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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事,一夜改换朝代的还少吗,我赵家只是个商贾之家,这样的时候躲都尚且来不及,长辈们居然还要卷进去,真是…”赵丰年想说愚蠢,到底不好当面叱骂长辈,于是又道,“我这一趟出门,西面的商路已是成功打通了,只要经营的好,这商路就能保我赵家上下二十年兴盛!我已是对赵家尽了所有心力,明后日把所有账本账册交付赵扬堂叔,以后,所有生意都由他代为打理,我要带着妻儿回灵风城去。若是闲暇,还会回来走走,族中有事也尽管派人送信。”
几老原本就为朝中之事吃惊,没想到赵丰年又扔下一个更劲爆的决定。
代为打理生意,岂不就是代家主,那以后赵家的生意就由赵扬说了算?长房这是要放权?
几老这半会儿的脸色都很是精彩,二老爷因为是赵扬的亲爹,想着大权就要落到自己这房身上,心头难免激动,却还要极力忍着不愿表露出来。三老爷则是担心赵扬才干不如赵丰年,家族会在他手里败落,而五老爷就是纯粹的没占到便宜,心中不舒服了。
二老爷自觉这时候应该说几句谦虚之言,但是他还没考虑好如何开口,已是气得脸色铁青的赵老爷却骂了出来,“你个不孝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同我商量,我和你祖父一手打下的家业,你说让就让了,你个不孝子…”
五老爷瞧着二老爷脸色尴尬,眼珠儿转了转,立刻就道,“老家主息怒,虽说如今的家业是你们大房闯下的,但是当初的本钱可是出自族里的公帐,倒是不好分是谁家的。不过,丰年侄儿打理生意是把好手,真放下家主之位,我这心里也觉得可惜…”
赵丰年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意,什么家族什么血亲,不过都是些疯狗罢了,没有见到肉块的时候,尚且还算团结,肉块一扔来,立刻就都变了脸色。
“爹,你如今身子不好,儿子不放心你留在这里,不如随儿子一起去凌风城吧,有安伯在,父亲的身体一定会痊愈的。”
赵老爷子见得儿子拱手送了家业出去,还半点儿不知心疼,恨得牙齿紧咬,怎么还会应下同他一道走,拼命挥着右手,喊道,“不,我不走,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留下,留下…娶吴家女…”
赵丰年已是把厉害关系说得清楚明白,听得老父还是如此固执,也是恼了,高声说道,“父亲难道真要赵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再者说吴家要赵家家主做女婿,我让出家主之位,就是娶也是赵扬堂叔去娶!”
“家主,”三老爷难得聪明一次,说道,“吴家那女儿是看中你了,而且赵扬已经娶妻了。我们刚刚去吴家改了婚约,若是吴家因此恼怒,对我赵家也是不利,不如家主…”
“不如家主再仔细想想,我们以后再行商议。”二老爷抢了话头儿,打了个圆场,只是这圆场明着是劝慰,暗地里又何尝不是替自家儿子留了个希望。
赵丰年却是不愿此事拖拉下去,斩钉截铁般说道,“我有妻儿,绝不会再娶吴家女,三日后我就动身回灵风城!至于婚约,长辈们做主改的,自然也要做主退了,与我没有半丝干系!”
