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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摆明了那两人是拿乔作态,连亲身父母都不顾了,巧香竟然还踌躇不决,不由让二娘子很是失望。她不愿意身边人冷漠,却也更不愿意身边人无谓乱好心,给她留下异常容易攻破的缺点。
春香一向少话,看问题却比众人老成持重,见巧香闷声不语,也不由摇头叹息问道:“巧香姐姐,我们每个人签的什么契约,你可知晓?”
巧香抬头,有些不明春香的意思,春香淡淡笑了笑,接着道,“红儿是因为家中舅父赶了她出门,绿儿是因为家中人早就在灾荒中死去,所以两人才签了卖身的死契。而我,却是十二年的活契,还有四年,我就能脱了奴籍。”
红儿听了这话,有些羡慕道:“我若有兄长,也是愿意出去的。”想了想又觉得这话不妥,倒像是火上浇油了,又赶紧道,“现在这情形,也只有二娘子能顾惜着我了,我那个舅舅,哼,真真是忘恩负义的黄鼠狼,这一世别说想靠着他们了,就算是见,我也是不会见的,只当我家人早就死得一个不剩了。若今日来得是他们,我就求二娘子把他们乱棒子打出去。”
春香叹口气,又道:“我们这些奴婢,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人人皆是签到十八岁,日后除非是想跟着娘子一世,都在十八岁之前会放出去,脱了奴婢的身份,以后就算是嫁了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说不准后代也能出个读书人,到时候光宗耀祖。巧香姐姐,你兄长父母都在,为何却签了个死契呢?”
慕文晴不由笑了笑,没看出来,春香还会这样劝人。
巧香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顺势坐在了屋内的绣墩之上,手撑在额头,有些疲累,声音也低沉而沙哑,慢悠悠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可闭上眼,总会想起当年的情形,虽然贫穷,可一家四口过得也是快快乐乐。大哥,大哥他对我,也是很好的。小时候被其他孩子欺负,大哥赤手空拳的冲上去,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会笑嘻嘻的哄我……”
室内沉默了,慕文晴也叹了口气,巧香就是顾念着这点温情么?
“那个时候,日子过得多开心。过年的时候,爷娘舍不得卖了鸡蛋,把鸡蛋煮了,切成了两片,分给我和兄长,兄长却猛摇头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鸡蛋的腥味儿,然后让我帮他吃了。可笑那时候的我,还以为兄长说得是真的,狼吞虎咽的吃下……还有一次,我和兄长去砍柴……”
巧香眼神朦胧,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红儿绿儿想再劝说的,却也对望一眼,停了下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兄长就不再疼惜我了……”巧香的声音颤抖起来,“有一日,兄长回家,神不守舍,父母笑话他长大了,还问了是哪家的姑娘,也算是门当户对,准备隔几日就去提亲,哪里知道,当晚上雷鸣电闪,劈中了屋子一侧的茅草垛子,一把大火烧光了所有……兄长变了,经常沉默不语,也不再愿意对着我笑了……后来,父母就把我卖给了慕府……开始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若是能兄长娶个媳妇,家里能过上好日子,我就算是签了死契,也是开心的。前次的事儿,我总想着,也许兄长也不知那温家大郎是快要死了的,他们还是一心想让我过好日子的……”
红儿未曾有过兄长,却也曾经有过快乐时光,听了这些话,也心有戚戚,拉着巧香的手,哽咽道:“巧香姐姐,你那个好兄长在大火中已经死了……”
巧香说了这番话,觉得心中的郁结散了不少,她缓缓站起身,坚定道:“我要去见兄长。”(未完待续)
正文 168 解决事情
红儿惊呼道:“巧香姐姐,你……”
慕文晴已经入内,制住了红儿之后的话,她深深看一眼巧香,点头道:“你去吧。”
慕文晴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小纸条,默然无语递给巧香,巧香接过,心中一颤,对着慕文晴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脚步沉重向外走去。
慕文晴默默看着她走出门,直到拐了弯儿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淡淡道:“有什么情况?”
