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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潜云殿的宫人也趾高气扬,通身的气派比别的宫里的主子还要强上三分。
不知情的人,看温贵妃的贴身宫女梅青的满身珠玉华彩,还会以为至少也是婕妤以上的位分,虽然阖宫上下不少人心中都有些腹诽,不过明里无人敢非议。
如今潜云殿荣*一时,宾客盈门,嫔妃们见了梅青这个宫女还得笑脸相迎,都想沾沾潜云殿的喜气,也希望能在这里“偶遇”皇上,哪里敢去得罪?
皇上太过高兴,三天两头地大摆筵席,亲王们也常常被召进宫赴宴同庆,如同乡下地主老来得子,欢天喜地摆上一个月的流水宴,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客人,都盛情款待,一般无二!
只是这份荣*是独属二皇子的,皇上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了他还有个被封为太子的皇长子。
在有些臣子的提醒下,皇上这才想起来,虽然在心里有明显的偏好,但是在面上不能做得太过分了,要给朝臣们一种一碗水要端平的感觉,所以,皇上虽然心里不乐意,可也明白作为君王,不能亲疏太有别,在良心发现之后,有时也会命聂太傅陪同太子参加宫宴,彰显他这位父皇的公正公平!
聂臻原本躲在东宫好好的,现在蓦然被召过来参加庆贺温贵妃诞下皇子的喜宴,心头掠过一阵阵不情愿,可表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不悦!
承志也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来,他也不是傻子,马上就七岁了,自然明白在父皇心中,自己的地位远不及这个刚刚临世的小皇弟,所有人都去恭贺父皇新得麟儿,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却门庭冷落鞍马稀,想到此,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聂臻看在眼里,绵声细语中又有绵延不竭的抚慰力量,“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点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将来如何承继大统?”
太子神情一震,迅速擦干了眼泪,朝聂臻一笑,“多谢小姨教诲!”
聂臻轻声道:“这种时候我也不想来,但必须得来,你要让人看到你的皇兄气度,要让人知道你喜欢你的皇弟,而不是心胸狭窄,容不下兄弟,这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
太子小小身躯一抖,声音有几分涩然,“承志知道怎么做了!”当即站起身来,大声道:“儿臣恭喜父皇,恭喜温娘娘,儿臣一直觉得孤独,以后有皇弟陪儿臣读书识字,骑马射箭,定然会有趣得多,儿臣满心欢喜,儿臣年长几岁,必定爱护皇弟,悉心学习,做皇弟的好榜样!”
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皇上已经薄有醉意,目光瞥过太子,难得有了几分慈和笑意,“好,难得你有这份心,真是长大了不少,朕心甚慰!”
不仅皇上面含微笑,不少人看见太子面对亲疏有别,不仅并无一丝嫉妒之心,反而如此识大体,也交口称赞!
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聂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过今天来宫宴的人,不知为什么,怎么没看见他的优雅身影?
正在诧异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找了,他最近忙,只怕要等到二皇子满月的时候才会进宫!”
聂臻心一惊,俏脸一红,赶紧将眼前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些心慌,“你在胡说什么?”
太子和聂臻到来的时候,君轻扬正在和几位公子开怀畅饮,见到她如一支娴静的百合花慢慢飘进来,满室芬芳,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这边走过来!
此刻,君轻扬悠闲地端着一杯酒随意地在聂臻身边坐下,戏谑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别的事我不在行,可这种事,没人比我在行!”
聂臻不再说话,风月之事,只怕还真的瞒不过他,现在没有了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她觉得索然无味,只是心不在焉地饮酒!
“不要这么扫兴嘛,他不在,本王陪你也是一样的!”君轻扬眼中含有不明笑意,挥手屏退了正要给聂臻斟酒的宫人,“本王来吧!”
他自顾自地给聂臻倒了一杯酒,揶揄道:“好久没见你了,越来越漂亮了,本王知道向来沉浸在爱恋中的女人都特别迷人,看来你也不例外!”
聂臻心头不悦,冷冷瞥过他一眼,“不说话你会死吗?”
君轻扬笑谑一声,“是不是很奇怪我对你的态度依然这么恶劣?按理说,本王应该感谢你勉为其难的救命之恩,怎么着也应该对你态度好一点!”
他眼角有慵懒撩人的风情,一袭白色锦袍,腰间一条玄金祥云腰带,俊朗*,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
聂臻漂亮的素手握住精美的酒樽,眼睛直直地盯着金光荡漾的玉液,并没有看他,只是心平气和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何况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感激,因为你的感激对我来说,原本就什么都不是,我并不需要!”
君轻扬一愣,目光探寻地看着聂臻,脸上忽然染上自嘲笑意,“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这样的不堪,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
聂臻浅淡一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存在的价值不需要我来评价,你觉得好便是好,无需问他人!”
他闻言,不再说话,只是沉默了下去,低头慢饮,眼中暗有落寞之色!
酒至半酣,皇上不胜酒力,回养心殿休息,命众人继续宴饮狂欢!
皇上一走,聂臻便不想碍于面子留在这里了,正欲起身离开,忽然听到君轻扬的声音,“聂臻,陪我喝一杯吧!”
聂臻一怔,这小王爷又发的什么疯?
迎上聂臻诧异而茫然的目光,君轻扬微有醺意,俊俏的脸庞比平日多了几分妖娆春意,语意悠悠,“今岁花开君不待,明年花开复谁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样应景的花好秋月夜,相遇即是缘!”说到此,他一饮而尽,笑道:“我干了,到你了!”
