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明白,”我回答,“爸爸不是写了那封信给你吗?”
“是的。”
“他求婚了。你答应了。”
她叹了口气。“当意识到战争就要结束了,我猜他需要调整他的计划——也就是回到他的老计划,娶我。危险消失以后,情况也随之改变,查理,所以……”她一边说,一边从那个妇人的肩膀上捋起她的头发,“他就抛弃了她。”
她停顿了一下。
“你爸爸擅长于此。”
我摇着头说:“但是,为什么你……”
“他从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查理。他什么人都没有说。但好多年后,他又找到了她。或者是她找到了他。最后,他把她弄到了美国。他开始了另一种生活。他还买了第二栋房子。在克林斯伍德。就是他开了第二家店的地方,还记得吗?”
那个妇人把梳子放下。妈妈也松开握着她的手,把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下巴下。
“你爸爸一直要我做的,就是她做的那种意大利通心面,”她吸了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至今让我想起来就难过。”
接着,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她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她是怎么开始怀疑他的:家里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克林斯伍德的宾馆账单,他撒谎说他每次都付现金,这让她起了疑心。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她安排好照顾我们的保姆后,心情紧张的开车前往克林斯伍德。她在街道上来来回回的开,直到看到爸爸的别克车停在一幢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房子的停车道上。顿时,她泪如泉涌。
“我浑身发抖,查理。每迈出一步,都需费很大的力气。我悄悄走到一扇窗下,往里张望。他们在吃晚饭。你爸爸的衬衫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背心,就像他和我们在一起那样。他慢慢吃着面前的食物,不紧不慢,很放松,就像他一直住在那里一样,他还把盘子递给那个女人,还有……”
她停住了。
“你肯定你想知道全部吗?”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点了点头。
“他们的儿子。”
“什么……?”
“他看起来比你大几岁。”
“一个……儿子?”
我的声音因震惊而显得格外尖利。
“我很抱歉,查利。”
我脑袋发晕,人好像在往下掉。就算已经隔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和你讲起这事,我仍旧很难把这些话说出来。我的爸爸,那个要求我站在他一边,要求我完全忠诚于他的爸爸,他有另外一个儿子?
“他打棒球吗?”我的声音很轻。
妈妈无助的望着我。
“查理,”她几乎要哭了,“我真的不知道。”
穿着浴袍的夫人打开一个小抽屉,从中取出一些文件,快速翻阅起来。她真的就是我妈妈说的那个人吗?她看上去确实像意大利人。她的年龄也符合。我试着去想爸爸和她在一起的样子。我试着把他们想成一对夫妻。我对这个女人的存在,对这个家的存在毫不知情,但我还是可以感到老爸在里面的踪迹。
“那晚我开车回到家里,查理,”妈妈说,“我坐在上街沿上。我等着。我都不想让他把车再开回到我们的车道上。他是午夜以后回来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透过车窗玻璃看到的他脸上的表情,当时他的车头灯正照在我身上。我想,那一刻,他明白他的事情被戳穿了。
“我坐到他的汽车里。我让他把所有的玻璃窗都摇上。我不想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然后我就发作了。我的发作让他无法再说任何谎话。他最后彻底坦白了她是谁,他们是如何遇见的,他是如何计划的。我的头在打转。我的胃难受的利害。我几乎无法坐直。查理,你知道,对婚姻人们总是寄予很大的希望,谁会想到自己这样被人给取代了呢?”
她转过身,目光停留在墙上那幅葡萄园的画。
“这个事情对我真正的打击,几个月后才慢慢显现出来。在汽车上,我有的只是愤怒。愤怒,伤心。他赌咒说他对不起我。他发誓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儿子的存在,但他知道以后,他觉得他需要担负起他的责任。我不知道他告诉我的事情里,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就算是我冲着他大喊大叫,你爸爸也总是有一套说辞的。
《一日重生》夜晚
真相大白(2)
“但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事情结束了。你明白吗?我可以为了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而原谅他。但是,他背叛了你和你的妹妹。”
她转过身对着我。
“你有一个家,查理。不管是好是坏,你只有一个家。你不能替换你的家。你不能对你的家人说谎。你不可能在两个家之间周旋,更换。”
“坚守一个家才让家成为家。”
她叹了口气。
“所以,我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我试图想象那个可怕的时刻是什么样的。在车上,午夜之后,所有的车窗都摇上了——从车窗外看,两个身影在无声的尖叫。我试图想象我们一家在这幢房子里睡着的时候,另一个家在另一幢房子里睡着,两幢房子的衣橱里都挂着爸爸的衣服。
我试着去想象,椒谷海滩镇的漂亮女人宝儿,在那个夜晚,发现往日美好的生活一下子在眼前烟消云散。我突然意识到,在那个“妈妈为我挺身而出”的事迹表上,这一个必须要排在最前面。
“妈妈,”我鼓足勇气,轻声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不要回来了。永远。”
现在,我知道了,在那个妈妈把玉米麦片捏碎的早晨的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生命中,有很多事情我希望能够重新来过。很多时刻,最好重新发生。但如果只有一件事情可以选择,那么我会希望替我女儿玛丽亚,而不是我自己选择。我希望改变那个下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那个周日的午后,她走进房间去找她奶奶,结果发现她倒在了卧室的地板上。她想要把她摇醒。她尖叫起来。她冲出房间,又冲回来,想要找人救奶奶,但又不敢把奶奶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她不过是个孩子。
我想,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发现自己难以面对玛丽亚和凯瑟琳。我想那就是为什么我开始酗酒。我想那就是我为什么会堕落到另一种生活中去。因为在内心深处,我觉得自己不配再和以前一样生活了。所以,我逃跑。就这点而言,我想我和我父亲有着令人悲哀的相似之处。两个星期后,在安静的卧室里,我向凯瑟琳坦白了那个周末我到底在干吗:我没有去出差,我在匹兹堡的球场里打球,而妈妈则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等死。凯瑟琳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是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妈妈走到那间小卧室唯一的窗口处,把窗帘拉开。
“天黑了,”她说。
在我们后面,在镜子里,那个意大利女人低着头,还在翻看那些文件。
“妈妈?”我问,“你恨她吗?”