春香低头恭敬道:“刚传来的消息,钱四娘去了邵娘子处闲坐,两人不过闲聊,没有说其他的话,大娘子在房中绣花,大郎在醇香院的书房看书。”
慕文晴“哦”了声,点头道:“要小心些,有什么消息要及时禀来,另外邵娘子的弟弟身份还未明确么?”
春香点头道:“毕竟路途遥远,另外过了这几年了,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只知道田承嗣身边在五年前是投奔过十几人,却没有一个姓邵的人,若是按照年龄来算,也有三四个符合,又有一人战死,还有一人被军法处置,剩下的两人,也难以确定。”
慕文晴皱了皱眉头,这个邵娘子的弟弟倒是个有趣的人物,前世她也奇怪慕仁为何竟然会听信邵娘子的话,把燕国公的女儿扔在一边,纵然燕国公已经不在,可顶着这个名头,既清贵,又说不准有人会体恤燕国公唯一的女儿,以后在官场也好开路。莫非就只是为了那点嫁妆,若是他慕仁真的和燕夫人商议,说说自己的难处,和燕夫人搞好关系,她那个单纯的阿娘恐怕也不会拒绝吧。
看来慕仁当年的决策,是考虑到了邵娘子的弟弟。当年就能控制这些丫鬟们,现在又去了军中,若真的改名换姓,立下功劳,身边又有一帮以前的兄弟,对慕仁来讲,真的是一大助力。
不过……慕仁后来还是娶了别人,虽然也是小官的庶女。在府中的实权地位不如邵娘子。可毕竟还是没有把邵娘子扶正。那么这说明什么?邵娘子的弟弟这个时候还未出头么?
慕文晴敲了敲桌子,想了想,就算是邵娘子的弟弟真的立下功劳又如何,她现在有了铺子,也有了退路,就算是慕仁以后有个什么。她也不怕。
说起退路,人说狡兔三窟,只有一个言章行肯定是不行的。
慕文晴想了想。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以后可以落脚,万一有个什么。慕府呆不下去了,还可以轻轻松松抛下。另外还要找个地方,她要以燕庆文的身份入住,等搞定了两套住宅,然后就去筹备开玉器铺子的事情。
对京中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找房子的事情就交给守福去做。不过一日时间,守福就有了消息,有一套房子,位于西市中,和言章行的位置相隔不是太远,不过三四条街,这府邸面积不过慕府一半,外观也不太起眼,是个官宦人家的外院,以前住着养在外面的妾氏,这妾氏生了儿子,被接入府中,极其受宠。过两年,正室病死,也未有子嗣,这妾氏就成了府中真正的女主人,思及以前的生活,觉得很是不喜,所以着人廉价买了这院落。
慕文晴一盘算,以后成了燕庆文,若是被人跟踪,这个府邸倒是个很好的掩饰,于是让守福买了下来。至于还要一处,则慢慢挑选,慕文晴希望能在西郊寻个安静的去处,毕竟她不认为慕仁能靠得住,若是邵娘子的弟弟真的立下功劳,燕夫人这边算是无依无靠,如何抉择,还很难说。
房子的事儿慢慢来,而铺子的事儿却已经提上了日程。
人手方面她不担心,毕竟经过守宁这五年的培养,这些孩子当中也又几个能当大任的人。玉雕师傅也有了个最佳人选,其他普通的也容易招揽。只是选址在哪儿?
