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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为了她腹中的孩儿,也要保全她平安。
阵阵海浪声中,北堂芙忽然呵声轻笑,“沐君白,你以为我会带你去地宫吗?”
“你有选择吗?”
俊容泛出狠色,就算不择手段,他也要让她说出下面的秘密!
步步走近他,身后燃烧的大船成为北堂芙最灼眼的衬托,火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阴谋无比。
来到沐君白跟前,她轻轻扬声,“你别忘了,我可是名满天下的朝炎长公主北堂芙,若我是个男儿,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去争抢这江山?!”
挥动双手,那起伏的袖间挥散出的全是满满的野心!
她恨,她好恨!!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儿,才在她每每展露过人才华的时候,她都能听见父皇更加忧愁的叹息。
才在新君登基时,有先皇密诏,无论谁为朝炎的皇帝,北堂芙必须远嫁碧渊海和亲!
自始自终,她有什么错?!
“你想知道地宫的入口?”
回首瞥向沐君白,她那眼神诡异非常,嘴角也不知因为想到了什么,而上翘得妖冶无比。
“其实整座大王宫的地底下,四通八达,并非只有海神殿才可以进去,每座宫殿,都有一个入口。”
看了看王宫方向,北堂芙佯作恍然,“恐怕这会儿,夏无忧已经看到我的提示,按捺不住,先前往了吧?”
她话语一顿,再一转,“可惜的是,只要进了每宫的入宫,就会陷入不同的迷阵,错综复杂,有去无回,九死一生的活路,不知道那位亡了国的可怜人儿,能不能找到呢……”
这番话还没完全说完,沐君白已如离弦的箭,飞快的向南星宫疾驰而去。
疏忽了!
身后被留下的女人,心中所有的疑惑和窒闷,统统都烟消云散了。
她早说过,她是北堂芙,区区一个圈套,就算真的花了她的眼,让她万劫不复,她也要拖一个替死鬼!
余光再看向身子两侧,她再笑,“这夜的月色果如沐君白所说,极好极妙,连四神堂的两位堂主都出来欣赏,咦?怎不见另外两位,不妨让我猜一猜,可是去了玉小姐那处?”
一直守候在此的程鲛儿与陆长空,均是不言语。
北堂芙果真不简单,自己入套的同时,也将他们算计了去。
苏璟玉身边有夜军外部的统领汐在,以防万一,了尘与红月在那面监视,却疏忽了最该守护的人儿……
“不说话?”
这夜,长公主心中想要疏解的恨太多。
伴着那此起彼伏的潮水声,她幽怨道,“其实你们都将我想得太复杂了,我不过只想对自己的皇兄报复而已,北堂烈最在乎的是什么?”
当然只有夏无忧了!
※
南星宫内如往常一样毫无生气。
大妃娘娘从未得到过沅陛下的宠爱,又言何生气之说?
今夜无忧本该亲自做饵,去到富贵码头,看来人到底是谁,沐君白却对她下了严令,让她留在此地等消息。
北堂芙是先于那个寅时离开了,不知苏璟玉可否也想去毁船?
算算时辰,再算算沐君白的武功,她等得越发心急。
走入内殿,无忧站在宽绰的露台边,伸长了脖子掂起脚,往富贵码头那边看去,却因为错落的宫殿,什么也看不见。
她百无聊赖,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内殿一个与平常全然不同的细节……
那张每天她都要擦拭的铜镜,与平时摆放的位置都不相同。
原先应该正对东南角,这时候却独独对着南面,使得她一转身就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真奇怪,白日给北堂芙梳妆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没有挪动过。
她走过去,费解的探视铜镜下方,虽内殿没有掌灯,却能清晰的看到在光洁的地砖上,有一道长时间推磨而生成的印痕。
这痕迹……
“原来可以挪开的……吗?”
一面疑惑,她一面伸出双手扶住铜镜两边,顺着那印痕往右边一推——
‘咔’的一声,在这寝殿中格外清晰,愣是将小人儿吓了一跳。
她往四处看了看,许久都没有声响,她才确定是自己想得太多。
刚松懈下来,忽闻一阵好似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脚下的石板轻轻的颤动起来,无忧才是低头,所站之处已然完全碎开,她瞬间失重,向下坠去!!!
※
始料未及的陷阱,猝不及防的坠落!!
几乎是在掉落的那刹,无忧拔出随身的匕首,深深插在旁边的石壁上——
那匕首虽足够锋利,却不能完全承受她的重量,减缓了那速度,又再往下直直的滑了十几丈才停下。
她再仰头看去,头顶唯一幽暗的光亮只得一个微不可查的光点,单是眨眨眼,都看得不太真切。
紧握匕首的那只手臂,也在方才的缓冲下开始发麻,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有让她害怕或是懊恼的空隙,无忧望脚下望了眼,下面黑得不见五指,不知还有多深,倘若她松手的话,就会……
“啊——”
还没想完,插在石壁内的匕首松脱了开,无忧也随之继续下落!
她那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没结束,甚至连苦恼自己就要这样一尸两命的呜呼都没哀叹到一半……
先是屁股着地,微痛,接着整个人呆了一呆,发现已经到底了。
而且这底,与她刚才滑下来时停止间隙的距离,最多……一米吧?
心头小鹿乱撞,又有些庆幸。
夏无忧啊夏无忧,像这样的生死交替,老天还要让她再经历多少次才会罢休呢?
从前也许她会彷徨不安,害怕得哭起来。
可现在,她简直被历练得炉火纯青,甚至无奈自嘲,果真祸害活千年。
她怎可能这么容易就去见阎王?
