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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玄影收敛了一身冷冽之气,看向蔷薇,她的心立即扑通狂跳不止,可他问的却是一句,“你出来的时候,姐姐睡了没有?”
蔷薇一愣,随即赌气道:“姐姐早睡了,山里的夜晚这么冷,姐姐怎么只顾自己,都不管你?”
“她受了伤,心情不好!”君玄影难得说了一句,可就是这一句回应,就足以让蔷薇欢呼雀跃!
似是得到了鼓舞一般,蔷薇将藏在身后的衣服拿出来,羞怯道:“哥哥,你怕姐姐累着,不让她做事,你的衣服我已经你缝好了,你看看!”
君玄影连看也不看,剑眉如刀,淡淡道:“不用了!”
蔷薇鼻子一酸,立即委屈得差点哭出来,她也不擅做这些女红的细活,可是为了给哥哥缝衣服,又是请教娘,又一连熬了好几个晚上,好不容易勉强看得过去,才斗胆拿出来,谁知道,哥哥连也看也不看一眼!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她家住着的这些日子,哥哥对姐姐的好,她尽数看在眼里,真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是姐姐呢,对她们倒是和颜悦色,如沐春风,可对哥哥的态度却十分恶劣,动辄冷嘲热讽,不理不睬!
可就算是这样,哥哥还是对姐姐好到令人眼红,连娘都说,从来没见过对自己妻子那么好的男人,何况,哥哥气度不凡,俊美如神,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她在心里恼恨地想,姐姐也太不懂得珍惜了!
夜风微凉,君玄影又迎风喝了一大口,蔷薇十分心疼,正欲说话,却听到他好听悦耳的声音,“给姐姐多送一*被子过去!”
蔷薇只好点点头,不情不愿道:“我知道了,哥哥你早点回去,姐姐也可能只是一时生气,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后悔呢!”
君玄影不置可否,“去吧!”
蔷薇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找到了一*被子,推开姐姐的房门,房里的松油灯还没有灭,可姐姐已经睡着了,她有些生气,哥哥还在外面,姐姐怎么睡得着?但转念一想,灯还亮着,是不是还在等哥哥回来?
她赶快把被子给姐姐盖上,准备出去告诉哥哥,让他赶紧回来,姐姐已经后悔了!
她正准备盖被子,可陡然被人扼住了脖子,力度极大,剧痛瞬时袭来,一声惊呼还未发出来就扼在咽喉中!
聂臻在睡梦中察觉到有异动,下意识地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多年来养成的警觉和恐惧,从未有一日真正放下过,那段血腥恐惧的逃亡日子,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阴影,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姐姐!”蔷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这一声微弱的呼唤让聂臻在半梦半醒在回了神,手指一松,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头疼欲裂,疲惫道:“蔷薇,是你啊!”
虽然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可已经把蔷薇彻底吓坏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想不到平日那样和蔼可亲的姐姐,竟会那样可怕,眼神像要杀人一样,让她羡慕至极的柔若无骨的手竟然变成了一把利刃,长发披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机,像女鬼一样,她忽然害怕,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惊破了静谧的夜空!
门猛地被推开,君玄影风一样地闯了进来,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幕,剑眉一蹙,一把把蔷薇提了出去,周叔周婶也被惊醒了,君玄影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我夫人做噩梦了,快把蔷薇带走!”
聂臻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般麻木,梦里全是血雾弥漫,刀光剑影,黑色的身影,充满杀气的眼睛,铺天盖地而来的利刃,泛着令人森寒的雪光,到处都是黑暗,就算睡觉的时候都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再也醒不过来,害怕见不到明天的旭日东升!
“臻儿,别怕,有我在!”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她贴在自己的胸膛,心疼到了极点,谁能想到,外人眼中无限冷艳坚毅的大祭司,竟然会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刻?
聂臻木然地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她居然差点杀了蔷薇?刚才的那奋力一击让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再也无力动弹,此刻的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身子有虚脱之后的疲惫!
脑海中似是云山雾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身边的这个男人,气息温暖而安定,令人沉醉,让她有了片刻的清醒,忽然忆起原野,她曾经也是这样贪念原野的好,原来,人在极度脆弱的时刻,都会饮鸩止渴,顾不得是不是另外一种更深的*?
他的身子很暖,铁臂有力地环绕着她,嘴唇贴在她耳边,“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聂臻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此刻她就像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抓到一块枯木一样,当做是救命稻草,神情有瞬间的恍惚,同样是温暖,不过是来自不同的人罢了,声音如梦呓般,“原野?”
蓦然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整个身体的温度都凉了下来,手臂在微微颤栗,黑眸深处有难言的痛苦,一字一顿道:“原…野?”
他的身体一分一分地凉了下来,却不肯放开她,而是让她更紧地贴近他,可聂臻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她细腻的身体触到了他身上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像是有雪亮之光立即让自己立刻清醒,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条毒蛇环绕着,随时都可以给自己致命一击,毫不手软!
聂臻猛然推开他,那块熟悉的玉佩终于显露眼前,这样的图案,过目难忘,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中间一把狰狞的利刃,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有宝剑出鞘的凌厉和恐怖,顷刻之间,就取人性命!
此生都难以忘记,小河流水边,子麟箫声如歌,那顿然升起的漫天杀意!
