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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懂了主人的意思,加快了速度,但坐在马背上的人却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颠簸,这便是这马的优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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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轻踏,天色也渐暗,远处有乌云渐渐袭来,想必稍晚会有一场大雨,马儿在了一座庙宇前停了下来。
“我看今天我们就不要赶路了,到这里借宿一晚吧,想来这里是不会再有什么产夫需要你来救治了。”卿裳俯低头,在他耳边轻喃。
“呃?”君笑睁开有些迷蒙的睡眼,抬头向侧方看去,他怎么睡着了,明明还说着话呢,不过,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的确是有些累。
“我说今晚我们就住这了。”看他还没有太清醒的样子,她不免有些好笑,这个小东西可能真的很累了吧,竟然害着羞呢,就能睡着。
“哦!那一定得问过这里的老师父让不让住才行!”君笑一向都是守规矩懂礼貌的好孩子,所以对于卿裳有时候不讲理的行为总是有颇多微词,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卿裳的。
“好,听你的。”华卿裳摇了摇头,她呀在外闯荡了这么久,何时那么讲理过,不过,遇到他以后似乎那不讲理的毛病也改了不少,而君笑似乎也被她改变了许多,就从爱笑了这点可以证明,当然不是说他以前不笑,只是那笑有太多的伪装,有太多的勉强,如今他的笑要真的多。
“好吧,相信你。”君笑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
卿裳呢,无奈的苦笑了下,将他一起抱下了马背。
将他放下地后,卿裳拍了拍马背,马儿便自己走开了。
“你的马好听话,像我们牧场的马,也很多都是野马,可是那些马有时候真的是,怎么说呢,很野性难驯。”君笑看着走远的马,满眼羡慕的说道。
“野马当然会很难驯化,等它们被驯服以后,会比人更忠诚。”卿裳点了点他挺直的鼻子,笑眯眯的说道。
“不是啊,那些马都是被驯化过了的,可是每次我一骑,它们开始总是会把我摔下来,摔得很痛的,可我都不敢和娘讲,娘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让我碰那些马了;可和爹说,爹就会叫我不要再骑,我又真的好想骑!”所以每次他都好盼望慕云哥到牧场去,那样他就可以偷偷的和慕云哥一起骑马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听他说被摔下来,卿裳紧张的拉过他的手,翻着他的衣服要查看。
“呀,没有,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我的自尊。”君笑轻呼一声,有点尴尬,她怎么能在这庙宇前翻他衣服呢,被人看见多不好,不过,看她这么紧张,他的心里倒是甜丝丝的。
“还好,你没受伤,要是那些马真让你受伤,等到了牧场,我就将它们杀光,给你报仇。”抱过他的腰,她语气冷森森的道。
“那都是我十四岁以前的事啦,那次娘知道我又偷偷的和慕云哥去骑马,狠狠的训了我们一顿后,就将那些马卖掉了。”他赶紧解释,天呐,她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提报仇啊。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要是你想骑马,我会好好教你的,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准骑马。好了,现在我们去敲门吧,天越来越暗了,呆会也许会下雨。”听他话中的意思,其实他娘应该也是很疼他的,可是为什么有时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落寞呢?也许等见过他的双亲后,会有答案吧。
“嗯!好!”听她说不反对他骑马,还会教他,他真的好开心,也愈加的喜欢她了。
卿裳右手搂着他的肩,左手在门环上轻叩了几下,这寺庙周围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地处虽偏远,却也古意盎然,更显得此处清幽致远与凡尘隔绝。
不一会儿,便听得门内有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门向内缓缓打开。
“请问施主有何事到我无尘寺来?”开门的人身着淡青色的僧袍,头上并未如一般僧人那样剃成光头,反而将青丝披散在肩上。
卿裳初听这声音,有种恍惚,还以为是个二十多岁男子,声音清越沉稳,却也不失柔和,只是再仔细看去,却可从他眼角细纹得知这男子应该是已届不惑之年了。
“您?”站在她身旁的君笑此刻也看向那男子,却在看清他的面貌后,惊呼出声。
“你?”那男子本是微低头,双手合十的,但听得他的声音,抬头望去,也是一阵诧异。
解开心中结
轰隆隆,天际先是划过闪电,紧接着就是轰鸣的雷声。
“快进来。”那僧人看看天空,忙侧开身让君笑和卿裳进去。
“君笑。”卿裳喊了君笑一声,他看清那僧人的面貌大呼一声后,便定定的站在那里发呆,这到底是怎么了?
“您……”君笑低低呢喃。
“还是进里面再说吧。”那僧人并未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让他们进到庙宇中去。
卿裳搂着君笑随着那僧人走近庙宇,那寺庙中庭种植着上百年的古树,愈加显得这庙宇古朴而富有禅意。
越过中庭,那僧人率先走进了一个小精舍,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一张简易的床,一个应该是打坐用的蒲团,旁边桌上摆放着茶壶、茶碗和木鱼,念珠。
“你们坐吧。”僧人坐了个请坐的手势,便自行盘腿坐在蒲团上。
卿裳和君笑分别坐在桌旁正对着那僧人。
“你是娃娃吧?你的面貌和你爹有七八分的像。”
“狄叔,真的是你,我们找了您很久,不想您竟隐居在此。”
“我本就不想让你们找到,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僧人原本黯淡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在看向君笑时,又变得明亮起来,听了他的话,也勾勒出一抹淡笑。
“您……我……”君笑看着面前虽然昔日光彩不再,但却变得祥和平静许多的男子,话语顿了顿。
“……狄叔,您为什么要到这来?是因为我娘吗?”他沉吟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呵呵……,娃娃,你果然和你爹一样,那么善良。不,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已经是满身污秽,所以我要以常伴古佛青灯的方式,来洗去我的污浊。”僧人自嘲的摇了摇头,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比较自私的吧,任性的以为只要自己做了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可以不顾别人了。
“娘说当年若不是您的仗义相救,爹爹和娃娃就不会有今天,所以您是最高洁的男子。”君笑听着他话语中有太多的自惭形秽,不由将娘亲当年所说的话复述一遍。
“真的?”听到君笑的话,那僧人也就是当年的狄秋霁眼睛中的光亮更炽。
“嗯!”
