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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丝?碧丝?”
舱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碧丝快步走进来,“夫人?你怎么了?”罗二也在舱外低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看见一切都与她睡时没有任何区别,初晨松了口气,“我没事,做了个梦。船上一切都好?”
“都好。天亮了,夫人要用早膳吗?”碧丝带着些欢快,容光焕,爱情中的女子总是如此的美丽。初晨摇摇头,“我要洗一下。”刚才的噩梦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都湿透了。
午饭时,罗二见初晨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有些焦急,“夫人可是胃口不好?我让碧丝重做吧?”
“罗二,我是不是很傻,很笨?”
“夫人何出此言?公子爷不是常夸夫人聪明吗?再说了,夫人做的这些事情,有几个人做得来?夫人最起码,是比罗二聪明的。”
“我昨夜做了噩梦。梦见有人要害他,我却无能无力,只能在一旁看着。我在想,假如当初我不是那么胆小手软,干脆利落地再给萧摩云补上一刀,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我好怕因为我的原因,给他带来大麻烦。”初晨想起梦中的情形心情低落不已。
“夫人,梦是反的啊。”罗二语气轻松地说,“我小时候,有一次梦见母亲死了,我大哭不止。母亲笑着安慰我说,那是因为她夜里吃得太饱。”说到这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母亲后来的确是被斩在菜市口了。
初晨心里咯噔一下,忙打岔:“是啊,是啊,也许是我太累了,吃饭,吃饭。”结果这顿饭,谁都没吃好。
这艘船在晚上飞速航行,白天多数时候都是藏在隐蔽的地方,只有在找不到隐匿点时才会航行。转眼十多天就过去了,苏缜到底也没有追上来,船上一切都很好,并没有出现众人担心的,萧摩云突然出现搞破坏类似的情况。
如此十多天之后,据碧丝说,已经摆脱了万龙岛的势力范围,才恢复了正常的行驶。茫茫的大海上,经常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艘船独自航行,很多时候,就连鸟儿也看不见一只。
大白天,初晨疲倦地蜷缩在舱房里睡觉,碧丝担忧地坐在一旁和罗二窃窃私语:“夫人夜里一睡着就做恶梦,就是点了安神香也不起作用。现在她根本不敢在夜里合眼,只能在白天睡一会儿,吃也吃得不好。这样下去,等不到靠岸人就垮了。你和夫人一起来的,想办法劝劝她啊。”
罗二一边擦他的刀,一边粗声粗气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你别看她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是个油盐不进的。我不会劝人,你看上次我劝的……唉,你是女人,还是你劝她比较合适。”
碧丝生气道:“你就知道你那把破刀!天天擦,早也擦,晚也擦,站着擦,坐着也擦,比你老婆还亲!”
罗二一本正经地说:“它本来就是我最亲的。”
碧丝气得要死。
罗二又添了一句:“就算我有了老婆,她也只能做第二。”
“你这种人都会有人嫁给你吗?别做梦了你!”碧丝柳眉倒竖,抬起桌上冷透的茶水就泼到了罗二怀里。
罗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怎么又气了?我得罪你了吗?”
碧丝一跺脚:“你出去,你出去。我看见你就烦!”
罗二站起身来:“我小时候,家里的哥哥姐姐总要让着小的弟妹,就算是死,也是老大先死,然后才是老二。做老大不好,所以我的老婆只能做老二。”他把刀放进刀鞘里,“听说你在家就是排行老二?”
“你……”碧丝站在原地竟然是痴了,听见罗二后面那句话,不由粉脸飞红,往外推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滚!吵着了夫人,我不饶你!”
罗二反手拉住她的手:“碧丝,你是真心要和我们一起去兰若的吗?你要跟我说实话,我这辈子,除了公子爷,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喜欢过。”
“呸!你家公子爷是男人,我是女人,能这样比的吗?”碧丝脸推带打,总算是把罗二推出去了。她抚着胸口一阵轻笑,抬眼就对上初晨冷冷的眼神。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八十五章 月涌大江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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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奴婢吵着夫人了,请夫人责罚。”碧丝收了脸上的笑容,规规矩矩给初晨行礼请安。
初晨收回眼神:“你不是我的人,我责罚你做什么?”
碧丝惊慌失措地跪下:“主子已经是把奴婢送给夫人了,奴婢生死都由夫人的。夫人要是不屑于对奴婢动手,可以跟止总管说,让他代替夫人惩罚奴婢,只求夫人不要生气。奴婢再也不敢吵夫人了。
”
“如果你是真心,日日吵我,我也是高兴的,生什么气?”
碧丝知道初晨已是听见她和罗二的对答了,便敛容道:“奴婢是真心的,请夫人成全。”
“你的心有几颗?竟然可以同时对三个人真心?”初晨把一小块黑色的香料扔到碧丝脚下。
碧丝捡起来一看,惊讶地道:“夫人,这安神香怎么了?还有夫人刚才说的话,奴婢不明白。”
初晨淡淡瞅她一眼。“看来不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你是不肯承认地了。我原本一直都认为你很聪明。不会自掘坟墓。谁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还不知道你什么地方露出马脚来吧?”
碧丝沉默不语。
“上次我喂了你药。让你吃枣子解毒。这其中原本就有不通之处。你过后居然从来没有问过我。不曾另要解药。这只能说明你要么知道我心慈。不会随意害人。要么就是你根本就知道。你不曾中毒。不管怎么样。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在帮你。有人在指点你!接着就是安神香。你故意接近罗二。一切都说明。你居心叵测!”