说完他又看向老父亲,“爹,记得要下人给你收拾行礼,到时候我来接爹一起出发。爹不必担心陈氏记恨,待你不好,她的一弟一妹,甚至安伯,都是她在外救回府收留的,平日待如血亲一般,父亲是正经长辈,她一定会更加孝顺的。”
交代完这几句,赵丰年再没犹豫,留下气得差点翻了白眼的赵老爷,和头疼不已的几位族老,开门大步而去…
第四百零八章 有望北归
书名:《瑞雪兆丰年》,作者:花期迟迟
瑞雪揽了两个孩子,午睡起来,正倚在锦垫儿上盯着手里红底金字请柬发呆,这是上午彤城府尹的千金小姐曹寒梅派了丫鬟送上门儿的,大意是后日曹府老太君六十大寿,曹府设宴相贺,欲请她上门去吃酒听戏。
原本瑞雪还纳闷,这帖子怎么会送到她头上,毕竟她与曹家从未打过交道,也不识得这曹小姐是圆是扁,但是她仔细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终于在开篇的称呼上,发现了端倪,若是冲着赵家而来,那就该称呼她赵夫人,若是冲着安国侯府,就该称她为陈小姐,但是这请柬上却是写着镇北将军义女陈小姐。
她这义女身份,还是前日武烈上门时才新鲜出炉的,而这曹小姐开口就这般称呼,显见是极清楚这事儿,再想起那日武烈古怪的神色,答案就几乎呼之欲出了。
武烈所谓的世交之家,恐怕就是曹府,而这曹小姐,与他定然也有些瓜葛,所以才想见自己一面,至于是要奚落,还是要讨好,就不得而知了。
老嬷嬷拎起刚刚绣好的荷包,瞧得自家小姐脸色古怪,就笑道,“小姐,还想着那曹家的寿宴呢?”
瑞雪点头,随口赞了一句,“嬷嬷,这曹家小姐的字写的真不错。”
老嬷嬷放下荷包,笑道,“闺中小姐,整日无事,只能练字绣花,自然写得不差,若是论做买卖,打理生意,十个曹小姐也比不上我们小姐一个。”
瑞雪扑哧一声笑起来,“嬷嬷整日这么夸我,我可是要脸红了。”
老嬷嬷挺着胸脯,满脸都是骄傲之色,“这可不是我说的,茶楼生意那般好,这城里谁人不赞小姐两句。”
“好,好。”瑞雪挪到老嬷嬷身边,依着她的肩膀,问道,“嬷嬷,你说这曹家的寿宴,我应该去吗,我不喜人多吵闹,而且又都不相熟…”
老嬷嬷从来都是以主子为天,听得瑞雪说不愿意,就道,“那就不去,准备一份厚礼派人送上就是了,左右小姐如今已是挑明了身世,可不是原来的小老百姓了。”
“有嬷嬷在,真好,”瑞雪在老嬷嬷肩头蹭了蹭,就像同母亲撒娇的小女孩,“不管以后如何,咱们这茶楼还开在这里呢,到底不好得罪曹家,我再想想吧。”
两人正说着话,去灶间沏茶的琴心跑了进来,开口就道,“夫人,先生回来了。”
老嬷嬷和瑞雪对视一样,都是沉默半晌,老嬷嬷拍拍瑞雪的肩膀,叹气道,“小姐,别气恼,有话好好说。”
“嗯,”瑞雪轻轻应了,又靠回锦垫儿上,轻轻拨弄两个正熟睡的孩子额前的软发。
老嬷嬷带了琴心退出去,瞧得站在大厅里,脸色有些尴尬的赵丰年,也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就转身出去了。
琴心瞧着赵丰年进了内室,小声说道,“主子们能和好吗,好再二小姐不在,若不然肯定要闹起来。”
老嬷嬷摇头,带了她一起去了灶间,剑舞在洗面,她们也正好去帮忙。
赵丰年开了屋门,听得里面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不自觉的就是心里发虚,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绕过屏风,就瞧得思念多日的妻儿都在床上,于是更是小心翼翼,上前轻声说道,“雪,我回来了。”
瑞雪面对着床里,仿似没有听到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两个孩子,赵丰年心下叹气,也不敢再上前,又低低说道,“雪,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刚才我已是同家里长辈们说明白了,我绝对不会娶吴家女,家主之位我也让出去,交接一下账本和生意之事,三日后,咱们一家人就回灵风城去。”
瑞雪手下一顿,脸色慢慢就柔和了起来,淡淡应道,“老爷会放你走吗?”