这洞之深,周围的石壁太松脆,她一个人是怕不上去的。
索性就地坐着,等待心情平复下来,希望沐君白能早些回来,发现她落难在此吧。
想起举世无双的玉魅公子,她才想起他对自己,不对,是对自己的肚子说的那番话。
伸手摸向温暖的小腹,被方才那一瞬吓得苍白的小脸露出抹愧色,“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还好没事呢……
无忧心里一阵庆幸。
也亏得自己将从前失去的武功练了回来,否则刚才那一摔,也许就……
想到厉害处,她狠狠摇了摇头,末了整理了心绪,站起身来。
再度仰头往上看,这洞之深,周围的石壁太松脆,她一个人是怕不上去的。
而四周……
眼睛虽然适应了周遭的黑暗,却除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无忧费解道。
她倒是真的不觉得怕,反而意识更加清晰。
自己是因为被移动的铜镜被吸引过来,从而掉落至此。
她在南星宫住了好一段时日,对这里的摆设熟悉非常,今夜又尤为特殊,应该是北堂芙离开之前故意留下的痕迹。
是她太大意了,若非反映还算迅捷,这么深的洞,失衡跌下来,不死也要废去一条腿!
既然这是专为无忧而设计,那么北堂芙也该料到自己去码头,会发生怎样的事。
她也不算全输。
可无忧想不明白,北堂芙真的想把她摔死在这里吗?
她既然能算到那么多,不可能只为如此简单一个理由,况且是用这样的法子,让她掉入这么深的……
这么深!!
无忧惊觉,如此高度,如此深的密道,难道她已经置身王宫的地下?!
嘀嗒……嘀嗒……嘀嗒……
就在她思绪翻飞时,她听见了一阵极其清晰的水滴声。
嘀嗒……嘀嗒……嘀嗒……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能够顺着那水声,辨别出位置。
嘀嗒……嘀嗒……嘀嗒……
无忧努力的听着,每一声都没有遗漏,她觉得那水声好似参杂着什么,一声声的滴落,吸引着她往那方向走去。
她抬起脚,离开头顶唯一能给与零星光源的入口位置。
刚往前走去两步,倏的!身后有风扬起,撩得她背脊与颈项冰凉,她在瞬间惊醒,抓紧匕首的那只手随着回身猛地向后扫去——
才挥到一半,她的手腕就被谁牢牢制住。
接着,她听到是谁在说……
“不怕,有我在。”
这个吻是奖励
——不怕,有我在——
这声音是……北堂烈?!
眼前太昏暗,无忧根本看不清面前咫尺距离的男子,耳畔边除了他消散的余音,最清晰的是那水滴声!
而且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一种更加深刻的牵引在告诉她,眼前的人不是他!
那么他是谁?邋!
前所未有的威胁将无忧包围,他身上的血腥味让她感到危险和恐慌,心跳越来越快……
“忧儿?怎么了?”男子对她轻声细语,“是我啊……”蛊惑人心的语调,是她内心最渴望的温柔话语。
可是—升—
他不是北堂烈!!
他要伤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别碰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蓦地挣开那钳制,无忧撕声大喊,“我要杀了你!!!”
那只紧抓匕首的手,趋于疯狂的向他的咽喉刺去——
北堂烈因女子出乎意料的反映怔忡得瞳孔微缩,诧异的光在他深眸中一晃而过,发现关键所在。
旋即,毫无意外的将她牢牢抓住,夺取她手中杀人的利器,再……
随着‘啪’的一声清亮的响声,无忧左脸颊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记,浑浊的眸因此而恢复清明,可是……
“好痛——”她蹙眉,下意识看向面前的男子,亦是带着浓浓的控诉。
怎么回事?谁打了她?
还有刚才她……仿佛被什么控制了?
“清醒过来了?”
这是——
呼吸微微一抽,面前的人真的是北堂烈?那么她之前对他做了什么?
她根本反映不过来,那一刻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发生不久。
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真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她也总算记起,自己尖叫着大喊要将他杀掉,再接着……被他一巴掌打醒。
“你……你……我……”
她错愕到了极点,都不知道此刻是该喜还是该悲……
“怎么了?忧儿,不愿意见到我吗?”北堂烈语气却近乎寻常闲聊般轻松,仿佛他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
即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只要听到他那暗哑柔和的音色,她都能想象出他洋溢着笑容的俊庞。
是该扑到他怀中用力将他的气息吸入身体里去,感觉他的存在,还是……
倏的——
在男子期待到达顶点时,忽而被跟前的小人儿往外推了一把。
他猝不及防,还真的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半步。
“忧儿……”
“你来做什么?”她闷声质问,小情绪里只有……生气!
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不是要她在洛迦和沐君白之间做选择吗?
不是表现得大方又决绝,一心固执的要为她造那什么劳什子的太平盛世,她才不稀罕!
“我不能来么?”
北堂烈好脾气的问她,全然忘了在得知沐君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宫殿中时,火急火燎赶来的慌张。
身为北堂皇族的一员,他太了解北堂芙的作风,就算有全权的把握,也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宫中只有无忧在,她明知道会入局,怎可能会不做个防备?
总算赶上,见她没有伤着,还有心思和自己斗嘴赌气,他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你想来当然能来,不过与我可没有关系。”
撂下狠话,转身背对他,无忧连话都不想与他说。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在身边,所以连身陷险境都不顾了。
暗色里凝视她倔强的背影,看上去单薄又惹人怜惜,既然已经出现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