她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恨她?她和我想要的其实一样。她也没有得到。他们的婚姻后来也破裂了。你爸爸后来也离开了她。我说过,你爸爸擅长于此。”
她抱起手臂,好像有点冷的样子。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用手捂住脸,开始小声哭泣。
“查理,知道吗,秘密,秘密能把人给撕扯碎了。”
我们三个呆呆的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各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妈妈转向我。
“你现在该走了,”她说。
“走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去哪里?为什么?”
“但是查理……”她拉起我的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为什么你要寻死?”
我的身体在颤抖。有那么一秒钟,我似乎无法呼吸。
“你知道……?”
她给了我一个悲哀的笑容。
“我是你的妈妈。”
我的身体几乎要抽搐起来。我喘息起来。“妈……你不知道我的事情……我把事情搞糟了。我酗酒。我一事无成。我家都没有了……”
“不,查理……”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我的声音在颤抖。“我支撑不住了……凯瑟琳走了,妈妈。我把她赶走的……玛丽亚,她都不认得我了……她结婚了……我都没有去参加婚礼……我是个局外人了……所有我爱过的,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的胸脯一起一伏。“还有你……那最后一天……我根本不应该离开你的……我不应该对你撒谎的……”
我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日重生》夜晚
真相大白(3)
“……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我倒在了地上,无法自控的抽泣了起来。在哭泣中,我好像要把自己给掏空了。我们所处的房间,挥发成了一团热量。我不知道我哭了有多久。当我能够重新说出话来的时候,我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我想要丢掉它们重新来过的,妈妈……我的愤怒,我的负罪感。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到了死……”
我抬起眼睛。第一次,我承认了事实。
“我放弃了,”我小声说。
“不要放弃,”妈妈小声回答我。
我埋着头。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再感到羞耻。我的头埋在了妈妈的臂膀里,她的手抱着我的脖子。我们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虽然只是一小会儿。我很难用语言向你描述我从中所得到的安慰。我只能说,现在我说起这事,还是希望能够回到那一刻。
“你死的时候,我没有能够在你身旁,”最后,我轻声说。
“你有事情要做。”
“我撒谎了。这是我撒过的最糟糕的谎……我不是去工作的。我是去打球的……一场愚蠢的比赛……我是那么想要讨好……”
“你爸爸。”
她轻轻点点头。
我意识到妈妈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房间的另一边,那个意大利女人把浴袍的带子拉拉紧。房间里,我们三个人的组合,是多么奇怪。在人生的某一阶段,我们都希望得到同一个男人的爱。我似乎还能够听到爸爸问我的声音,他逼我做出一个选择:妈妈的好宝贝,还是爸爸的乖儿子,查理?你想成为哪一个?
“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我轻声道。
妈妈摇了摇头。
“一个孩子不应该面对那样的选择。”
此时,那个意大利女人站了起来。她擦了擦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她把手放在桌子边,把两样东西推在了一处。我妈妈示意我向前走几步,好看清她刚才看的是什么。
一个是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带着毕业帽的青年男子。我想那应该是她的儿子。
另一件东西,是我的棒球队员卡。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好像透过镜子看到了我们。镜子里是我们三个人,框起来像个奇怪的家庭。就在那个唯一的,也是仅有的一刻,我肯定她看见了我。
“Perdonare,”那个妇人喃喃的用意大利语说道。
周围的一切忽然都消失了。
《一日重生》夜晚
故事讲完了
你有没有试图回想过你人生最初的记忆?我最初的记忆是我三岁的时候。那时是夏天。附近公园有一个嘉年华活动。公园里有气球和棉花糖。有一群刚刚参加完拔河比赛的男人,在饮水机前排起了长队。
我肯定是渴了,因为妈妈两个手托在我的胳肢窝下,把我举起来,走到队伍前面。我记得她就这么插进了队伍里,挤进那些流着汗,光着上身的男人堆里。我还记得她用手肘挤开压到我胸前的一个男人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拧开水龙头。她对着我耳朵轻声说:“喝水吧,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