碧丝倔强地抿紧了嘴唇。“奴婢知道夫人是个好人。罗二哥也是一个好人。所以才想接近你们。想跟你们去兰若。不管怎样。安神香没有任何问题。”
初晨叹口气:“我跟你讲个故事。是关于罗二地。你想不想听?”
碧丝没有反对。脸上也没有多余地表情。
“罗二出身功勋世家,他七岁那年,家里就给他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定了亲。后来他家里遭了大难,一家百余口人都不在了。他藏在农户家中的猪圈里才逃过此劫,为了活下去,成了乞儿。他生了重病,躺在破庙中奄奄待毙,他那位从小定亲的未婚妻同情他的遭遇,偷偷托人给他送钱送药送吃的,他病好后,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娶那小姐回家,疼爱她一辈子。这位小姐,已经二十余岁了,至今还待字闺中,还在等他。你认为你和她,罗二更爱谁?你就是想做妾,只怕也要那位小姐同意的。”
“你胡说!”碧丝愤怒地站起来,此刻她俨然忘记了尊卑,“他刚刚才说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喜欢过。他对你那么忠心,你怎么能在背后这样说他?挑拨我们之间地关系呢?”
初晨轻笑:“是啊,碧丝,他是这么说来着。你忘了,他是拿你和他家公子爷相比啊。在他心目中,你和一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还有你怎么不问问我,这香,是谁给我的?我是想问你,你的一颗真心,到底是许给了你家主子呢?还是许给了萧摩云?到了罗二这里,还有几分?你先骗了人,也不要怪别人骗了你。”她对着门喊道:“罗二,你还不进来?”
罗二抱着手走进来把门口堵死,冷冷地看着碧丝,“从你莫名其妙开始关注我,千方百计照顾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怀你了。后来夫人总是莫名其妙做恶梦,我们就怀你点的香有问题,我试了一下,果然是你。你不要想着止醇那个冒牌货来救你或帮你,他此刻不在船上。你痛快点说出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碧丝直直地看着罗二,痴痴一笑:“你也许不相信,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只是,陷得太深了。”她垂下头,苦笑:“我的母亲是从海外贩来的低贱女奴,父亲身居高位,我们姐妹一生下来,就得不到父亲的承认,只能继承母亲的身份,做低贱地女奴,被我那些出身高贵的兄弟姐妹鞭笞踢打,风里来雨里去,拼命挣扎,才能挣得一份少得可怜的劣质食物,还要均给重病要死的母亲。”
“我姐姐刚刚长到十三岁,就被父亲当做美丽的礼物送给了白老爷子做礼物。白老爷子眼里只有他那病弱的妻子,根本没有把我姐姐放在眼里。这也倒罢了,姐姐求他放她走,他为了不得罪我父亲,偏偏又不肯同意。为了生存,我姐姐千方百计讨好白夫人,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白夫人还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有一天,她寻了姐姐一个错处,说是姐姐不尊敬她。愤怒的白老爷子驱使鲨鱼群把姐姐撕成了碎片,尸骨无存。”
“我运气要好些,被送给了大皇子,多活了几年。大皇子聪明有能力,看似多情,实际却是天底下最冷酷无情之人。他要我试探夫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爱女色,如果我失败了,他就会把我扔进海里,还会把我
母亲拿去喂鲨鱼。明知我是他地人,夫人又怎么会: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让我在半夜时候爬上夫人的床,我被夫人打成重伤,从而幸运地逃过了那一劫。”
“接着,他又告诉我他可以让我脱离这悲惨的命运,还可以把我的母亲赎出来,让她安度晚年。先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留在夫人身边,我按他的法子做了好几件事情,使得大皇子对我刮目相看,确信我就是那个能帮他监视夫人的人。我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也活了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搁浅在簸箕湾的那帮人,除了有用的,侍女中,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为了不泄密,早就被通通杀光喂了鱼。瞧,这就是我们这些卑贱女奴的悲惨命运,还不如一只蚂蚁啊。”
“你对罗二好,也是他授意地?”
“……”碧丝沉默片刻,低声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不会对下人那样残忍,我想找个人依靠,想跟你们走。”
初晨叹口气,“你想跟我们走,却帮着他这样害我?如果我们今天没有现,你是不是要一直做下去?”
“那个人,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我害怕他。他说我如果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而且他会让罗二死得很惨地。但我其实,并没有完全听他的话。”碧丝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香料递给初晨,“夫人可以仔细闻闻,这两种香料,有什么区别。”
初晨拿了这两种香料仔细对比之后,现碧丝后面给她的这种香料里面有一种苦凉苦凉的味道。碧丝道:“这种香料,里面掺和了一种黑色地药膏,长期闻,会上瘾的。”她话音刚落,罗二地刀锋又逼上了她的脖颈。
“你怎么知道?”
“我做过实验,用浸泡过香料地水拌了米饭来喂鱼。喂了十天,换了其他饲料,那些鱼儿像了疯似地,直到又喂了原来地饲料,它们才安静下来。”碧丝低着头说,“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偷偷换了另外一种药进去。这种药吸了只会精神恍惚,全身无力,症状差不多,但一停了药,稍微调养两日就好了,对身体没有损伤。
”
罗二看向初晨,得到初晨肯定的眼神,方放下刀,冷哼道:“算你还没有笨死!”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聪明的碧丝了?”初晨微微一笑,“止醇就是那个人假扮的吧?他每天总有一个时辰不在船上,到哪里去了?去做什么?”
碧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