺激而浪漫的野外交欢,比之与家里老婆乏味的床上凑合,简直让李某有一种重新认识人生的大彻大悟之感。也正是因为李某一次在湖心的船上正跟女秘书亲热时被他老婆同一单位的一位年轻人碰上了,所以事情便急转直下,离婚战争便由此开始。
可是今天这一趟,李某丝毫没有对西湖夜景的迷恋,想到不归家的女儿时,李某第一次对神秘的西湖夜景有种敌意。人到中年特别是事业有成的男人,虽然他们在外面喜欢获得另一种从老婆那儿得不到的肉体的激情体验,但大多数人还是不太愿意因此毀掉自己的家庭,尤其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培育的下一代因此而毁灭在自己手中。此刻的李某便是这种心态,而且随着寻找女儿的时间越长,他的这番心态越发强烈,恨不得一下撕毁这黑洞洞的夜幕,重新将女儿寻找回来。
王妈,珊珊还没有回来吗?他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保姆告诉他还是不见珊珊回家。
到哪儿去了呢?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这么晚不在家呆着准不会有好事。李某推测着是不是在湖边的几个歌舞厅,于是见前面有个歌舞厅时便把车子停了下来。正当他熄掉发动机,打开车门往外走时,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在车场的一块广告牌子底下,一对年龄不大的男女孩子正在那儿偷偷摸摸地做着什么事。如果在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李某是不会太在意的,不过今天因为是出来找女儿的,所以他特别关注。巧就巧在这时正好另有一辆车子开到停车场,那车子的灯光在拐弯时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这对男女孩子脸上。
珊珊?珊珊——李某发现那女孩正是自己的女儿珊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使得正蹲在那儿的珊嫌和另一个男孩根本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时,便见有人巳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李某看清楚了:女儿的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见他出现后便惊慌失措地把手下意识地藏到了身后。
“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不在家呆着,到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做什么事?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看!”李某气愤至极地喝令女儿。
那男孩子见状一溜烟便消失在夜幕中。
把手转过来!李某把声音提高了一倍。
珊珊迟疑了一会儿,慢慢把手从背后转过来,然后摊在父亲面前——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李某才不信呢!他转到女儿的身后……这时,珊珊突然紧张地用脚连连踩了几下。
“别动!给我呆一边去!”李某用胳膊将女儿一推,低下头在地上找了起来,他摸到了几个药片一样的东西……
“你!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啊,这是不是摇头丸?”李某发疯似地扳过女儿的肩膀,要她回答。
女儿沉默。
“你……你你疯了吗?这摇头丸是毒品你知道吗?你小小年纪竟敢吃这玩意儿!走,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整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李某气坏了,一把抓住女儿就往车子里拖,不料想女儿像头小犟驴似的一甩胳膊挣脱了出来。
“你才不要脸呢!”女儿回敬道。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李某不由得浑身哆嗦。
“你才不要脸!”女儿把话重复了一次。
啪!李某再也无法忍受女儿的放肆,使劲地抡起巴掌抽向女儿的脸上。
呜呜呜……女儿踉跄地连退了几步,然后痛哭起来:“就是不要脸!你就是不要脸!你不要脸。”
“回来,你给我回来——”李某没有想到珊珊在被他痛打一巴掌后不但没有屈服,反而拔腿就跑。这一跑让李某顿时感到问题严重,但为时晚矣。
从此后的一年零三个月中,无论他这个父亲怎么寻找再也没有找回女儿。直到去年法院通知他参加女儿贩毒卖淫宣判会时,李某才重新见到了曾经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可此时的掌上明珠已成了一名吸毒犯和卖淫女。
珊珊因为未到成年年龄,因此被送到省少年劳教所改造两年。在那天押往劳教所时,已经被女秘书甩掉的李某第一次强烈地感到作为父亲的内疚,他流着泪希望跟女儿说上几句话,可心如坚冰的女儿连认都不认他。
一年后的一天,我在某少年管教所见到珊珊时,她对我说,她恨透了父亲,并且颇老成地说了下面这些话:我不是一概反对大人们之间的爱,但你不能因为有了新欢就把最亲的人给丢在一旁不管,这种爱是不是太自私太缺乏人性?我们少年无知容易走错路,可你们是成年人,有些事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以后的结局,可你们照样会义无反顾地做下去,难道你们这些大人就够格了吗?你们能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和教育我们呢?