老爷?赵丰年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老爷是指自己的父亲,当初他出门之时,瑞雪还同他一般称呼父亲,如今这般生疏,一定是当日冲突之时,父亲所作所为,太伤她的心了。
“父亲…还是没想通,但是咱们带他一起回去,以后慢慢劝转吧。”赵丰年叹气,深深行了一礼,“我虽然不知父亲当日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雪,看在我的颜面上,把这事忘了吧。”
瑞雪想起当日的惊恐,脊背猛然挺直,扭头看向赵丰年,“你知道他做什么事了?是那么容易忘的吗?
他当着我的面儿,逼着那妇人喝了毒药,七窍流血!然后还要夺了孩子,撵我出彤城,否则就会同那妇人一个下场。
我看在他是你爹的情面上,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结果,我走都走不成,他居然喊人要把我抓起来!如若不是剑舞和琴心两个护着,你今日回来,我孩子都没娘了!”
瑞雪本不想说的太多,毕竟那是赵丰年亲爹,这里是讲究孝道大过天的地方,但是她就是忍耐不住,想起她的孩子差点被人生生抢去,她就恨得想要杀人,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赵丰年瞧着妻子哭得眼泪噼啪落下,心里大痛,他以为是父亲说了什么难听话,哪里知道真相是如此不堪?
他上前几步就想把妻儿抱在怀里,却不想瑞雪抓起一个软垫儿就砸了过去,“我当初嫁了你,说实话我是重伤,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自从嫁你为妻,我扪心自问,赵丰年我对得你,有一个鸡蛋,你吃,有两个鸡蛋,给你吃一个留一个,你寒毒发作,我倾家荡产买药救你!
是,先前我是怕你死了,我被发卖为奴,但我兢兢业业,顶风冒雪,为了这个家,我不累吗?我也累,我也辛苦,我跟你抱怨过半个字吗?
你性情骄傲,我容忍你,处处给你留情面,就怕你心里不舒服!你说在彤城,我是你赵丰年的妻子,就万事无忧,结果呢,不说别人,只你赵家上下谁给过我好脸色,我忍下来了,我费尽心思讨好你爹,就是不愿你夹在中间难受?
结果呢,他要毒死我!要抢我孩子!要撵我出彤城!你们赵家算老几,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啊!
我秦瑞雪,有手有脑子,金山银山我都能赚回来,你赵家那点儿家业我还不放在眼里!”
瑞雪原本怕惊醒孩子,还压着声音,后来越说气得越狠就忘记了,两个孩子突然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她赶忙抱起孝哥儿哄着,赵丰年就借机上前抱了怡然。
夫妻俩各抱一个孩子轻轻晃着哄劝,好在两个孩子,都不喜欢哭长声儿,不过一会儿就咬着手指头,眨着睫毛上还挂着露珠的大眼睛望向爹娘,一脸的懵懂无辜。
赵丰年心头暖软,在女儿额头亲了亲,不想胡渣扎得女儿又皱了小眉头,赶紧又晃了两下,见得女儿眉头松开了,这才松了口气,抬眼见得妻子抱着儿子,一大一小两张小脸儿,都是泪水涟涟,心底就更是愧疚了。
“雪,让你受委屈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你们母子受的惊吓,早知道我一走,就生出这么多波折,死活我也不会离开。不过如今,商路打通了,对赵家我已经尽力了,再也没有牵挂,咱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再也不回来了。”
赵丰年叹气,“至于我爹…嗯,你若是实在不喜,就留他在老宅多住一年,等他想开了,我再来接他回灵风城。”
瑞雪刚才骂了一通,心里痛快多了,又见他要扔下老父亲同他们母子回家,就更欢喜了,但是脸上却翻两个白眼,嗔怪道,“扔下你爹,跟我们走,你真舍得?”
赵丰年愣了愣,瞧得妻子脸色,顿时喜道,“雪,你是说…你是说,要带我爹一起回去?太好了,雪,我就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女子。”
瑞雪又翻了个白眼,一边查看儿子的尿布是不是湿了,一边说道,“不要太欢喜了,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怕咱们前脚走了,彤城人就能把千金公子为了一个女子,抛下病重老父的闲话儿,传得满武国皆知。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