聂臻定定地盯着这块玉佩,再抬眸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只余冷光,“杀鸡焉用牛刀?亲手训练出来的杀手组织,铁蹄过处,寸草不生,却用来对付一个女人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你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心底一阵阵抽搐,目光肃杀,寒气慑人,“臻儿,不是我干的!”
聂臻凄凉地笑了笑,“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敢相信你吗?我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太过相信你的代价!”
☆、第九十三章 永远记得我
松油灯终于灭了,室内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在适应黑暗之后,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亮若晨星!
聂臻唇角微微弯起,眸光迷离,笑容淡如远山云雾,“我多希望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你,多希望可以一直和子麟在一起,夏夜听蝉,冬晨踏雪,听他讲浩瀚星空,日月交汇,四季更替,永世轮回,他那样善良,那样纯洁,多希望能看见他长大,找到一位倾心相爱的妻子,生儿育女,承欢膝下,多希望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觉醒来,我们还在云中城!”
她的声音低沉婉约,带着些许求而不得的恍惚,说完这长长的一番话之后,就躺了下去,缓缓闭目,仿佛累极,不再多言,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
比起她苍白的脸色,他的脸色更加惨白,长有薄薄的茧的指尖抚摸她的脸颊,却只触到了一手冰凉,冷得后背发寒,心底一痛,低喃道:“我和易清绾很早就认识了,现在还记得,那是在我十三岁那年,天家之子,少年情动之时,她是易家贵女,当年才九岁!”
“在帝王之家,爱情是真正稀罕的东西,后来,她年岁渐长,出落得越来越美,在京城负有盛名,家世显赫,为人清高,对各种爱慕的视线都视而不见,却唯独对我情有独钟,那些王孙公子都羡慕我,恭维我,她也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女人,我也很喜欢她,几乎毫无悬念地,我们之间产生了感情,成为别人眼中的青梅竹马,那时年少气盛,我以为那就是爱情,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你!”
“我刚开始接近你的时候,的确是居心*,一是为玉叶海棠,自然也是为了易清绾,二是为了给轻扬出气,想让你知道,皇家威严不容无视,更不容亵渎,如果我知道,我会真的爱上你,这些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这是分离四年之后,两人第一次同榻而眠,尽管和想象中的红烛高悬花好月圆那样不同,可依然圆了心底一点点的奢望!
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他都是自顾自地说着,享受这一刻的安宁,直到她的呼吸平稳悠长,他才发现她早已经疲惫地睡去,长长的睫毛上依稀有泪痕,却仍然放不下戒备和警惕,修眉依旧紧紧地蹙在一起,不肯放松,仿佛会随时惊跳起来,面对一场杀戮!
四年了,思念,早已经成了一种温暖的习惯,贪念这个时候的安稳,贪念这个时候的温柔,一切,恍如回到从前,他们在烟雨小筑那个世外桃源,尽情地释放,尽情地*,眼中都荡漾着恨不得将彼此融化的柔情,可惜在如今的臻儿眼中,那些全都成了虚情假意,成了她再也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往!
睡梦中的聂臻,依然无助,依然彷徨,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个让自己觉得温暖的港湾,不自觉地轻声低喃,“原野!”
君玄影的身子陡然一震,原野,那个名字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间,火辣辣地痛,臻儿刚才迷蒙中,现在的睡梦中,呼唤的竟然都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这个发现让他痛楚不堪,四年了,他对她的爱意有增无减,可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影子,不是冷啸天,而是原野,这个发现,比一箭穿心还要难受,如果说刚才还可以极力无视的话,现在又该怎么自欺欺人?他的身子无力颓软下去,躺在她身边,默默地注视她,心中一阵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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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薄雾的晨曦为房间铺上了一层朦胧微光,聂臻醒来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脸颊旁有温热的气息,一转头,他正躺在她身边,单手撑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见她睁开眼睛,冲她*溺一笑,柔声呼唤,“臻儿,你醒了?”
臻儿?聂臻突然觉得这个称呼很刺耳,想起他府中的那个苗贞贞,似乎也叫“贞儿”,这么久了,自己也真算是后知后觉了,心下一怒,冷冷道:“我和你再说一遍,不许你叫我臻儿!”
他想起了苗贞贞,唇角弯起,“那以后我怎么称呼你呢?夫人,不如叫潇潇吧,那可是你的乳名,也只有我这个丈夫能这样叫你,别人可不行!”
这样的*让聂臻很不舒服,他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也看不出任何阴影,心理真不是一般的强大,淡淡道:“你真是会自作多情,叫我潇潇的多得去了!”
他脸色微变,深寒的眼眸隐含怒意,一字一顿道:“原野叫你什么?”
聂臻一愣,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叫了原野的名字,只知道昨晚在迷蒙中忽然很想念原野,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坦然道:“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实话告诉你,我喜欢他!”
她敏锐地察觉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不过旋即就恢复如常,大手帮她梳理凌乱的长发,似不经意又蕴含警告,“你不是不能喜欢任何人吗?”
聂臻拂开他的手,淡淡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喜欢谁?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当然有资格管!”他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轻笑道:“因为你是我的王妃,你只能喜欢我一个男人!”
聂臻嗤笑一声,讥诮道:“君玄影,我们早没关系了,何况你还不是皇上,就算你是,你难道还以为天下都是你君家的吗?你自己左拥右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