聂臻听出他话语中有几分惆怅,心下越发好奇,这小王爷真是越来陌生了,哪像那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小王爷?
聂臻并未喝那杯酒,目光沉静如水,忽道:“你今夜很奇怪!”
他难得笑了一下,“我突然觉得做个多愁善感的忧郁诗人,或许能带来更多的女人缘,你看清朝的纳兰性德,落寞忧怀,性情感伤,可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女人对他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聂臻微微一笑,“你的女人缘还少吗?多了小心你吃不消啊!”
这时,一名粉衣宫人见小王爷的酒壶空了,匆忙低头上前给他斟酒,聂臻无意间瞥见这宫人的容貌,似乎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君轻扬见聂臻不喝,有些失望,“怎么?连杯酒都不愿意跟我喝?既然你不喝,那我再喝!”
他正举杯欲饮,聂臻却敏锐地嗅到了异样的味道,立即制止,“慢着!”
君轻扬一愣,手中动作一停,满腹狐疑地看着聂臻,一句话还未出口,一道寒光自那粉衣宫人袖间乍然而出,直冲着君轻扬而来!
情况突变,君轻扬酒醒了大半,手一抖,那杯酒就摔落在了地面上,顿时冒起阵阵青烟!
“酒里有毒!”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时,觥筹交错的畅饮席间大乱。
那粉衣宫人颇有几分武功,也不知道是怎么怀藏利器混进了宫宴?
君轻扬霍然起身,连连后退,她步步紧逼,手起刀落,顷刻间杀了几个意图保护小王爷的宫人,原本弥漫着酒醉醇香的大厅骤然有了血腥之气!
活生生的杀戮就在眼前,有的人吓得瘫软失了语,有的脸色煞白,吓得呆住,有的开始往外跑,盛世繁华,普天同庆中,谁能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当即惊叫声四起,惶恐失措,酒浆四溢,玉器凌乱,聂臻看太子吓得受了惊,立即保护太子退避开去!
一时间,刚才还歌舞昇平的宴席秩序大乱,“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的杂乱尖叫声骤起!
那粉衣宫人紧紧逼着君轻扬不放,誓要置他于死地,君轻扬一边躲,一边回头看,那寒光已经到了眼前,他眼明手快拿起地上的玉盘一挡,那利刃刺在玉盘上,力道之大,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之后,玉盘瞬间成了碎片,君轻扬的养尊处优的手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钻心地痛!
不过没等他顾得上疼痛,又一道寒光扑面而来,他已经退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
那粉衣宫人此刻面色狰狞可怖,目眦欲裂,两眼发出仇恨的光芒,似是要把君轻扬生吞活剥了一般,见君轻扬已经无路可退,嘴角浮现一抹凄艳决绝的笑,“姐姐,妹妹今天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第六十九章 桃花债
一道寒光迎着君轻扬的面部劈下,君轻扬闭上了眼睛,对方赴死而来,纵是小小宫人,也有惊人的力量!
可匕首却在距离他面部不足一分的情况下蓦然停滞,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君轻扬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剧痛,猛然睁开眼睛,那把要他命的匕首此刻正被两根洁白如玉的手指生生夹住,鼻端有一阵近似若无的熟悉馨香,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那宫人脸色剧变,使尽全身力气,却不能再往前面前进半分,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却动不了分毫,情急之下,她立即松开刀柄,想抄起地上一片锐利的瓷片当做兵器,可瓷片还没有到手,闻讯而来的御林军已经大批赶来,动作迅速果敢,枪戟林立出动。
一阵阵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沁入聂臻的耳朵,那宫人立即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聂臻的衣裳。
她倒了下去,眼中犹有不甘和仇恨,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君轻扬!
聂臻看向手中淬了剧毒的匕首,看向墙角脸色灰白的君轻扬,淡淡道:“你还好吧?”
君轻扬看聂臻手中那只差一点就要了他命的匕首,正泛着绿幽幽的光,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为首的御林军跪下一拜,“末将救驾来迟,小王爷受惊了!”
君轻扬冷哼一声,“要是靠你们保护,本王早就死了!”
御林军皆有惶惶之色,全体跪下请罪,“请小王爷恕罪!”
一场热闹的宫宴,最终以刺杀而收场,聂臻检查了君轻扬的伤势,还好,只是被刚才碎裂的玉盘划伤,而不是被匕首划伤,这匕首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若是进入皮肤,现在他就很难站在这里发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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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庆之时,遭此剧变,连皇上也惊动了,非常震怒,命人彻查小王爷遇刺一案!
君轻扬回到府中,他照例不宣太医,而是坚持要聂臻给他医治!
回到府中,已经是半夜了,君轻扬躺在*上,看着聂臻神色宁静,朱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给他包扎,主动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那个刺客为什么要杀我啊?”
聂臻却并不是很有兴趣,淡淡道:“有什么好问的?一个以*著称的小王爷,一个妙龄宫女,只怕是你欠下的桃花债,你真是福大命大,两次都死不了,看来连老天都不想收你,怕你祸害阴间的姑娘!”
君轻扬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倜傥笑意,“这一次你是真的误会我了,这个刺客的姐姐是本王的侍妾,名字叫芳菲,你也见过的!”
聂臻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到那个宫人的时候,那么面善,原来她和君轻扬的爱妾长得有几分相似,难怪当时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
君轻扬冷笑一声,“一个月以前,芳菲悬梁自尽了!”
啊?聂臻脸色微变,想起那个红衣妖娆的女子,还有几分印象,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示意他说下去!
“这事说起来