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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答:“李香川;他还在家啊。”
警察问:“李香川会不会逃跑?”
美美反问:“他又没犯罪;为什么要逃跑?”
警察问:“你早便知道李香川倒卖文物的事了?”
美美答:“他从来也不买文物;更没有卖过。”
警察问:“这一次他为什么要买那件青铜方壶?”
美美答:“是威廉买的。”
警察笑道:“是李香川买的;我们有证据;也有证人;那个卖青铜方壶的河南盗墓贼已经被抓获了。”
美美也笑道:“您不要吓我;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对他非常了解;他从未做过违法的事。”
警察道:“我们知道你;虽说你一年前离开了;但我们一直没有停止调查。”
“调查谁?”美美很吃惊。
“调查李香川;还有威廉和你。”
“李香川是个守法的公民;他买下这件方壶是为了捐献给国家。”她必须得替香川抗争到底。
“我们认为;李香川一直是北方最大的文物走私集团的首席鉴定专家;由北京的走私犯组织货源;李香川负责鉴明真伪;再由威廉·詹姆斯三世负责偷运到国外。而这一次他见财起意;想要自己出面干上一票;发一笔大财;这才中途将青铜方壶截了下来。”
“胡说八道。”美美火冒三丈;因为她担心警察讲的都是实情;毕竟香川只给了她一张声称要把文物捐献国家的废纸;而并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也许;他一直都在对她和竹君说谎。
警察并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不止;道:“我们3年多的功夫没有白下;今天北京的走私犯头子已经赶了过来;他必定是来找李香川追索那只方壶的;所以我们打算收网了。”
“什么?”美美的思绪并没有在这件案子上;而是转到了香川对她是否诚实的问题上;所以没有听清警察的那番话。
“我是说;整个走私集团今天就要被全部破获;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去看一看?”
“好哇;看看就看看。”她必须要亲眼看到香川是不是当真如警察所说的;是个真正的走私犯的同谋。如果他当真是个罪犯;那么;他就骗得她好苦哇!
美美的手袋被打开来检查了一遍;手机被收了去。警察道:“你不要试图通知他。现在即使通知他;他也无处可逃了。”
她苦笑道:“我不会让他逃跑;我倒希望通过你们来证实他对我是不是一直不真诚。当然了;如果他没有说谎;我自然有办法救他出来;然后我们结婚。”
“如果他说谎呢?”警察很好奇。
“如果……。”她无言以对。
不过;她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她坐着警察的一辆没有标志的汽车赶到那条旧英租界的小街时;街口已经被武装警察封锁了;街边围着一群闲人;许多辆汽车堵在那里无法前行。
她看到博物馆馆长从一辆小汽车里下来;焦急地向香川家的方向张望。她急忙跳下车;问道:“馆长;您是去见香川吗?”
“是呀;他说刚弄来一件青铜方壶;国宝级的;要捐献给我们博物馆;让我过来看一看。”
馆长的话音未落;美美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警察面前;道:“馆长;请您再把方才的话对警察叔叔说一遍。”
香川终于没有对她说假话;美美不禁喜极而泣。
7
北京大老板进门时;香川的左腿与右臂已经被棒球棒打断了。他歪坐在大理石地板上;用左手抱住右臂;听任左脚怪模怪样地歪向一边。
4个年轻的小伙子将威廉抬进客厅;丢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对威廉太过熟悉;他绝不会把这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当成威廉。
“二位说句话吧。”大老板只有四十几岁;一屁股坐在香川的短榻上;随手拿起他的小葫芦在手中摩挲着。
香川没有理会他;而是问威廉:“你还活着吗?”
威廉一直保持着他被丢在地上的那个怪异的姿式;用力抬起眼睛;望着香川道:“胳膊腿儿都断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你招了吗?”香川接着问。
“我实在没办法;对不起了;先生;我全招了。”
“招得好;不愧是殖民主义者的后代。”
“这下子;我那师母一定会蔑视我。”威廉担心的不是地方。
“放心吧;你很快就能见到她啦;因为;她平生最‘喜爱’的就是叛徒。”香川忍不住要调侃威廉。
“可是先生;我不想死呀!”
香川故意继续着方才的言不及义:“你大可不必担心;有先生在;一定不会让你死。等你把伤养好了;咱们摆两桌酒席;请上一群狐朋狗友;你就正式磕头拜师吧。”
“您老人家当真肯收下我啦?”
“收下啦。”香川笑道。“不过;既然你拜我为师;就应该懂得‘师道尊严’这个道理;老师说的话你听吗?”
“我听。”
“好孩子。现在咱们也就别硬撑着啦;你快告诉他们;东西藏在哪了;带他们去起出来吧。”香川歪坐在地上的气派却如同坐在太师椅中。
“说得好;这才像个干事的样子。”北京大老板鼓掌而笑。“做什么事情都要讲原则;你们中途截下我的货物;终究不是好事。你们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如今时代在进步;你们也应当与时俱进;不能鼠目寸光;只盯住眼前的这点利益。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我们的事业有着无限广阔的前景;只要我们大家真诚地合作;带来的不仅仅是利益;甚至可能是文物事业的空前繁荣。”
香川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揣摸;北京的这位大老板一定是个高级公务员;做报告的言语熟极而流。
大老板又道:“我大老远赶过来;原本很生气;不过;现在见到了你们两个;我便不再生气了。李先生你大名如雷;我一向景仰得很;只可惜缘吝一面。”
香川接口道:“今日得见尊驾;真乃三生有幸。”
“不敢当。我是个爱朋友的人;以往没来拜访;只是怕给您添麻烦;如今总算是见面了;我们日后多联系。”大老板抱拳拱手。
“有朋自远方来;咱们多亲多近。”香川扶住断臂哆嗦两下算是还礼。
“那么;您把那件方壶拿出来吧。”大老板这才讲到正题。
香川扭头对威廉道:“把壶给人家吧?”