慕文晴决定要出门好好寻找。
第二日,慕文晴没有出门,她心中盘算着巧香也该回来了,所以干干脆脆在家中等候。
果不其然,下午时分,巧香就红着眼睛回来。她见了慕文晴,重重跪在了地上不语。半晌才道:“二娘子,奴婢以后没有兄长了,更没有嫂嫂。”声音低落,眼神却清澈干净,带着些坚定和伤痛。
慕文晴早就听人回禀了过程,笑了笑,看了眼不远处的红儿等人,红儿等人哄一声跑过来,都去拉巧香。
“你没有兄长,可是你有我们啊!”红儿兴高采烈道,被绿儿狠狠瞪了一眼,才发觉自己的表情不妥,这才收了笑,只嘴角还忍不住裂开。
绿儿没又出声,不过在巧香肩头重重拍了两下。
巧香露出个淡淡的微笑,冲着几人点点头。
“你的父母亲打算如何安置?”慕文晴知道巧香还带了二老来,不过现在在外面等着,而且二老虽然病了,却也不是什么难以治疗的疾病,常年吃不饱穿不暖,体质虚弱罢了,多使点银子,还是救得回的。
“奴婢打算在慕府旁边租个小屋,可以就近照顾下。”巧香也无可奈何,温大郎听了她的话,跟个闷葫芦一般,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确实难以改掉。虽然在说到父母的时候,也有些意动,可被陶三娘一段话连消带打,就什么也放不出来了。
巧香总不能把病中的父母带走,可陶三娘语气刻薄,气得父母脸色煞白,想到在陶三娘那处,他们更没有活路,不得已只好先带了过来。
慕文晴笑了笑,“守宁那儿没有人做饭,可愿意让他们过去?”
“好在他们也死了心,不再对……”巧香突然停了话语,有些不敢置信看着慕文晴,结结巴巴道,“二,二娘子,您说得,说得可是真的?”
慕文晴笑而不语,巧香又扑通跪在地上,重重叩头,再抬头,已经泪流满面,她哽咽道:“二娘子,奴婢真不知,不知该如何感激您?”
慕文晴摇摇头,正色道:“我不需要你如何感激,只要用心做事即可。“(未完待续)
正文 169 舞走龙蛇
慕文晴听了保证,并不在意,巧香的父母既然有了去处,又在自己的范围内生活,巧香没了后顾之忧,凡事自然也会顾念到父母,没了把柄,所以她的兄长和嫂嫂已经构不成威胁。
想到前世巧香的命运已经被完全的扭转,慕文晴也不由心中欢喜。算起来,她这番重生,改变了自己和母亲,还有巧香的命运,而竹香……
慕文晴微微眯眼,邵娘子难道现在还敢提出让竹香嫁给她的什么无赖亲戚么?
巧香回来,慕文晴想出门转转,寻找店铺地点,慕仁却过来燕夫人处,慕文晴无奈,只得忍着,在房中练习毛笔字。今世的系统练习,让慕文晴接触了一些大家的书法作品,她模拟最多的就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和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当然王羲之的真迹是不可能得到,她临摹的乃是欧阳询的摹写,而欧阳询的也非真迹,只是李崇跋先生偶尔借阅别人手中的真迹临摹而来。这弯弯拐拐的,也亏得她在这方面有些天赋,更多的是努力。
在临来京城之前,李崇跋已经拍案赞叹:“这摹写已经强过我,倒如同亲眼见了信本先生真迹,笔力险劲,小楷尤精。只可惜了,是一个女子,不过险劲中带有一丝柔美,也算是别有滋味。”
这个信本先生自然就是欧阳询的字了,这些读书人眼中,总觉得这样称呼先贤,更能表现其亲近之意。
李崇跋还有所言,“当世之书法,以颜公为最,若二娘子又机会见了颜公,定不能错过。”
这个颜公,名叫颜真卿。先帝开元年间的进士,现任监察御史,不过慕文晴知道,杨国忠得势之后,他得罪了这权臣,就被贬官至山东平原任太守。若不是孟璟醉心书法,刚成亲的时候说起了这个颜真卿,口中多是叹息之意。素来不关心朝堂的慕文晴哪里会知道他的去处。
她记得孟璟的书房还悬挂了一副颜真卿的小中堂。慕文晴开始看过几回,后来孟璟不怎理会她,也不让她入书房,所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