“她能这么说,我……我真的好高兴。”慢慢恢复了平静,但嘴角又挂上了一抹苦笑,“我是不是很可笑?我的师父说我不适合呆在庙里,因为我尘缘未尽,可是我又有什么面目在去见昔日故交!”
“狄叔,您就不想慕云哥吗?”君笑看着狄秋霁这样的一副悲凉的表情,心中一动,眉头微微皱起。
“慕云?他……现在还好吗?”被君笑这样一提,他才想起自己的儿子来,他真的是个失职的父亲,在儿子刚刚懂事的年纪,便将他留在了牧场里,留给云白照顾,他更加的没有脸面去见儿子了,只希望他能生活的快乐。
“慕云哥和骆华姨一起学武经商了,不过每年骆华姨都会带他到牧场住上三个月。”其实骆华姨应该也对狄叔有意的吧,否则以骆华姨的性子,是绝不会收任何徒弟的,因为她一向觉得带个人在身边就是累赘。
“是……是这样,那他有没有……”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不担心,不惦记,只是他在乎别的更多些吧,听见他和别人学武经商,倒也值得欣慰,但也会想那孩子有没有想过他这个爹爹。
“有,慕云哥每次去牧场,都会问起您,只是每次都有些失望,还好,君妍会陪着他,逗他开心。对了,狄叔您不知道吧,我还有个妹妹,名叫君妍,她和慕云哥去年也定亲了,只等君妍过了十六岁,就让他们成亲。”君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也不由得生出诸多的怜悯,所以也不忍苛责他,只是将他关心的事巨细靡遗的一件件说来。
“那太好了,我的心愿也算是了了。”狄秋霁原本沉静的面容此刻焕发出了动人的光彩,知道自己的儿子终于可以为自己完成心愿,心中不禁一阵释然,多年压在心上的石头也就此放下了。
卿裳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仅暗自感慨,世间恐怕也只有一个爱字最折磨人吧。
“狄叔,既然您的尘缘未了,何不随我们一同回牧场去呢?”君笑提议道,今年骆华姨和慕云哥也快到牧场去了,也许狄叔和骆华姨也能谱出个什么恋曲呢?他转了转眼珠。
看得一旁的华卿裳不由在心中叹息,这个小东西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如果这些事能让他开心,她倒是不会阻止。
窗外已经哗哗的下起了大雨,从窗户向外看去,就如同一层珠帘挡在窗前。
狄秋霁从蒲团上走下了地,来到窗前,看着那雨激起了水花,涟漪一片。
“唉!我已是出家之人了,又怎可出尔反尔,还俗回家呢!”沉默了片刻,狄秋霁轻轻叹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他担心的事也都了结了,他也可心无挂碍的留在这里了。
“可是您并未剃度,就说明您根本就没真的要留下,不是嘛?”君笑不懂,既然他还对她娘和慕云哥那么在意,何必还要强留在这里呢?
“并未剃度只因为师父执意要我如此,并非我自己要求。如今我的心愿已了,等我向师父说明,不日便会为我举行剃度大典了。”狄秋霁悠然转身,站在他身后的君笑再看向他时,那暗藏在眉梢眼角的纹路已经舒展开来,他的面貌虽不会如年轻时那般耀目,却也可说得上是绝色了。
“您……”
卿裳站在君笑身后,手按了按他的腰,示意他不要再说。
“今天这雨会下一个晚上,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要去做晚课了。”狄秋霁此刻的身姿已是十分超然。
君笑却有种不安,也许他做错了?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的告诉他关于慕云哥和娘的事,这样,他也许还能和他们回去。
“狄叔……”
“施主,贫僧法号绝念,从此便不再是狄秋霁了。”远去的身影已渺,却传来这么一段话。
半晌,君笑才从怔忪中回过神。
“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君笑低落的问道。
“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卿裳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如果从他离开牧场后,就来这里计算,那大概已经有十四年了。”
“那么他决定留下并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只是让他解开心中的结,毕竟如果他不是真心想皈依佛门,而只是想在这里逃避的话,不会一呆就是十四年,所以你不要将这事归咎到自己身上。”卿裳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轻轻的解释自己所得出的结论,照她看,他这个狄叔分明就是个很自我的人,开始的时候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反而只在意心上人,这样的人呆在寺庙也很好,至少可以减少麻烦。
“真的吗?”
“当然了,你没看到他现在可比我们进门前要精神振作了许多吗?”这可是真的啊,总是忧虑的人比较容易老,而一旦将心中的郁结打开,那么就会变得年轻许多。
“嗯,我注意到了,那我们真的不再劝他了吗?”他很想再努力一下,毕竟看着慕云哥每次到牧场时那么的开心,可是知道狄叔还是没有消息,便会消沉一阵,直到妹妹出现才又好些。
“恐怕劝也没用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