威廉点头:“给人家吧。”
“是你带着他们去拿;还是我带他们去?”香川问。
“您老人家辛苦一趟吧。”威廉言语周到。
“那么;你上次说把那件东西藏在哪了?”香川问得轻声细语。
威廉以头碰地;道:“老师;对不住;您老人家还是把东西给他们吧。我实在扛不住;没有办法;这才招供的呀!”
“说得好!那东西一大半是你的;我没理由反对。”香川又扭头转向北京的大老板。“顺便问一句;买那东西的款子怎么办?您有什么想法吗?”
大老板笑道:“常言道‘和气生财;狠心为官’。既然咱们做的是生意;就不按官场上的规矩了;我可以把钱还给你们。”
香川对威廉道:“你听听;这位先生毕竟是大地方来的;有见识;有肚量。”他又转向大老板:“请问;您把钱带来了吗?”
“只要看见东西;我立刻从银行给你划款。”大老板心满意足。
香川向窗外瞧了瞧;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不能再跟这伙人耗下去了。如果耽搁的时间太久;万一竹君或美美一步跨进门来;他的麻烦可就大了。他们拿威廉来威胁他;他可以耍浑蛋;但如果是拿竹君或美美来威胁他;他就只好投降了;因为他毕竟不是早年的共产党人;没有他们毁家抒难的勇气。
“您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再给您点时间考虑?”大老板倒是不急不躁。
“没有时间考虑了。现在银行已经下班;您今天不可能给我划款子。不过;我还是想好了;您做的是大生意;必定不会为这几个小钱丢面子。我相信您一回;咱们动身吧。”香川示意那两个打断了他的胳膊腿的壮汉将他扶起来。“把威廉也带上吧;完事之后把我们两个直接送到骨科医院去。
“东西在哪?”大老板追问了一句。
“在我的菜园子里。”香川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撒谎。他知道;即使现在交出青铜器;他和威廉也未必会被留下活口;因为;他所面对的不是寻常的文物贩子;而是一伙干大事的家伙。他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美美曾经报警的事实。
“路远吗?”大老板顺手带走了他的小葫芦。
“近便得很。”也许此一去便有去无回;但他心下仍然因为没能喝上那壶好茶而感到遗憾。
香川家门前停着两辆汽车;众人七手八脚将他和威廉抬到车里。
穿过院子的时候;他又嗅到那股似有若无的兰花香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的那只核桃大小的茶壶翻倒在地;壶盖跌得粉碎;壶中塞满了泡开的大红袍;这股香气便是从那里飘散开来的。
人的生活便如同这壶好茶;茶壶虽然跌碎了;但毕竟还是留下了一阵好味道。他不禁为自己的怪论赞叹不已;并没有回头向竹丛方向看上一眼。
这伙笨蛋方才屋里屋外翻了个遍;却未曾把他埋在竹丛后边的螃蟹缸翻过来看一看。有那12只小铜锣大小的河蟹挥舞着24只大螯守护;藏在缸里竹篾和湿麻袋下边的青铜器残片可保无虞。
他猛地想到;应该给美美和竹君留个字条才是;也免得她们见他不在家;心中惦念。便对挤在他身边的壮汉道:“劳驾;请您帮我给女朋友打两个电话。我走了;她们今天晚上没有饭吃。”
“还打俩电话;你有几个女朋友?”壮汉没好气;但还是替他拨通了电话。
这时;他发现街对面停着的那辆吉普车里;司机又拿起了手机开始通话。同样的偶然事件先后两次发生;这便意味着其中蕴含着必然的因素——这家伙应该是担任监视任务的警察。于是;刚刚才从他心底生起的几分悲壮;转瞬间便又化为遇难呈祥的安闲了。
8
警察抓捕文物走私犯的行动一点也不精彩;很像是一部拙劣的电视剧。街口早便被公安局的吉普车堵住了;一群武装警察用手中的自动步枪一指;走私犯的两辆汽车便乖乖地停下;犯人们纷纷束手就擒;香川和威廉也被解救下来。
美美冲到车前;看见香川手中正拿着电话;只听他口中道:“你先回家吧;美美一会儿回去陪你。”显然正在与竹君通话。
美美问:“伤得厉害么?”
他笑道:“胳膊腿儿断了两条。”
其实;她一点也不担心香川身体上受伤。在这次事件过后;即使那些贼人们不把他打伤;她也要亲自动手好好收拾他一顿;因为;此刻在她心中正翻滚着对香川痛彻肝肠的爱意;不如此无从表达。
她又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香川回答:“我给了那家伙两个电话;这是他替我做的选择。”
然而;没等她继续追问;救护人员已经动手将他抬出汽车;于是;香川口中一声长叹;便顺坡下驴地昏了过去。
一直到住进病房;香川再没有醒过来;美美也就没有机会审问他最后一句有关选择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这家伙是个多元的唯心主义者;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哪一句话暗藏玄机。她心中恨恨;同时又不知所措。
警察不允许美美留在病房里陪伴;说香川此时仍然是犯罪嫌疑人。她又去看威廉;威廉的病房由一名带枪的警察把守;闲人免进。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到家中;却发现竹君已经回来了;刚刚换过衣服;正打算收拾房间。房中到处都是血迹和家具、陈设的碎片;大门上的玻璃也碎掉了;所有的柜子、箱子全都四敞大开;里边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
见竹君手中握着扫帚站在那里;面色惨淡;神情木然;美美忙上前将她搂在怀中;道:“不要害怕;香川只是受了点轻伤;过几天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