珊珊的话令我无法答复。确实,据我所知,现在社会上的婚外恋和情人、包二奶现象极其严重,这些都是成人所为,而且一般做这些事的人都知道这种非正常性恋的结局最后不会有好果子,然而他们仍然在大做特做。现在国家的法律和道德教育对这种现象还不能作出严厉的制裁,婚外恋和情人现象仍属于个人的隐私范畴。但问题是成人们的爱不像少年和青年们的那种爱单一和独立。成人们在寻找新的爱情(暂且称之为爱情吧)时通常已经在这之前便有了爱的种子——子女们的存在。因此当成人们在寻找新爱的时候,他们常常忘却了应该承担某种天生的亲情之爱的责任。正如李某女儿珊珊所说,你们成人虽然有寻找新爱的权利,但你们没有权利不负责任地抛弃对亲情之爱的自然责任。可是在现实生活中,许多像珊珊这样本来生活在非常美好环境下的孩子便会失去他们亲人的珍爱,毁了光明的前程,甚至落得一生美好命运的毁灭。
爱,对成人们来说是沉重的。然而许多成人则在自己的热恋狂爱中完全忘记了另一种责任的爱。
在本文中,另一个群体便是那些被社会歧视同时也是被自己的父母抛弃的私生子们的悲惨命运。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的大人在不正常的爱之后结出的果,但他们的父母又对其不负责任,这样的孩子通常都是生活在最缺乏人间真爱的环境里。
在中原某市采访,我就听说这样一位当代“祥林嫂”的故事:这位祥林嫂姓张名莉,今年才23岁。中专毕业时她在一次人才招聘会上被一个私企老板看中挑去当出纳。老板的生意做得不错,在那个中等城市里也算一位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有道是男人钱多就变坏,姓唐的这位老板其实还不能算坏,他在经营油品生意十几年中对自己的家庭一直比较负责,没听说过在外面有拈花惹草的风流事。
张莉开始时在老板前面连头都不怎么敢抬,因为人家都说她长得妖,容易引起男人们想入非非,所以她自己心底里暗下决心:在男人面前一定要保持低调和生硬——这也是她父母一直关照的。再说,人家老板是市里有名的人儿,我算什么?这是张莉心里的想法。
“张莉,这个月税务局要来査账,你帮着加个班,将我们公司的账好好理一理,别让人家査出我们的漏洞来。”一天,唐老板吩咐道,对了,你加完班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一趟。
“嗯!”张莉像以往接受任务一样只是低头嗯了一声——她没有正面看过老板一眼,只听另一个会汁说她们的老板如何如何有魅力,又对家里多么负责任,当日张莉很卖力地把那些容易被税务局查出毛病的账都认真进行了一遍清理。等一切就绪时,张莉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深夜了。张莉想起老板的吩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拨响了他的手机。
老板一会儿就到了。一进屋,老板就将一个塑料袋往张莉桌上一放:“刚从肯德基店买回的,还热着,快吃。对了,你把账本给我看看。”
张莉嗯了一声赶紧递过刚刚整理完的一叠账本,然后还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喂,你怎么啦?快趁热吃呀!干到这么晚了,要不时间一长会弄出胃病的。”老板抬起头疑惑不解地望着张莉,命令似地说。
她和他的目光第一次碰在一起。张莉的心不知怎的强烈地一颤,脸蛋马上红得像只苹果。老板好像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小出纳这么美,他的眼睛直直地停在了张莉身上……
张莉更加惊慌,忙低头捧起那盒肯徳基想端到另一张桌子上吃,可也许太惊慌,结果没有拿住那个塑料袋装着的盒子。
“哎哟!”食物撒落了一地。张莉的脸更加绯红,便急忙蹲下身子去捡。
唐老板也下意识地弯下腰。
她和他的脸挨得那么近,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张莉一阵眩晕,老板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你怎么啦?”他无限温存地问道。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激动。
他和她的感情火花就这么简单地撞击在一起,从此浓浓燃烧,燃烧到无法分开。
浓烈的感情下很快有了种子。
“喂,我……有!”—天,她悄悄告诉他。
“真的?”他有些惊慌:“得想办法打掉,要不就麻烦了。”
她第一次感到特别失望。其实他的担心和想法是张莉早已料到的,只是她期望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